工人农民
蛋壳公寓暴雷后，替蚂蚁金服叫屈的人都闭嘴了
发布时间：2020-12-01 来源： 大浪淘沙作者： 赵皓阳
这张封面图是我自己p的缺德图，是为了讽刺花呗这些令人不适的广告的：
不知道大家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反正我朋友圈里挺多：蚂蚁金服上市被约谈被叫停，好多人阴阳怪气发一些东西，又怂的很想说啥不敢直说，就发一些语焉不详的东西内涵国家和监管，最后还故作高深来一句：“不多说，懂的都懂”。
我懂你妹啊，装什么装，搞得跟自己受迫害了一样。这种人就是跟封建社会那种沽名钓誉的士大夫一样，什么事都要反对，什么事都要跟主流反着来，以示自己的独立思考、正义和道德感，“沽直”罢了。关键这种人还怂得很，话都不敢说全，只敢偷偷摸摸去抹一抹小尼姑的光头，然后再无限回味一下手指上的滑腻。
这种人又想“沽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不能学他们。我从来都是开门见山、旗帜鲜明地支持国家对于蚂蚁金服的监管行为。不过有一说一，确实有些群众不太理解对蚂蚁金服的审查，因为他们玩的那一套确实挺高级，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生活工作所积攒的常识性知识，有些群众出于“鸡蛋和石头，要站在鸡蛋一边”质朴而天真的同情心，对蚂蚁金服不能上市有一些自己的看法，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一直在说：现实是最好的老师。就在蚂蚁金服被约谈的前后脚，蛋壳公寓大范围暴雷，许多“打工人”被赶出了租处流离失所。这里我可以简单的跟大家说一个结论：蛋壳公寓玩的那一套，跟蚂蚁金服想要玩的那一套，如出一辙，本质上毫无区别。下面我来详细分析。
在2019年2月份，我写了这篇文章《疯涨的房租、超长通勤时间——大都市中的“边缘白领”与“资本游民”》，注意这是接近两年前的事情了。其中我详细分析了长租公寓是怎样玩金融游戏的，直接看当时文章的截图吧：
这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很多年过去了，这些例子依然鲜活。蚂蚁金服的套路，就跟暴雷的蛋壳公寓套路是一样的——用最简单的话说，就是把别人的借债，打包成证券，再拿去市场上流通。在“放贷”时，平台都惯用这样的套路——暗示、诱导甚至默认消费者使用借贷方式消费。
蛋壳公寓鼓励租户借贷交房租，甚至通过借贷的方式，把本来租房的押一付三变成了一次一年——这样租户看似是月付，分摊了成本，但是原本的房租就变成了借贷还款；原本跟二房东的租赁合同，变成了跟银行的贷款合同。这样巧妙的变化欺骗了不少年轻人，也是这次暴雷后许多年轻人进退失据的根源。
同样的，蚂蚁金服也是这样，首先大力推广“花呗”——这个相当于信用消费，问题不大；但是在还款时又开始分期——这就有借贷的性质了。诸如支付宝等平台的推广资源非常惊人，许多年轻人也无条件信任这些巨头，觉得“马云爸爸总不会坑我们”，于是潜移默化的走上了负债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对花呗的广告很反感。
大力推广借贷消费，这样对于平台来说有三个好处：第一，可以鼓励消费，对于贷款坐收利息，这是最基本的收益；第二，可以规避风险，每一笔借贷他们都会打包给银行，如果国家没有监管的话，也早就像美国次贷危机那样，做成证券往市场流通了，所以就算消费者不还钱，亏得也不是他们——因为他们早就通过覆雨翻云手把风险转嫁给金融机构，金融机构再卖给投资者，相当于羊毛还出在羊身上；第三，借用平台渠道优势，每一笔借贷、每一笔被打包的证券，都回收一笔手续费。这样就很明显了，他们把风险通过杠杆、打包、转售的方式转嫁给整个社会，自己旱涝保收，亏了是社会的，赚了有高额的利息和雁过拔毛的手续费。
次贷危机之前华尔街玩得更溜。首先银行把消费者买房的把贷款打包卖给投资银行。大投行再把各种贷款设计成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债权担保凭证（简称CDO）——并向全世界的投资者销售，这个就是蛋壳公寓和蚂蚁金服曾经希望模仿的套路，幸亏被国家叫停了。然而华尔街没有美国政府的干预，接下来他们怎么做的呢？
金融资本们还设计了双保险：第一，评级机构为各种CDO证券打上“AAA”的评级——纵使他们是次级贷款的衍生品，但是依然获得了跟国家主权基金一样的高评级。第二，投资银行们为这些证券投了保险，一旦产生债务违约又是一笔收益。就是他们知道这玩意不靠谱，一方面给它高评级欺骗消费者，另一方面给这玩意崩了买保险，堪称标准的“阴阳人”。
