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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马列主义重大现实和理论问题研究(2019) 腐朽帝国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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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连波: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最新进展与启示 2020-08-27 18:00  搜狐  (原文载于《当代经济研究》2020年第7期,有修改)
作者:李连波(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


【摘要 】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在以下几个方面取得了许多新的进展:在总论方面,探讨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时代价值和研究方法;在经典理论研究方面,推进了价值与剥削理论、资本积累理论、社会再生产理论、金融资本与帝国主义理论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在当代资本主义研究方面,围绕新自由主义批判、金融化、收入分配、数字资本主义和当代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展开了研究;最后,开展了社会主义与反资本主义斗争研究。与前几年相比,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总体特点是纯理论性研究减少,现实问题研究增多,而且批判当代资本主义和探索反抗策略与社会主义道路的文章大量增加。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给我们的启示有:借鉴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关注劳动剥削与资本积累动态,从整体性视角出发揭示当代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以及加强话语权建设和坚定“四个自信”。
【关键词 】剥削理论;资本积累理论;新自由主义;金融化;社会主义


本文旨在系统梳理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进展,总结2019年的研究特点与原因,以及分析其借鉴意义。需要说明的是,为了真实反映国外研究状况,本文并未采取先确定文章框架再检索所需文献的做法,而是对近二十本国外相关杂志2019年全年发表的论文进行了分类和筛选。这些杂志包括《激进政治经济学评论》《每月评论》《科学与社会》《批判社会学》《批判》《剑桥经济学杂志》《新左派评论》《新政治经济学》《重思马克思主义》《国际批判思想》《激进哲学》《竞争与变革》《日本政治经济学》《国际政治经济学杂志》《社会主义与民主》《经济与社会》《社会经济评论》。虽然这样处理可能会遗漏许多文章,但优点是能够客观反映国外研究状况,避免主观划定了国外研究范围。

一、总论研究

1.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时代价值

萨米尔·阿明(Samir Amin)认为,如果离开了马克思,我们就不可能深刻理解当代世界。[1]马克思最主要的著作《资本论》,提供了对资本主义社会及其如何根本不同于早期社会形态的科学分析。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一直都是全球性的,必然会征服整个世界。这个观点启发阿明提出了不平衡发展理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使其必然会爆发系统性经济危机。面对危机,社会变革既有可能走向革命,也有可能选择衰败。阿明认为,马克思从未仅仅将资本主义视为一种新的生产方式,而是考察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所有维度,认为价值规律不仅调节着资本积累,而且支配着现代文明的一切方面。这种独特的视角使马克思第一次科学分析了社会关系与人类学之间的关系。从这个角度看,马克思已经将“生态”纳入到了自己的分析之中,这在一个世纪后才被人们重新发现。马克思使还我们认识到,共产主义不是一种新的和更先进的生产方式,而是人类文明的更高阶段,但通往社会主义的道路仍然是漫长的。

近年来,《纽约时报》《金融时报》等主流媒体纷纷发表文章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并宣称“马克思是对的”“马克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萨瓦斯·马察斯(Savvas Matsas)认为,一直将马克思视为敌人的资产阶级主流媒体之所以对其大加赞扬,是因为2007-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证明了马克思的预测,即资本主义具有自我毁灭的内在趋势。[2]马克思的反对者承认了他的先见之明,但主要原因是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历史性失败,而非真正理解了马克思及其揭示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与限制。全球资本主义危机在十年之后仍未结束,而且仍然以新的更有破坏力的经济、政治和地缘政治爆炸威胁着世界。资产阶级经济学不但无法解释过去,而且不能理解当前。在此背景下,已经觉察到危险的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也不得不承认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深刻分析,他们认识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诊断已经得到了经验证明。

在最近出版的马克思的著作基础上,本·法因(Ben Fine)重新考察了马克思地租理论的时代价值。[3]法因认为,由于以下几个原因,马克思的地租理论仍然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第一,从方法、概念和理论来看,马克思的地租理论是其政治经济学整体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具体说来,马克思通过资本有机构成考察地租问题的做法,与他的劳动过程理论、相对剩余价值理论、价值转变为生产价格的理论和平均利润率理论等保持了一致。第二,马克思的地租理论不是一个适用于一切情形的、关于地租的一般理论。第三,新自由主义下的经济、社会再生产与重构都直接或间接地由金融化所支撑,而土地所有权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法因认为,马克思的土地所有权理论不只是一个关于地租数量的技术说明,建立在任意的假设基础上,从而具有有限的适用性。相反,在价值理论的基础上,它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当代的积累形式如何附着于土地、商品和服务的金融化,并且支撑了经济、社会和物质再生产,后者影响了从环境到我们日常生活的所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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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amir Amin. Keynote Address at the Second World Congress on Marxism: Beijing, PRC, 5-6 May 2018[J]. Critical Sociology, 2019, 45(1): 7-11.
[2] Savvas Matsas. Karl Marx and the Future[J]. Critique, 2019, 47(1): 63-69.
[3] Ben Fine. Marx’s Rent Theory Revisited? Landed Property, Nature and Value[J]. Economy and Society, 2019, 48(3): 450-461.

2.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保罗·斯塔西(Paul Stasi)通过对《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的文本分析,重新考察了马克思与黑格尔的关系。[1]斯塔西指出,资本对于马克思的意义,相当于世界精神对于黑格尔的意义。马克思将黑格尔颠倒过来的方式是指出资本逻辑的展开如何创造出了一系列真实世界的规定性,并形成了人类活动的各个领域。斯塔西通过考察马克思的研究方法,追踪了《大纲》中的一些思维线索。斯塔西认为,马克思对剩余概念的理解经历了辩证转换——从剩余价值到剩余劳动再到允许从事资本批判的休闲时间,表明资本内在规律的展开如何既产生了真实世界贫困化的条件,也创造了解放的潜能。斯塔西指出,《大纲》是《资本论》的一些核心概念的笔记,主要是抽象劳动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概念,这些概念在《大纲》中并未得到充分阐述。同时,很明显,《大纲》充满了许多深刻的见解,总体上与马克思的成熟作品保持一致。《大纲》深受黑格尔的影响,而马克思的许多成熟著作倾向于抹除它的痕迹。

理查德·韦斯特拉(Richard Westra)认为,罗伊·巴斯卡(Roy Bhaskar)所创立的批判实在论能够极大启发马克思主义研究。[2]然而,巴斯卡理论的核心原则并未被关注批判实在论的马克思主义学者所充分吸收。如果能够恰当地理解这些原则,我们就会发现有必要在不同于传统形式的基础上重建马克思的文本。韦斯特拉认为,巴斯卡提出的三个主要的科学原则对马克思主义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在理论构建中恢复本体论,社会科学是真正科学(capital-S science),以及详细说明了作为科学发现策略的逆推法。韦斯特拉就马克思主义研究中三个长期存在和相互关联的问题,考察了这三个原则。第一个问题是经济理论的可理解性,第二个问题是《资本论》辩证结构的基本原理,第三个问题是马克思主义中的认知序列(cognitive sequence)的社会科学含义。韦斯特拉认为,日本马克思主义研究中的宇野学派对马克思主义的重建符合巴斯卡基本的科学评判标准,因此增强了马克思著作的科学性。

过去三十多年,随着批判理论的复兴,学界对于尼采的看法发生了变化,特别是一些左派学者开始对尼采持赞赏态度。在此背景下,《批判社会学》杂志发表了一组论文,讨论尼采的观点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以及将二者结合起来的可能性。斯坦利·阿罗诺维茨(Stanley Aronowitz)认为,尼采之所以重新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在于20世纪60年代的批判理论很少持乐观态度,但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学者们想要重新恢复希望,而尼采的乐观主义能为一些马克思主义者和其他批判理论家提供希望。[3]例如,布洛赫就是最早开始关注尼采的批判理论家之一,在其《希望原理》中阐述了希望哲学。伊沙·兰达(Ishay Landa)认为,马克思和尼采在对现代性问题的认识上有许多共同之处,尼采并非主要关注道德和文化问题,马克思也并非仅仅集中于经济基础。[4]尼采的整个文化概念基于以下敏锐的认识——经济基础在支撑一切文化方面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相反,马克思则深切关注文明的命运。在这个方面,马克思和尼采的观点存在一致。他们的不一致之处在于社会视角不同——马克思预见了阶级对立在未来社会的消失,尼采则坚决反对这种结果。兰达认为,只有将马克思的“社会个体”概念和尼采对于“最后的人”的描述结合起来,才能准确理解它们的含义。加里·耶里森(Gary Yeritsian)从资本主义艺术批判的视角解读了尼采的思想,并将其与受尼采影响的左翼运动联系起来。[4]耶里森质疑了卢卡奇、梅林等正统马克思主义者将尼采视为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反动辩护者的做法。耶里森指出,尼采的政治哲学无疑是精英主义和反民主的,但尼采对工业纪律、标准化的反对和对反抗普遍异化斗争的支持,使其与艺术批判的解放冲动紧密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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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aul Stasi. The Grundrisse as Method: Surplus Value, Surplus Labor and Freedom from Work[J]. Science & Society, 2019, 83(4): 522-535.
[2] Richard Westra. Roy Bhaskar’s Critical Realism and the Social Science of Marxian Economics[J]. Review of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2019, 51(3): 365-382.
[3] Stanley Aronowitz. On Left-Nietzscheanism[J]. Critical Sociology, 2019, 45(2): 281-283.
[4] Ishay Landa. The Social Individual and the Last Human: Marx and Nietzsche Agree to Disagree[J]. Critical Sociology, 2019, 45(2): 253-265.
[[v]] Gary Yeritsian. Freedom above Things: Nietzsche and the Artistic Critique of Capitalism[J]. Critical Sociology, 2019, 45(2): 227-238.