保险公司一看，你这不厚道啊，把这种风险让我来承担。于是AIG（危机前美国最大的保险公司），把这个保单也摇身一变弄成了证券，放到市场上流通，最后还是消费者买单——用同样的套路打倒了你两次。
也就是说这些金融巨头一个个都是不粘锅，所有亏钱的风险全部转嫁到一个又一个老百姓手中，机构仅仅靠利息、手续费和抽成就赚得盆满钵满，不由得让人感慨一句：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如果你认为他们的骚操作就此为止，那就大错特错了。华尔街巨头们知道这些次级贷转成的证券不靠谱，于是自己暗中与自己发行的证券对赌，也就是说你消费者做多多少我就做空多少，最后暴雷我不但没有了风险，还能通过对赌赚双倍的钱。
这叫什么啊，这叫“龙虾三吃”。赚贷款的利息、赚发行债券的手续费、赚购买CDO类证券消费者的钱。
美国次贷危机的故事我讲了好几年，从2015年就开始讲，第一个原因是这个例子太过于经典，同时过程有点复杂，得需要稍微有点金融知识才能够理解，所以每次都得从头说起，尽量让所有读者都能读懂；第二才是最可怕的，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美国次贷危机的戏码一次又一次预备着重复上演。所以我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让大家看到资本的贪婪与罪恶，让大家看到资本家为了利润要让这个世界洪水滔天，要让普通人民提高警惕，不要再替资本家数钱还被骂蠢。
从蛋壳公寓暴雷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到，政府的出手有多么及时。当年长租公寓搞债转券的时候，政府就给踩了刹车——可能现在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没有联想起当时的政策。如果没有国家监管部门及时干预，那么这次长租公寓暴雷不但会严重损害租户和房东的利益，还会产生系统性的金融风险，其危害是不可估量的。
我写文章向来实事求是，之前总有杠精这样杠我，说你为什么总批评政府，今天官僚主义明天山头思想，为什么不说政府好话呢。你看今天我不就光明正大的赞美政府了吗。但其实背后有这个逻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总是默认这个世界就应该是好的、就应该是正常运转的，所以你做好了是应该的；但是出了问题，那就必须要骂了。不要说国家或者政府，你工作做得好了老板不一定夸你，你要出了点事故，你看老板是骂你还是罚钱？
所以这是一个思维定式，作为一个人难免会陷入其中。然而还是那句话，现实是人民最好的老师，有蛋壳公寓暴雷这个例子摆在这里，大家都意识到政府当年踩刹车的重要性了，少数对蚂蚁金服不能上市逼逼赖赖的人也都闭嘴了——现实打了他们的脸。
最后再多一句嘴，再说一说政府职能的问题。今天我虽然真诚的赞美了政府，但是我还想说，我们的人民政府与欧美的资产阶级政府性质是不同的，他们可以放任自流，任由华尔街把经济搞崩溃，再用纳税人的钱去救济那些“大而不能倒”的巨头。但我们不能这样，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政府，“人民”儿子代表了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政府注定要承担更多义务，对金融机构的监管做得好，我就要歌颂一下；但是对蛋壳公寓暴雷的善后处理，还有些不足之处，这里我也要指出。
蛋壳公寓的套路就是资本的一贯套路——把自己的锅甩给别人，简称“转嫁矛盾”。就像我在《“困在系统”是表象，“剥削”才是本质https://mp.weixin.qq.com/s/MTvxyou6Uf9TMzNIStI38A》等一系列文章分析的外卖员问题一样：为什么外卖小哥频频违反交通规则，很简单——超时了要罚款。这就是大公司和其背后资本的强势之处了：从生产的维度上讲，通过控制成本，把外卖员的数量定在将将够用的水平，让他们不得不拼尽全力冒着危险才能完成所规定的工作——这跟一百年前的血汗工厂是一个套路，把劳动者剩余价值榨到最大化，也就是所谓的“科学管理”。从消费的维度上讲，大公司和资本可以转嫁风险和矛盾，比如超时配送，罚的是外卖员的钱；快递投诉，不用问直接罚快递员。反正资本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永远不会吃亏：本应是剩余价值剥削过度、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转移到劳动者和消费者身上，让你觉得是外卖员服务不好，让外卖员觉得是你太苛刻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是背后的庞然大物在吸取双方骨髓。
本身是蛋壳公寓自己的问题：为了抢占市场高买低卖、暗中套路租户贷款付房租，但是他成功通过这一系列操作把矛盾转嫁给了房东和租户。房东很多要还房贷，房租是重要收入，他们要赶出租户及时止损也是从自己角度出发，无可厚非；然而租户往往更惨，他们面临的是大冬天无家可归的局面，一方面无家可归另一方面也要还贷——因为合同是跟银行签的，不还钱上征信。
面临这样难解的矛盾怎么办？这就需要政府出面干预了。我们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有一小撮资本家，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再把矛盾转嫁给社会，不整治这种人整治谁？这时候就得把蛋壳高层控制起来，查一查他们有没有公器私用，查一查有没有暗中转移财产，查一查当年上市有什么猫腻。蛋壳成了一个空壳，上市的钱、租户的钱、欠房东的钱谁赚到了？你说我都亏本了咱是不是得证明证明？
这不是毫无先例的，次贷危机就催生了一堆这样的寄生虫：银行不加风控地为精英们放贷，精英们也不加风控的收购各种产业——而更重要的是，是要满足精英们穷奢极欲的私生活。
当然，毕竟资本家劳心劳力，所以购买喷气飞机、豪华游艇、曼哈顿公寓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同时，公司破产后，这些都变成了精英们的合法所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人家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嘛。而储户们的真金白银，因为“投资失败”而灰飞烟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商业行为都是有风险的嘛。但是这事资本主义国家说得通，人民民主专政国家说不通，这事我认为目前我们做的不足的地方。
所以说我给政府出的主意是：不要被资本家转嫁矛盾的戏法给蒙蔽了。比如北京，就开通了蛋壳公寓问题的调解中心，这是好事，说明政府在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
但是呢，还有做的不足的地方。我们的基层工作者工作任务过于繁重，有些年纪也大了，不太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最后调节的结果往往是过于草率一刀切的：
很多网友就反应，所谓的“调解”，其实是一堆居委会大妈，苦口婆心劝你把房租给房东补上，这样就不至于流落街头，他们“调解”也就算了成功了。但租户不委屈吗，相当于付了两份房租，这种调解怎么可能不会让他们产生怨气，这不相当于好心办坏事吗？
所以，毫无疑问的，应当把视角钉在矛盾的关键点——背后的资本。蛋壳公寓这个是小事，还有更隐蔽的“转嫁矛盾”：资本并不仅仅是剥削无产阶级这样简单，它是一个无意识自我增殖、自我膨胀的怪兽，整个经济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要为之买单。
譬如说，资本家不保障劳动者基本生产安全，逼着外卖小哥闯红灯，逼着煤矿工人下危险矿井，那么工人出了意外谁来买单？是社保。
譬如说，高强度加班和熬夜摧毁了年轻人的身体，996让年轻人早早就埋下了巨大健康隐患，那么这样大规模的“过劳病”出现谁来买单？是医保。
譬如说，年轻人被工作压榨到进入低欲望社会，不想结婚更不想生孩子，不想让孩子成为资本家的新韭菜，那么这样大规模生育欲望降低是谁来买单？整个民族。
这些资本家就好像封建社会疯狂兼并土地的大地主：地主们吞并农民土地，农民无法生活下去成为流民；地主凭借其士大夫特权不向国家纳税不服徭役；国家需要大量财政投入去解决流民问题……一方面税收越来越少，另一方面支出又越来越多，那国家不出问题才怪。基本上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逃不过土地兼并导致国家根基动荡这一命运，外族入侵、自然灾害只是直接诱因。
所以说资本家就是这样一种社会的寄生虫：吸血肥了自己，毁掉了整个世界。而找到这个主要矛盾，就是国家长治久安的关键。
（责任编辑：林中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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