二、政治经济学经典理论研究

1.价值理论与剥削理论研究

自20世纪60年代中期到20世纪末期,美国被囚禁于监狱和拘留所并强制假释或缓刑的人从不到80万增加到超过700万。马克•杰伊(Mark Jay)认为,这种大规模监禁(mass incarceration)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控制、污蔑和剥削工人阶级中最穷的那部分人。[1]直到今天,美国的刑事司法体系仍然以最贫穷的那部分人为目标,私人力量试图左右监狱改革运动,并通过大规模监禁获利。具体说来,企业主要通过三种方式从中获利。第一,获得政府合同的私人承包商将运营成本削减到极致。第二,通过收取使用费获利,这些费用通常是犯人离开监狱的条件之一。第三种获利方式更加直接,但也非常重要——大规模监禁迫使穷人接受低工资、地位低下和灵活的工作。大规模监禁表明,不断增加的制度压力使穷人和工人阶级面临以下选择——或者接受资本的剥削,接受不断恶化和低收入的工作、支付高昂的使用费、接受随时随地的监视,或者被关进监狱之中。

安德里亚·里奇(Andrea Ricci)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资本论》第三卷地租理论的基础上,构造了一个分析不平等交换的理论模型。[4]里奇认为,价值转移产生于社会必要劳动的矛盾特征,它使两种价值测量方法之间可能存在差异——生产中的价值与流通中的价值。在供给与需求结构性失衡的条件下,严格说来,不平等交换表现为级差租金的形式——由于产业专业化水平存在差异,以及绝对租金的形式——由于资本和劳动收入存在差异。前者取决于市场生产价格与市场价值之间的差异,导致了产业间的价值转移。后者则取决于市场价格与市场生产价格之间的差异,导致了产业内的价值转移。此外,还存在资本有机构成差异所导致的产业间价值转移,以及由国际生产价格与市场价值之间的差异产生的更广义的不平等交换。里奇测算了1995-2007年间的国际价值转移,发现国际价值转移的绝对量和相对量都增加了,方向从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流向资本主义世界的核心地区,这表明不平等交换在当代资本主义全球经济中持续发挥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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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ark Jay. From Mass Incarceration to Mass Coercion[J]. Monthly Review, 2019, 71(7): 24-36.
[2] Gabriel Wollner. Anonymous Exploitation: Non-individual, Non-agential and Structural[J]. Review of Social Economy, 2019, 77(2): 143-162.
[3] Tamar Diana Wilson. A Note on Capitalist Commodification of the Homeless[J]. Review of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2019, 51(2): 298-309.
[4] Andrea Ricci. Unequal Exchange in the Age of Globalization[J]. Review of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2019, 51(2): 225-245.

2.资本积累理论研究

过去四十年中,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资本积累过程发生了重大转变,从强调刺激生产扩张转变为强调剩余价值的再分配。这种转变使马克思主义学者重新考察了“原始积累”的概念。丹尼尔•宾(Daniel Bin)认为,类似于原始积累的剥夺过程在今天仍然存在,如果不能获得额外的生产资料和将更多劳动力纳入积累过程,资本主义就无法继续存在。[1]为了理解剥夺和资本积累的关系,宾讨论了三个区别:第一个区别是剥夺能否产生资本积累,第二个区别是将资本主义视为一种抽象建构还是历史体系,第三个区别是分析停留在世界层面还是局部层面。在现实存在的世界资本主义层面,扩张性剥夺使资本主义实现了直接生产者的完全无产阶级化,并使生活资料与生产资料实现了完全的资本化。宾指出,资本主义从剩余价值的创造转向剩余价值的再分配表明它遇到了自身的限度,晚期资本主义对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的剥夺表明这个制度气数已尽。

大卫·科茨和迪彭卡·巴苏(David M. Kotz & Deepankar Basu)从积累的社会结构(SSA)理论出发为当前美国经济增长的停滞提供了解释,认为美国经济增长陷入停滞的原因是新自由主义SSA非但不能继续促进正常的积累,反而阻碍了资本积累。[2]科茨和巴苏解释了新自由主义SSA如何从促进资本积累转变为阻碍资本积累并导致了经济停滞。具体说来,新自由主义SSA通过以下三个方面促进了长期的稳定积累和经济扩张:第一,资本与劳动之间以及不同家庭之间的收入不平等;第二,金融部门日益从事投机性和高风险活动;第三,巨大的资产泡沫。然而,这三个增长机制所产生三个趋势使其在长期中不可持续——家庭负债率不断提高,金融部门负债率也不断高升,以及有毒金融资产在整个金融体系扩散。科茨和巴苏认为,金融崩溃后已不可能通过另一场泡沫来促进积累,新自由主义SSA已无法促进长期的资本积累和经济扩张,只有建立新的调节的SSA,使政府发挥积极作用,才能恢复正常的资本积累和经济扩张。在另一篇文章中,科茨从利润率变化、其决定因素和总需求的作用的角度分析了美国自2009年夏天开始的新一轮扩张,以揭示是哪些因素抑制了危机倾向。[3]研究发现,经历了2009年的暴跌后,美国非金融企业部门的利润率在2012-2013年得以恢复,产出-资本比的提高是主要原因;利润率在2013-2016年再次下降,主要原因是利润份额的下降;利润率在2017年又轻微复苏,原因是产出-资本比的小幅上升超过了利润份额的轻微下降。对总需求主要组成部分的分析表明,消费支出的大幅增加对于延长本轮扩张时间发挥了主要作用,但消费支出增加并非是由资产泡沫支撑的,而是由于可支配收入的快速增长。科茨指出,新自由资本主义陷入了结构性危机之中,然而目前并没有迹象表明美国资本主义会出现一个新的可行的制度结构。

莱夫特里斯·特苏菲迪斯和迪米特里斯·帕塔里迪斯(Lefteris Tsoulfidis & Dimitris Paitaridis)认为,美国2007年大萧条是典型的利润率下降危机,由于资本价值构成的提高完全超过了剩余价值的增长速度。[4]他们在一个增长核算框架内分析了资本价值构成、资本物质构成和剩余价值率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1964-2016年资本价值构成、剩余价值率和资本物质构成的年均增长率分别为1.5%、1.02%和0.99%,从而导致了利润率的下降;美国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利润率演进和实际利润总量表明,2007年为利润停滞并开始下降的临界点,美国和世界经济在2007年后进入了新的阶段,与1960年代末期惊人地相似。简而言之,净利润率的下降是2007年大萧条爆发的原因,而净利润率下降主要是由资本价值构成提高造成的,后者反映了资本技术构成的变化。同时,非生产性活动与相关的非生产性支出的增加进一步加剧了利润率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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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aniel Bin. Dispossessions in Historical Capitalism: Expansion or Exhaustion of the System?[J]. International Critical Thought, 2019, 9(2): 194-213.
[2] David M. Kotz, Deepankar Basu. Stagnation and Institutional Structures[J]. Review of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2019, 51(1) 5-30.
[3] David M. Kotz. The Rate of Profit, Aggregate Demand, and the Long Economic Expans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since 2009[J]. Review of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2019, 51(4): 525-535.
[4] Lefteris Tsoulfidis, Dimitris Paitaridis. Capital Intensity, Unproductive Activities and the Great Recession in the US Economy[J]. Cambridge Journal of Economics, 2019, 43(3): 623-647.

3.社会再生产理论研究

西尔维亚•费德里西(Silvia Federici)讨论了社会再生产理论的历史和当前面临的挑战。[1]费德里西首先批评了将社会再生产分析与激进立场联系起来的观点,认为讨论社会再生产问题并不意味着采取马克思主义或激进立场;20世纪70年代倡导“家务劳动工资”的理论家和活动家使得对社会再生产的讨论变得“革命性”,其原因在于他们发现了一个存在大量剥削的领域。费德里西指出,女性主义者当前面临艰巨的任务,需要深入剖析当前全世界所面临的严重社会再生产危机。我们不需要证明再生产工作是非“生产性”的,已经有许多学者对这个观点进行了深刻的批评。如果否定妇女无酬劳动的生产性,就是假定大量的人口与资本积累无关,从而就无法宣布资本主义所生产的财富也是她们的劳动成果。费德里西指出,1970年代和今天的许多女性主义者都否定家务劳动工资运动,但除了提出由政府提供儿童保育和男性承担家务的温和要求之外,他们没有提供任何替代性选择。

亚历山德拉·梅扎德里(Alessandra Mezzadri)认为,只有将社会再生产活动和领域看作是创造价值的,才能够加深我们对当代资本主义劳动关系的理解,同时我们需要将非正式和非正式化的劳动(informal and informalised labour)纳入对社会再生产与价值创造关系的讨论之中。[2]梅扎德里认为,社会再生产活动和领域通过三种渠道促进了价值生产活动。第一,通过直接加强对劳动的控制而提高剥削率,如通过“宿舍劳动体制”,社会再生产变得高度个体化和被纳入价值创造过程之中。第二,通过吸收资本所外化的再生产成本,实际上形成了对资本的补贴。第三,通过世界范围内劳动过程的碎片化和分解,扩张劳动的形式隶属过程,使社会再生产活动和领域直接创造价值。家庭工人大军承担了大量加工任务,表明劳动的形式隶属仍然对价值生产过程发挥了作用。这使生产和社会再生产再也难以区分,因为它们在时间上重合且都受制于价值规律。梅扎德里指出,将社会再生产领域纳入价值创造活动,从理论上看可以形成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完整理解,从政治上看为将所有的劳动斗争组织起来提供了广泛的基础。

希尔斯廷·芒罗(Kirstin Munro)详细阐述了一个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和再生产模型,认为生产是由家庭、资本主义企业和政府进行的,每个部门的生产过程都需要从其他部门获得必要的投入品,正是家庭、资本主义企业和政府在这些生产过程中的相互依赖关系导致了资本主义社会整体的再生产。[3]根据这个模型,家庭生产所需的各种投入品的比例是可变的,工人阶级家庭能够在其家庭生产过程中变换无酬劳动、有酬劳动收入购买的商品和政府投入这三种投入品。芒罗指出,这个系统性的资本主义生产模型表明,必须将家庭和家庭生产与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和再生产联系起来,不可能将劳动力的再生产从资本主义社会整体的再生产中剥离出来。同时,有利于工人阶级的财富与权力的再分配无法改变潜在的生产过程,其只能改变这些投入品的比例。因此,工人阶级要以根本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为斗争目标,而非只是重新分配成本与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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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ilvia Federici. Social Reproduction Theory: History, Issues and Present Challenges[J]. Radical Philosophy, 2019, 204: 55-57.
[2] Alessandra Mezzadri. On the Value of Social Reproduction: Informal Labour, the Majority World and the Need for Inclusive Theories and Politics[J]. Radical Philosophy, 2019, 204: 33-41.
[3] Kirstin Munro. “Social Reproduction Theory,” Social Reproduction, and Household Production[J]. Science & Society, 2019, 83(4): 451-468.

4.金融资本与帝国主义理论研究

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认为,1970年代中期以来的生产和金融全球化创造出了一种更加普遍的垄断资本主义形式,当代帝国主义已经进入了“晚期帝国主义”(late imperialism)阶段。[1]晚期帝国主义指的是当前的垄断金融资本和停滞阶段,美国霸权在不断衰落,全球冲突加剧,同时文明的生态基础与生活本身日益受到威胁。与以往相比,今天的帝国主义所追求的目标更具攻击性和不受限制。美国追求军事、技术、金融甚至能源的全面支配。新法西斯主义倾向再次出现,成为垄断金融资本最后的救命稻草。福斯特认为,晚期帝国主义代表了资本主义世界秩序的历史终结,它或者预示了全球性的灾难,或者是新的革命的开始。广泛的人类斗争必须基于工人阶级和全球南方国家人们持续的革命反抗的基础上,其首要目标是推翻作为资本主义的全球表现的帝国主义。

萨米尔·阿明认为,当代资本主义是普遍垄断的资本主义,垄断紧紧控制了全球生产体系,所有企业都被纳入到垄断控制网络之中。[2]这种普遍的垄断支配了世界经济,是帝国主义的新阶段。阿明指出,当前资本积累过程已由追求垄断租金或帝国主义租金最大化的要求所支配,这些利润主要被控制寡头集团的财阀所获得,无法用于生产性投资,从而是金融化的根源。相应地,当代资本主义的政治体制已经变为财阀政治,财阀成为统治阶级,中产阶级的地位发生了改变。在外围资本主义国家,旧的统治阶级已被投机商所取代,他们通过与全球资本主义的联系而攫取利润。生产的分散化使无产阶级的分布更加广泛,从而削弱了其团结性。阿明指出,资产阶级文明的价值体系正在消失,取代它的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标准的体系,这种戏剧性的变化预示了资产阶级文明的终结。

近年来,出现了与全球商品链或全球价值链联系在一起的新国际劳动分工,许多左派学者开始质疑帝国主义是否仍然存在。因坦•苏万迪(Intan Suwandi)认为,要理解世界经济的帝国主义特征,需要深入全球南方国家的“隐蔽的生产场所”,发现其中的剥削关系。[3]苏万迪提出了劳动价值商品链(labor-value commodity chains)的分析框架,试图将全球剥削纳入劳动价值论的框架,以揭示全球化生产面纱背后的剥削关系。劳动价值商品链框架比较了不同国家单位劳动力成本(unit labor costs)的差异,使我们能够看到复杂的全球商品链背后的剥削关系。全球资本在世界范围内寻找单位劳动力成本低的地区,以获得最大利润。不同国家的单位劳动力成本数据表明,高度参与劳动价值链的国家往往具有非常低的单位劳动力成本,意味着这些国家不仅工资低,劳动生产率也较高。因此,在全球组织劳动价值商品链意味着通过剥削南方国家的工人而榨取剩余价值。苏万迪认为,劳动价值商品链具有帝国主义特征,跨国垄断巨头在一个帝国主义体系中充分利用单位劳动力成本的差异实现对全球工人的剥削。在另一篇文章中,苏万迪等认为,虽然全球商品链分析框架在一定程度上刻画了全球化生产的复杂性,但并没有触及其背后的剥削本质和劳资关系。[4]实际上,垄断金融资本主导下的全球商品链是一种新的帝国主义国际分工。苏万迪等指出,全球范围内不平等加剧是新帝国主义剥削体系的必然产物,必须通过劳动价值商品链分析才能真正揭示全球化垄断金融资本的本质,理清新自由主义全球化背后的权力结构关系,把握世界范围内不断变化的阶级关系和斗争形式,以及对当代全球的政治经济现实进行有效的批判性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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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ohn Bellamy Foster. Late Imperialism: Fifty Years after Harry Magdoff’s The Age of Imperialism[J]. Monthly Review, 2019, 71(3): 1-19.
[2] Samir Amin. The New Imperialist Structure[J]. Monthly Review, 2019, 71(3): 32-45.
[3] Intan Suwandi. Labor-Value Commodity Chains: The Hidden Abode of Global Production[J]. Monthly Review, 2019, 71(3): 46-69.
[4] 因坦•苏万迪, R.J.约恩纳, J.B.福斯特. 全球商品链与新帝国主义[J]. 北京: 国外理论动态, 2019(10): 25-34.

5.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

福斯特等认为,人类世(Anthropocene)生态危机的根源是资本主义积累具有无限扩张的内在冲动,其破坏了人与环境之间健康的新陈代谢关系;然而,仅仅从这个方面解释当前的环境问题是不够的,必须从帝国主义世界体系或全球资本主义的角度进行分析,考察世界范围内的积累结构和民族国家之间的相互竞争。[1]福斯特等从帝国主义租金、垄断金融资本、物质足迹、掠夺海洋、能源帝国主义和水帝国主义等角度,揭示了人类世时代帝国主义对地球生态系统造成的灾难性影响。与北方国家相比,南方国家更容易受到气候变化的负面影响。然而,北方国家对气候恶化的反应却是分析南方国家的脆弱性如何造成了新的全球安全问题,以及思考如何利用这些问题加强帝国霸权,最明显的例子是美国的能源支配战略。福斯特等指出,如果不将反抗帝国主义纳入进来,就无法在当前的危机下进行生态革命。因此,全球生态运动是一项团结一切受压迫人民的运动。过去两年全球范围内爆发了多起针对气候变化的抗议活动。福斯特指出,这些运动表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环境斗争从之前一般性的气候行动框架转变为更加激进的气候正义和生态社会主义运动。[2]福斯特详细分析了绿色新政的由来、主张和不足,批评了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所倡导的缓解措施。2019年2月发布的《绿色新政决议》提出推动公正的经济转型,通过十年的国民动员使美国实现温室气体零排放。福斯特认为,这个激进版本的绿色新政的矛盾在于仍然强调经济增长和资本积累,基本不谈直接保存资源和削减总消费量,在垄断金融资本占主导的情况下有转向绿色凯恩斯主义的倾向。IPCC所提出的缓解气候变化的策略受资本积累关系和新古典经济学的支配,其所提出的缓解模型认为只有所谓的市场效率和并不存在的技术方案才是唯一出路。在另一篇文章中,福斯特等认为,马克思的“剥夺”(expropriation)概念对于理解历史资本主义极为重要,晚期资本主义和晚期帝国主义日益用平等交换掩盖其掠夺体系,全球范围内对土地、劳动和人的肉体的血腥掠夺直到今天仍形成了资本主义的边界条件。[3]福斯特等指出,一个将剥削与剥夺结合起来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能够为我们理解资本主义中的各种矛盾与冲突提供更宽广的视角。在资本主义制度中,剥夺为剥削创造了全新的内在动力,剥削反过来产生了对更广泛的剥夺的需求,从而扩展了资本主义的界限。因此,资本主义中剥削与剥夺的辩证关系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与资本积累的逻辑联系在一起。在21世纪,剥削与剥夺的辩证法将继续存在,并破坏了地球和生活本身的基础,唯一的出路是通向生态社会主义。

伊南·格斯(Ianan Gus)认为,除了毁灭性的气候变化,也需要将微生物学纳入到我们对人类世的理解之中,用无法治愈的流行病来界定人类世。[4]耐药性造成了全球性健康危机,现在耐药细菌感染是美国第三大死亡原因,预计每年造成16.2万人死亡。耐药性危机是由两个因素造成的:一方面细菌有惊人的适应能力,另一方面制药企业的主要关切是销售额和利润。一种药物使用的越广泛,耐药性就越严重。然而,制药企业为了应对抗生素价格下降,一方面通过广告等方式极力推销抗生素,将其用于任何能想的到的疾病,另一方面努力开发不同而非更好的抗生素,以便获得垄断价格。此外,大量抗生素被用于牲畜身上,所产生的耐药细菌也会感染人类,进一步加剧了耐药性风险。格斯指出,解决耐药性问题需要全球的共同努力,将公共健康从以盈利为目的大企业手中解放出来,将其上升到与人类世其他生态危机相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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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ohn Bellamy Foster, Hannah Holleman, Brett Clark. Imperialism in the Anthropocene[J]. Monthly Review, 2019, 71(3): 70-88.
[2] John Bellamy Foster. On Fire This Time[J]. Monthly Review, 2019, 71(6): 1-17.
[3] John Bellamy Foster, Brett Clark, Hannah Holleman. Capitalism and Robbery: The Expropriation of Land, Labor, and Corporeal Life[J]. Monthly Review, 2019, 71(7): 1-23.
[4] Ianan Gus. Superbugs in the Anthropocene: A Profit-driven Plague[J]. Monthly Review, 2019, 71(2): 1-28.

三、当代资本主义研究

1.对新自由主义的批判

大卫·耶菲(David Jaffee)在积累的社会结构(SSA)的理论框架中讨论了当前新自由主义SSA的危机,以及确立一个新的SSA的可能性。[1]耶菲认为,资本积累取决于生产能力与消费能力的共同存在,前者通常与供给侧联系在一起,后者通常与需求侧联系在一起。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是由生产能力与消费能力的极大失衡、不平等加剧和金融化所导致的需求侧危机。耶菲指出,虽然生产能力与消费能力危机之间似乎存在周期性动态,但并没有理由认为这种危机趋势的摆动与反抗资本霸权的运动在当前阶段必然会发生。在新自由主义阶段,通过传统政治渠道产生一个能够变革美国资本的新SSA的可能性已经急剧下降。民主和共和两党的立法者被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所俘虏,民主持续恶化。除政治障碍外,美国新自由资本主义经济的两个相互加强的结构特征——金融化与全球价值链——也阻碍了新的SSA的建立。

福斯特认为,新自由主义是一个综合的统治阶级政治意识形态工程,与垄断金融资本的崛起联系在一起,其主要战略目标是将国家纳入资本主义市场关系之中。[2]新自由主义意图创造出一个绝对资本主义(absolute capitalism),造成了我们时代人类与生态的严重破坏。福斯特指出,新自由主义绝非自由放任,而是全面的国家干预,代表了国家与市场的一种新型结合方式,使国家的社会再生产活动日益附属于资本主义再生产。政府已不能有效控制所有部门,包括央行和主要的货币政策机制等,金融资本则对其产生了重要影响。绝对资本主义有五个突出的矛盾——经济、政治、帝国主义、社会再生产和环境矛盾,这些矛盾表明了其整体失败。福斯特指出,新自由主义所推动的绝对资本主义加快了全球走向灭绝主义与破坏主义的步伐,人类可有的选择是进行长期的生态革命,通往21世纪的生态社会主义。

尤特萨·帕特奈克和普拉哈特·帕特奈克(Utsa Patnaik & Prabhat Patnaik)认为,当代新自由主义已经进入了死胡同,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全球生产过剩趋势,二是为抵抗这一趋势而形成的资产价格泡沫破裂使全球经济陷入危机之中。[3]具体说来,新自由主义走入死胡同至少有四个重要含义:第一,与20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初相比,世界经济深受高失业率的折磨;第二,对于第三世界经济体来说,出口导向型增长的时代已基本结束;第三,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即将面临严重的收支平衡难题;第四,法西斯主义在世界范围内复兴。他们认为,在当前法西斯主义复兴的时代,大国之间不会爆发战争,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长期存在和凶残程度有所减弱的法西斯主义,它并不会自寻灭亡,必须由工人阶级的斗争来终结。面对第三世界人们的反抗活动,帝国主义将至少以四种方式应对——资本外逃,贸易制裁,实施所谓的拉丁美洲式的民主或议会政变,以及诉诸经济战争和最终的军事战争。

杰克·拉斯穆斯(Jack Rasmus)分析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新自由主义的恢复与前景。[[iv]]全球金融危机使新自由主义陷入危机,奥巴马作为挽救新自由主义的最佳候选人而当选美国总统。拉斯穆斯认为,从新自由主义政策演进更广阔的历史背景看,奥巴马时期新自由主义政策的发展陷入了危机,特朗普2016年的当选是对奥巴马无法复兴新自由主义的回应,特朗普试图以更有侵略性的新自由主义2.0形式复兴新自由主义政策体制。特朗普所实施的政策使新自由主义的一些核心特征得以成功恢复,如特朗普进一步扩大了减税,增加了军费支出,大幅削减了社会项目支出,增加了预算赤字,推动了去监管化,等等。特朗普这段时间的实践表明,一个更加恶毒和更具侵略性的新自由主义2.0正在浮现,其对工人、中产阶级和国外资本主义竞争者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特朗普版本的新自由主义能否最终取得成功,还需要未来几年的时间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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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avid Jaffee. The Current Crisis of US Neoliberal Capitalism and Prospects for a New “Social Structure of Accumulation”[J]. Review of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2019, 51(2): 193-210.
[2] John Bellamy Foster. Absolute Capitalism[J]. Monthly Review, 2019, 71(1): 1-13.
[[iii]] Utsa Patnaik, Prabhat Patnaik. Neoliberal Capitalism at a Dead End[J]. Monthly Review, 2019, 71(3): 20-31.
[3] Jack Rasmus. Crisis and Restoration of Neoliberal Policy in the USA: 2008–2018[J]. International Critical Thought, 2019, 9(1): 1-33.

2.金融化与收入分配研究

凯瑟琳·莫斯(Katherine A. Moos)考察了美国1959-2012年净社会工资(net social wage)的变化,并从马克思主义的角度进行了解释。[3]净社会工资方法是安瓦尔·谢克(Anwar Shaikh)等人开创的。净社会工资指的是工人的财政转移支付与其支付的税收之差,目前有两种计算方法,即包含间接税的NSW1与不包含间接税的NSW2。谢克发现美国1952-1997年的净社会工资接近于零。莫斯将计算时间延长到了2012年,发现1959-2012年NSW1和NSW2平均占GDP的1.3%和3.8%,净社会工资在2002年后快速提高,表明对工人的再分配从21世纪初开始增加。在新自由主义政策仍然占主导的情况下,这何以可能?莫斯认为,资本主义国家不仅要为资本剥削劳动扫除障碍,也要保证劳动力能够维持日常和代际的再生产;新自由主义时代,资本对劳动的过度压榨已迫切需要国家的干预,美国的再分配政策是为了缓和新自由资本主义劳动市场对家庭和工人的影响,即国家需要承担起缓和阶级关系的责任。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收入不平等加剧激发了学界关于无条件基本收入(unconditional basic income)的讨论。安娜玛丽亚·阿特钠(Annamaria Artner)分析了无条件基本收入在资本主义下的可行性,认为在以利润为中心和基于私有制的社会中,无条件基本收入政策是不可持续的。[4]无条件基本收入指的是国家每月无条件为每一位公民提供一定数量的货币,让其能够过上有尊严的生活。阿特钠指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竞争铁律的存在使企业时刻面对生存竞赛。为了获得足够的利润,企业必须努力压缩工资份额。然而,无条件基本收入为工人收入设置了一个下限,从而限制了压缩工资份额的可能性。即使无条件基本收入政策被实施,也无法保证在严重的经济萧条面前政府不会将之废除或削减。无条件基本收入政策的持续性依赖于通过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彻底变革生产的内在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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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ckhard Hein. Financialisation and Tendencies towards Stagnation: The Role of Macroeconomic Regime Changes in the Course of and after the Financial and Economic Crisis 2007-09[J]. Cambridge Journal of Economics, 2019, 43(4): 975-999.
[2] Costas Lapavitsas, Ivan Mendieta-Muñoz. Profitability Trends in the Era of Financialization: Notes on the U.S. Economy[J]. The Japanese Political Economy, 2019, 45(1-2): 4-19.
[3] Katherine A. Moos. Neoliberal Redistributive Policy: The US Net Social Wage in the Early Twenty-First Century[J]. Review of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2019, 51(4): 581-605.
[4] Annamaria Artner. Is Unconditional Basic Income Feasible in Capitalism?[J]. Critique, 2019, 47(4). 531-550.

3.数字资本主义研究

马蒂厄·蒙塔尔班(Matthieu Montalban)等用调节学派方法分析了平台经济或经济的平台化对当代资本主义制度的影响,认为平台经济仅仅是金融化积累体制的内在转型和加强版本,而非全新的积累体制。[1]平台经济既包括硬件和软件的数字基础设施,也包含一种治理结构,从而是一种调节形式。蒙塔尔班等指出,尽管平台经济扰乱了大部分制度形式和之前的金融资本主义调节模式,但并不代表一种新的积累体制,而是内生于金融化新自由主义积累体制。金融化为平台经济的发展创造了前提条件,平台经济则基于与之类似的制度等级结构,而且区块链和加密货币等技术推动了金融化发展。同时,平台经济通过更加灵活的工资-劳动关系与外包加快了新自由主义趋势。金融化积累体制危机造成的收入不平等和失业推动了平台经济的发展,平台经济反过来又加剧了技能与非技能工人之间的收入不平等。此外,平台经济的利益相关者推动了公共政策的“硅谷殖民化”(silicolonisation),包括放松监管和减少开支等新自由主义政策。

叶夫根尼·莫罗佐夫(Evgeny Morozov)深入剖析了一些学者认为大数据会彻底变革资本主义和最终取代价格协调体系的观点,并考察了“数字反馈基础设施”(digital feedback infrastructure)等概念对解决社会主义核算问题的启发。[2]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Viktor Mayer-Schönberger)等学者认为大数据会摧毁现有的商业模式并创造出新的模式,不仅会重塑而且将终结资本主义。莫罗佐夫认为,这些学者对资本主义概念缺乏理论与历史的理解,其关于数据与货币相互对立、价格与信息相对立的观点也是站不住脚的。莫罗佐夫认为我们应当考察反馈基础设施本身,其将在左派和右派政治计划的重塑中发挥重要作用。对于左派来说,一个有希望的方案是利用反馈基础设施确定新的、非市场的社会协调形式,从而挑战新自由主义所产生的协调工具。莫罗佐夫认为一共有三种可能性:第一,“团结作为发现程序”,借鉴了哈耶克对“竞争作为发现程序”的描述;第二,“设计非市场”,关注与生产和消费无关的社会协调问题;第三,“自动计划”,仅集中于经济领域的协调。莫罗佐夫指出,如果创造替代性的社会协调模式的手段仍然是科技巨头的专属财产,上述三种方案就不可能实现。这需要实现反馈生产资料的社会化,由社会控制反馈基础设施。

过去二十年中,雇主在工作场所使用了大量新的电子监视手段。伊万·马诺卡(Ivan Manokha)认为,今天工作场所监视的性质与过去完全不同,对工作场所权力关系的性质产生了重要影响。[3]由于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发展,无处不在的电子设备和传感器可以实时收集和处理雇员表现的电子数据,雇员的健康状况日益被生物统计学和可穿戴技术等新技术所监测和分析。马诺卡认为,雇员的数字化是工作场所监视上质的变化,使工人、工人的表现和身体成为能被检查和操纵的代码行和数据流,工人无法控制甚至意识不到它们的处理方式。马诺卡认为,从福柯的生命权力理论的角度看,对雇员健康状况监视的日益加强可以理解为私有化并实施生命权力的一种形式。随着自动化电子监视对监视者肉眼观察的取代,工作场所中的规训力量极大加强了。

大卫·阿迪提(David Arditi)提出了“数字音乐陷阱”(digital music trap)的概念,认为它是将我们的日常生活商品化的数字资本主义的一个自然结果。[4]数字音乐陷阱指的是利用数字技术扩展音乐消费方式,它是跨媒体音乐消费平台的扩张,使音乐消费超出了唱片销售量。我们正以无数种方式到处为音乐付费,如定制流媒体音乐,支付方式可以是现金或数据。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看,音乐听众实际上在为唱片公司工作并受到它们的剥削,唱片公司不仅取得了广告收入,还能通过出售用户偏好信息获利。阿迪提指出,唱片业的商品是录制音乐,但其形式经历了从唱片到版权的多种形式变化;音乐商品形式的变化驱使人们再次购买新格式的音乐,听众的每次购买和播放都提高了剥削率。阿迪提最后指出,我们需要批判性理解数字音乐陷阱的社会含义。尽管音乐无处不在,但这些音乐附属于资本主义的商品化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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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atthieu Montalban, Vincent Frigant, Bernard Jullien. Platform Economy as a New Form of Capitalism: A Régulationist Research Programme[J].Cambridge Journal of Economics, 2019, 43(4): 805-824.
[2] Evgeny Morozov. Digital Socialism? The Calculation Debate in the Age of Big Data[J]. New Left Review, 2019, 116/117: 33-67.
[3] Ivan Manokha. New Means of Workplace Surveillance: From the Gaze of the Supervisor to the Digitalization of Employees[J]. Monthly Review, 2019, 70(9): 25-39.
[4] David Arditi. Music Everywhere: Setting a Digital Music Trap[J]. Critical Sociology, 2019, 45(4-5): 617-630.

4.当代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研究

威廉·罗宾逊(William I. Robinson)认为,当前全球资本主义面临过度积累的结构性危机,以及合法性或霸权的政治危机,正在走向资本主义统治的全面危机,全球警察国家和法西斯主义是对资本主义危机的回应。[1]罗宾逊分析了全球资本主义危机、21世纪法西斯主义倾向和全球警察国家兴起之间的联系。21世纪法西斯主义的核心是跨国资本、国家中的反动政治力量和市民社会中的新法西斯主义力量三者的结合,它试图从全球享有特权的工人阶级中寻找群众基础。特朗普则用其人格魅力鼓舞了各种新法西斯主义力量,特朗普主义与其他类似的运动试图重建国家的合法性。罗宾逊指出,要取得反抗全球警察国家和21世纪新法西斯主义战争的胜利,我们需要建立广泛的反法西斯主义联盟;同时,我们必须复兴对全球资本主义及其危机的马克思主义批判,为解放性工人阶级政治运动提供指导。在另一篇文章中,罗宾逊指出,近年来全球经济与社会出现了更加广泛的军事化,我们需要重新理解军事化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关系;与军事凯恩斯主义相比,全球警察国家的概念能更好地概括当前阶段,全球警察国家的出现是对世界资本主义陷入空前危机的反应。[2]罗宾逊认为,全球警察国家指的是相互联系的三个方面。第一,统治集团创造了无处不在的大众控制、镇压和战争体系,以控制全球工人阶级实际或潜在的反抗。第二,全球经济本身日益依赖于这些战争、社会控制和镇压体系,作为在经济停滞的情况下继续获得利润与积累资本的手段,罗宾逊将其称为军事化积累。第三,政治制度日益走向21世纪的法西斯主义,或者广义上的极权主义。

路易斯·卡洛斯·布雷塞尔-佩雷拉(Luiz Carlos Bresser-Pereira)认为,食利者-金融家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和全球化自2008年以来一直处于危机之中,2016年后则陷入政治危机之中。[3]布雷塞尔-佩雷拉将当代资本主义称为食利者-金融家资本主义,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的统治阶级已不再是企业家阶级,而主要是食利者资本家阶级,技术官僚则保留了管理企业的作用。具体说来,当代资本主义面临低增长率和工资准停滞的危机。从供给侧看,这是由于资本的生产力在1970年代出现了下降,其应对措施则是一方面增加垄断权力,另一方面采取旨在降低工资并恢复资本利润的新自由主义改革措施。从需求侧看,工资停滞是问题本身而非应对措施。食利者-金融家精英为了解决资本过剩问题,采取了兼并收购、将公共垄断私有化和增加消费者借贷等手段。布雷塞尔-佩雷拉指出,这些措施并不能增加投资,反而加剧了低效率和不平等,其受益人只是一小撮有权阶级和食利者资本家、金融家、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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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illiam I. Robinson. Global Capitalist Crisis and Twenty-First Century Fascism: Beyond the Trump Hype[J]. Science & Society, 2019, 83(2): 155-183.
[2] William I. Robinson. Accumulation Crisis and Global Police State[J]. Critical Sociology, 2019, 45(6): 845-858.
[3] Luiz Carlos Bresser-Pereira. Secular Stagnation, Low Growth, and Financial Instability[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2019, 48(1): 21-40.

四、社会主义与反资本主义斗争研究

萨米尔•阿明和菲罗兹•曼日(Samir Amin & Firoze Manji)认为,晚期资本主义已经成为一个完全封闭和极权主义的体系,在当前阶段进行实质性的进步改革只是幻想,未来的出路只能是联合工人和一切受压迫群众,进行坚决的社会主义斗争。[1]阿明和曼日指出,过去三十年中世界体系的权力高度集中,金融寡头掌握了绝对的政治权力,帝国主义力量竭力阻止外围国家摆脱被支配地位,当代资本主义已经丧失了创新性与灵活性。然而,当前反抗资本主义的斗争存在过度分散化和缺乏团结性等缺陷。在此背景下,阿明和曼日倡导建立一个工人阶级和受压迫者的跨国联盟,并提出了以下四点建议:第一,其目标是成立能够发展为一个组织的联盟,而非只是组织一场运动;第二,应当认真学习工人国际的历史经验;第三,应当邀请大量充满斗志的政党和组织加入;第四,这项事业不是再造一个过去的国际工人组织,而是应该建立在新的原则基础上。他们建议召开由各地反抗资本主义的先进代表参加的联盟成立大会,确立共同的斗争目标,并呼吁我们每一个人都增强历史责任感,探寻革命的社会主义道路。

福斯特指出,21世纪的前20年表明,资本主义制度已经彻底失败,社会主义制度则是唯一的出路。[2]当前资本主义世界面临经济停滞、金融化、大规模失业、生态危机和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不平等;数字革命已经从通信自由和生产解放的承诺,异化为监视、控制和替代工人阶级的新手段;自由民主制度正在崩溃,法西斯主义、种族主义、帝国主义和战争则悄然抬头。福斯特批评了左派中比较流行的一种错误观点,即将上述问题归结为资本主义的新自由主义模式,从而用更加理性的资本主义模式替代便可以。福斯特指出,资本主义已经从一个具有历史必然性和创造性的社会制度,转变为非必要和破坏性的社会制度。我们现在面临对社会进行彻底的革命性重建或走向共同毁灭的时代选择。当前全球范围内数以百万计的人已经投入到了反资本主义斗争之中,为全世界通往社会主义的运动奠定了基础。

汤姆·布拉斯(Tom Brass)分析了当前革命机构(revolutionary agency)从左派理论与实践中消失的事实与原因。[3]布拉斯指出,当前一方面存在超越新自由主义经济的有利条件,另一方面其结果看起来不可能采取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形式。这个悖论的核心是对基于阶级的革命机构概念持消极态度。布拉斯认为,意图直接夺取政权的行动与社会主义本身的消失,可以追溯到对资本主义的演化及后来的抵抗(而非超越)的鼓吹。这种改良主义倾向与学术界的变化相关,以向社会主义过渡为目标的资本主义批判,在1980年代以后被新的民粹主义的后现代主义所取代,这种反抗资本主义的形式避免了系统性的超越,从而政治威胁性更小。左派观点之所以受到削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许多社会主义者抛弃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布拉斯认为这种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的后现代“文化转向”产生了重要的政治后果,使那些抛弃了马克思主义的左派为了错误的目标而斗争,使民粹主义成为社会科学的主导框架,使革命不再是激进实践的选择,以及使经济危机不可避免地引发政治危机。

彼得·拉尼斯(Peter Ranis)认为工人合作社应当在反抗资本主义的运动中发挥重要作用。[4]只有在合作社的社会关系中,工人的潜能才能得到充分发挥,因为他们表现出多方面而非单方面的人类特性。从劳动异化的角度看,工人合作社与构成资本主义生产基础的劳动分工存在深刻的意识形态对抗。面对美国资本主义的攻击,工人合作社的形成发挥了对抗工作条件恶化、工作不稳定和最高法院对工会的打击的作用。拉尼斯认为,虽然市场会继续发挥激励作用,但随着工人合作社的发展、激增和联合,市场力量将会减弱,使用价值开始支配交换价值。合作社并不依赖对工人的剥削,其内部的不同岗位由民主选举确定,其技术创新能为整个团体所用。拉尼斯认为,合作社反对资本主义,但并不反对资本,其反对的是资本臭名昭著的行为和不道德的使用方式。在收入分配方面,工资关系被由合作社成员决定的剩余价值分配所取代,从而结束了劳资等级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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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amir Amin, Firoze Manji. Toward the Formation of a Transnational Alliance of Working and Oppressed Peoples[J]. Monthly Review, 2019, 71(3): 120-126.
[2] John Bellamy Foster. Capitalism Has Failed—What Next?[J] Monthly Review, 2019,70(9): 1-24.
[3] Tom Brass. Power Wanting, but Wanting Power? Betraying Revolution (Again)[J]. Science & Society, 2019, 83(1): 64-86.
[4] Peter Ranis. Worker Cooperatives: The Default Alternative to Predatory United States Capitalism[J]. Socialism and Democracy, 2019, 33(1): 112-140.

五、总结与启示

1. 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特点及原因

与前几年相比,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总体特点是纯理论性研究减少,现实问题研究增多,而且批判当代资本主义和探索反抗策略与社会主义道路的文章大量增加。其原因可能有两点:第一,2017年和2018年分别为《资本论》第一卷出版150周年和马克思诞辰200周年,2019年没有类似的纪念活动,所以无论是相关的国际研讨会,还是发表的纯理论性研究论文数量都相对较少;[1]第二,2019年离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已经过去了十年,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仍陷入多重危机之中,经济低迷、失业上升、收入分配不平等增加、法西斯主义抬头、生态危机加深等,同时全球各地的抗议活动频发,在此背景下,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加强了对帝国主义、经济金融化、新自由主义批判、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反资本主义运动和社会主义等问题的研究。

具体说来,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逻辑、方法和时代价值研究方面,由弗雷德•莫斯利(Fred Moseley)2016年出版的《货币与总体:对马克思<资本论>逻辑的一个宏观-货币解读及“转形”问题的终结》一书所激发的讨论有所减弱,关于研究方法的讨论则更多借鉴了哲学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视角。在经典理论研究方面,2019年与前几年最明显的区别是关于劳动价值论的研究大为减少;关于剥削理论、资本积累理论、帝国主义理论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增多,这显然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矛盾激化、资本积累停滞、全球冲突加剧和环境恶化等现实问题密不可分。在当代资本主义研究方面,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一方面密切关注新自由主义和金融化演进、收入分配动态和数字资本主义等当代资本主义的最新变化,试图从理论上进行说明;另一方面又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和系统性危机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与反思。在社会主义与反资本主义斗争研究方面,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不仅从理论上进一步论证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必然性,而且讨论了诸如建立跨国联盟、成立工人合作社和恢复激进主义纲领等具体的斗争策略。除了第一个方面的研究有所减弱以外,其他三个方面的研究在2019年都达到了新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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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连波. 国外《资本论》研究最新进展与启示[J]. 长春: 当代经济研究, 2019(10): 42-55.

2.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的借鉴意义

2019年国外政治经济学研究无疑能极大启发国内的相关理论研究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具体说来,我们认为以下几个方面能为我们提供借鉴。

第一,借鉴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西方马克思主义对技术理性主义文化危机的批判和对人类自由、解放之路的探索,能为我们提供重要借鉴。当然,西方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出发点与侧重点不同,对一些学者的观点也要批判性接受。受笔者知识结构的限制,本文主要介绍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和关于尼采的一组文章,需要继续加强这方面的研究。

第二,关注劳动剥削与资本积累动态,从这两个方面揭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矛盾的深层根源。当代资本主义的许多问题都源于资本积累受到了阻碍,为克服这一障碍,资本一方面加重对劳动的剥削,另一方面不断创新剥削方式和扩展剥削领域,其最终结果是国际冲突不断加剧和国内矛盾日益加深。

第三,从整体性视角出发,把握帝国主义、金融化、新自由主义、人类世生态危机、社会再生产危机甚至数字资本主义的内在联系,揭示当代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当代资本主义的危机绝不是单方面的危机,即使单纯分析其中的某个问题,也要联系其他方面。以数字资本主义为例,除了与劳动剥削和社会主义核算等问题联系在一起,新自由主义和金融化都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四,加强话语权建设,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当代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和全球范围内反资本主义斗争的兴起,更加凸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价值。科学社会主义在21世纪的中国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在世界上高高举起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当前我们既要坚定“四个自信”,奋力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也要加强话语权建设,坚决抵制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为世界社会主义发展提供中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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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2 11:15:51 | 只看该作者
最高层官宣P2P的铁证汇总!真相不能被颠倒!
2021-02-21 20:46:47作者:良知记者来源:说实话2021


一、中央电视台正面宣传报道互联网金融集锦 在国家鼓励金融创新,大力发展“互联网+”金融的政策号召下,中央及各地方官方媒体争相报道和宣传,一夜之间让“互联网+”金融成为了热点新闻,吸引了几亿中国老百姓的关注和积极响应,P2P行业也因此迅速发展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行业。 仅国内最有影响力的官方媒体——中央电视台,就先后数十次正面报道P2P。据不完全统计:《新闻联播》6次、《焦点访谈》4次、《中国新闻》1次、《整点财经》1次、《经济新闻联播》1次,国家层面中央政府负责人先后4次发声力挺P2P。下面列举央视正面宣传报道P.2.P的部分视频: 1、2013年5月11日CCTV《新闻联播》 2、2014年3月5日CCTV会议直播《政府工作报告》 3、2015年3月22日CCTV《新闻联播》标题:互联网+金融 加出融资高效率 4、2015年5月5日CCTV4《中国新闻》 5、2015年7月18日CCTV《新闻联播》 6、2015年9月1日CCTV《新闻联播》标题:国务院常务会议原文摘录:会议认为,改革创新投融资机制,强化定向调控,让积极财政政策更加精准发力,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对于扩大就业,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增强发展新动能,具有重要意义。CCTV官网链接:http://news.cntv.cn/2015/09/01/VIDE1441106666625744.shtml 7、2015年9月9日CCTV《焦点访谈》内容:报道中国人民银行、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财政部、工商总局、法制办、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十部委联合颁发的《关于促进互联网金融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CCTV官网链接:http://news.cntv.cn/2015/09/09/VIDE1441800132601271.shtml 8、2015年9月16日CCTV《新闻联播》 9、2016年3月25日、3月26日CCTV-13新闻频道 《新闻直播间CCTV-13新闻频道 新闻直播间标题:[新闻直播间]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成立 互联网金融:加强监管 规范发展爱投资作为首批会员代表,赵春霞亮相CCTV官网链接:http://tv.cctv.com/2016/03/26/VI ... L2BNrUX160326.shtml
http://tv.cctv.com/2016/03/25/VIDEKrIorMbzzG3ij2uiwIUA160325.shtml
http://tv.cctv.com/2016/03/26/VIDEFRAggXojAgmQsL2BNrUX160326.shtml 10、2016年3月25日CCTV-13新闻频道 《朝闻天下栏目:CCTV-13新闻频道 朝闻天下标题:[朝闻天下]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成立:将制定管理规则 统一行业标准来源:央视网2016年03月26日 08:30CCTV官网链接:http://tv.cctv.com/2016/03/26/VI ... BGTeOU8160326.shtml 11、2016年8月25日CCTV2《整点财经》标题:我国发布网络借贷管理办法 原文摘录:昨天,银监会、工信部、公安部、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四部委联合发布《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P2P网贷的管理办法。《办法》明确网络借贷属于民间借贷范畴,受《合同法》、《民法通则》等法律法规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有关司法解释规范。 CCTV官网链接:http://tv.cctv.com/2016/08/25/VI ... i9dQSRH160825.shtml 12、2018年8月12日CCTV2《经济新闻联播》标题:十项举措应对网贷风险 原文摘录:近日,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网贷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联合召开《网贷机构风险处置及规范发展工作座谈会》。会议汇总分析了当前网贷风险形势及前期应对工作情况,并提出十项举措来应对网贷风险。 CCTV官网链接:http://tv.cctv.com/2018/08/12/VI ... RJs9gfr180812.shtml 二、国家关于互联网金融信息汇总
三、新华社、中国政府网、人民网宣传报道民政部中援救急投资入场爱投资,成为2013年互联网十大事件之一

1、中央政府网:

2、人民网:
3、中国新闻网:
4、民政部:下属中援应急投资入场爱投资5、北京日报:2013年中国互联网十大事件
     我认为,如果两年前就开始监管,互联网金融不会有今天这么多恶果,也不会让老百姓、让公共资源遭到如此无情地损失。 (加不到的话加另外一个) 曾几何时,为P2P唱赞歌的人去哪了?为P2P大肆宣传的人呢?如今是不是还在道貌岸然的招摇过市呢?是不是还在装聋作哑呢? 如今的局面让众多的家庭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很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不由得我们质疑:他们才是被利益集团、甚至是做空中国的利益集团所豢养的畜生!你们当年放松监管的主张带来了什么?  不过两年时间,3500个互联网金融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两年之后,成了骗子平台、跑路平台、问题平台。 金融创新?金融折腾?骗局!甚至是带着某些色彩的骗局! 庞氏骗局,一个多么低级的游戏。许多互联网金融平台的商业模式在毫无监管的前提下,多么容易形成这样的骗局?今天在中国互联网金融方向出现的问题,不就是这种低级的游戏吗? 而且这些能够发生在华夏大地的原因,我们大家不都很明白吧,源于“顶层大院”贪功冒进的“招商引资“”! 最可恶的是当这一切成为惨案之后,不明真相的社会大众,还以为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和这个社会以及体系,和那些倡导者没有关系。 身而为人,良知和良善是立根之本,从善如流和明辨是非是人之秉性。 当一个国家,在面对罪恶之时,大部分人却总是这样:

 
 1、骂是没有用的,又改变不了什么。

  2、这很正常啊,我们又能怎样。

  3、关我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

  4.这个国家就是这样的,你改变不了的,习惯了就行。

  5,除了自己的健康无大事。


  如果都是这样,可以肯定,这个国家一定会成为地狱。

  总有一些草根,人微言轻,义无反顾,日拱一卒,在强压下掷出了信仰、力量、尊严。

  他们承受着孤独乃至更大的代价,坚持表达和坚守。看似不自量力,但这却是一代人的宿命。

  平心而论,生活在这个世道,我们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还是挣扎着不被改变。

  不沉默,不合污,不堕落,不作恶是我们的底线。

  当今社会90%的人对现状不满,但只有1%的人敢于发声,而真正站出来呼吁公平公正的只有1%人群中的1%,这才是社会退步的根源。

  哀,莫大于心死。

  提到这些,有人会说:你行你上啊!

  事实上社会的责任是全民的责任,没有任何人有能力独自承担,也没有任何人有理由选择沉默,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坐享其成。因为,社会败落国家垮台后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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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2 11:19:5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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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炒股赌场牛市与寄生帝国主义的腐朽性 量变模型欺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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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请留步! 2020-07-10 11:00:56 来源: 子夜呐喊 作者:子午   原编者按:昨天早上赶着上班,头天晚上整理的文章以《从全民摆摊到全民炒股,这次你可能伤不起》为题匆匆发出,将另一个文档里整理的07-08 ...
2020-7-10 19:04 - 焦典 - 前中后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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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3 14:01:21 | 只看该作者
当代帝国主义研究的三种范式*
谢富胜  《马克思主义研究》 2020年第11期
【内容提要】:帝国主义理论主要分析资本与国家以及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关系,是马克思主义分析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发展演变及其内在矛盾的重要理论组成部分。21世纪以来,国外对帝国主义的最新研究主要有超级帝国主义、霸权帝国主义和晚期帝国主义三种范式。我们在分析比较这些研究的基础上,指出当代帝国主义实际上是美国为了促进国内垄断资本积累,借助于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甚至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协调欧洲、日本等发达国家,通过全球生产网络和金融化等手段占有其他国家剩余价值,并辅之以政治和军事等手段控制其他国家的政治经济秩序,具有内在的不稳定性。
【关键词】:超级帝国主义:霸权帝国主义;晚期帝国主义
作者简介:谢富胜,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中国人民大学全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教授(北京  100872)。


2018年6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强调:“当前,我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两者同步交织、相互激荡。”[1] 阐释“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回答总书记“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的时代之问,关键是如何分析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变化及其内在矛盾。帝国主义理论主要分析资本与国家以及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关系,是马克思主义分析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发展演变及其内在矛盾的重要理论组成部分,因而是回答总书记时代之问的分析范式。帝国主义理论自20世纪初期由列宁创立以来,已有百年发展历程。从一战前后的经典帝国主义理论,到二战以后的垄断资本理论、依附理论和世界体系理论,再到21世纪的各种新帝国主义理论,都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学者分析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及其内在矛盾的时代性。
冷战结束以后,世界政治经济格局深度调整,全球化加快推进,新自由主义广泛传播,美国进入了史无前例的扩张期,成为“唯一的一个真正的全球性大国”。[2] 在此背景下,欧美右翼政要和学者呼吁美国在世界范围内承担起领导责任,并主导构建繁荣稳定的“新帝国”。[3] 大多数左翼学者并不认同右翼人士鼓吹的“新帝国”,他们立足于马克思主义,从各个角度以“帝国主义”为名分析了美国治下的世界经济秩序。2000年以来,《每月评论》和《历史唯物主义》等国外马克思主义类刊物多次开设帝国主义研究专刊,围绕当代帝国主义展开的争论和讨论也是持续不断;[4] 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也出版了很多阐释当代帝国主义的学术专著,深化了对当代世界政治经济秩序发展演变及其内在矛盾的分析,并且对当代帝国主义的研究和争论从未停止。[5] 国内马克思主义学者主要围绕经典帝国主义理论的当代应用进行分析。以程恩富、王金存、李琮、靳辉明和罗文东为代表的学者,主要从国际垄断资本、美国霸权、新殖民主义和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等视角剖析了当代帝国主义。[6] 这些研究,无疑都丰富了我们对当代资本主义世界政治经济秩序及其内在矛盾的理解。
当前国外帝国主义理论研究十分丰富,已有的综述既有根据时间线索,从纵向分析不同历史阶段的帝国主义理论;[7] 也有根据问题线索,从横向整合不同学者的代表性观点。[8] 从已有的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帝国主义分析及其争论来看,主要涉及两个基本问题:一是与经典帝国主义相比,当代帝国主义是否已经质变;其二是当代帝国主义是否具有内在稳定性。[9] 如果当代帝国主义已经发生质变,即垄断资本主义已经终结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像列宁100年前所做的那样,重新定位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同时,只有阐明当代帝国主义秩序的稳定与否及其内在矛盾,我们才能把握世界政治经济秩序的演变方向,才能回答总书记提出的“时代之问”。根据上述两个基本问题,我们将当前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帝国主义理论分为超级帝国主义、霸权帝国主义和晚期帝国主义三大分析范式,在梳理三大分析范式中的代表性学者论述基础上进行批判性评述,比较、吸收和借鉴这些研究来分析当代帝国主义,回答总书记“时代之问”
一、 质变与稳定:超级帝国主义
超级帝国主义与卡尔·考茨基的“超帝国主义”尽管名称相似,但绝不是后者在全球化时代的简单复归。一些学者认为,全球化进程已经消解了帝国主义等级制度,帝国主义表现为一种无形化、抽象化和一体化的形态。例如,迈克尔·哈特和安东尼奥·内格里认为,帝国是无疆界、无国籍、去中心化的全球秩序。威廉·罗宾逊和莱斯利·斯克莱尔等人则认为,全球化时代的资本已完全吞噬了民族国家,自由流动的跨国资本构建了崭新的国际秩序,形成了“跨国资产阶级”和“跨国国家”,表现为一种超级经济帝国。[10] 我们将那些主张帝国主义已经发生质变,且具有内在稳定性的帝国主义理论概括为“超级帝国主义”分析范式。
(一)帝国
哈特和奈格里认为,全球化时代帝国主义已经质变为一种无中心、无疆界、稳定化的帝国。“伴随着全球市场和生产的全球流水线的形成……一种新的帝国主权形式正在出现。”[11] 与帝国主义相比,帝国不建立权力的中心,不依赖固定的疆界和界限。它是一个无中心、无疆界的统治机器。帝国由一系列的国家和超国家的机构组成,是在单一统治原则下结合起来新的全球统治形式。在其开放的、扩展的边界当中,这一统治机器不断加强对整个全球领域的统合。帝国主义世界地图中明显的民族国家色彩,已被合并、混合在帝国全球的彩虹中。[12]
资本全球扩张需要打破民族国家疆界和资本主义垄断,这一过程推动了帝国秩序的形成。资本天然具有扩张性,必然要冲破自身积累障碍,打造统一的世界市场。资本主义的发展使得民族国家取代了君主国家,公民秩序取代了臣民秩序,民族国家主权应运而生。因为不同民族国家占据不同领土,所以帝国主义主权被限定在特定领土空间范围之内。全球化进程将民族国家特定空间内的有限主权摧垮,取而代之的是没有边界的帝国主权。“帝国主权最基本的特点在于,它的空间永远是开放的。”[13] 另外,资本主义进入以垄断为特征的帝国主义阶段以后,资本竞争带来的垄断对资本扩张形成阻碍。“作为资本运行和扩张所必备的竞争相对于垄断的发展必然在帝国主义阶段成比例地衰退。伴随着商业的专营权和保护性关税的出现,以及帝国主义国家和殖民地区的出现,帝国主义正持续显示和加强它的有限的疆界,阻碍或引导着经济、社会和文化的交流。”[14] 垄断限制了资本扩张,帝国主义为资本流动创造了壁垒,阻碍了世界市场的实现。资本会努力消除垄断,用帝国来取代帝国主义,重新为资本扩张建立平滑的广阔空间。帝国的权力是通过三个层次的金字塔型结构来运作的,在每个层次中又有不同的运作,第一层的顶端是掌握全球霸权的美国,其次是七国集团为主的民族国家,最低端是不同的国际组织;第二层主要跨国公司和其它民族国家;第三层主要是大众和非政府组织等等。帝国主义主权演变为帝国主权的过程,是通过美国在全球范围内拓展其宪法实现的。“实际上,我们进入的是由一部国内宪法的拓展走入帝国的形成过程。”[15]
非物质劳动是帝国的经济基础。资本对平稳积累空间的渴望刺激了生产方式的转变,即从物质劳动向非物质劳动的转变。非物质性生产或者说后现代化生产,是以服务业生产和信息化生产为主导的生产方式。非物质劳动主要有三种形式:已被信息化和融会了通讯技术的大工业劳动;带有分析的创造性和象征的任务的劳动;与社交相关的情感性劳动。[16] 非物质性生产是一种去中心化的、去地域化的网络式生产方式,孕育了超越民族国家传统疆界的跨国公司,也孕育了帝国。非物质劳动并非像以前各种形式劳动那样由外界强加或组织,而是内在于劳动活动本身。剩余价值的创造也主要通过语言、交际和情感网络,采取合作性的互动方式。传统产业工人随着非物质劳动的兴起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革命主体“大众”。
(二)超级经济帝国
罗宾逊认为,帝国主义在全球化时代已经演变为一种建构在跨国生产之上的,由跨国资产阶级和跨国国家组成的“超级经济帝国”。罗宾逊首先运用马克思资本循环理论分析了资本主义跨国生产。[17]全球化时代跨国公司的扩张,使得资本主义生产在世界范围内变得分散化和碎片化。前全球化时代资本循环的第一部分M—C…P…C'发生在各国内部。商品在国际市场上出售之后,利润返回国内又开始新一轮循环。全球化时代P在全球范围内被高度分散化,因而M—C…P部分也被高度分散化。全球化时代不仅生产是世界性的,商品和服务的市场也是世界性的。[18]
生产的全球化为阶级的跨国化和跨国资本家阶级的崛起提供了基础。[19] 罗宾逊沿着马克思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矛盾运动的视角分析跨国资本家阶级的形成。“随着整个循环变得跨国化,阶级、政治过程、国家以及文化意识形态过程也随之变得跨国化。在新的时代,阶级和集团关系的轨迹并不是民族国家,而是全球体系。”[20] 跨国资本家阶级是跨国资本的所有者,占有全世界最主要的生产资料。他们主要包括,构成跨国资本内部循环的具有阶级意识的跨国精英,以及服务于跨国资本家阶级的跨国经理、跨国官僚、跨国技术人员和主流思想家及知识分子。跨国资本家阶级已经成为新的世界性统治阶级,具备了阶级意识,并被日渐组织起来,不断谋求阶级利益最大化。
进一步地,“跨国资本的经济统治地位”将“转向其可能出现的政治统治形式”,即跨国国家。[21] 跨国国家旨在维护全球统治阶级的集体权威,可以将民族国家纳入更大的组织结构之中,将全球资本和全球劳动力之间新的阶级关系制度化。跨国国家是“一种与资本主义全球化和跨国资本家阶级的崛起紧密相关的阶级力量和阶级关系的特殊群集,它具体在各种政治制度之中。这些制度是经过变革的民族国家和有助于世界范围内资本的霸权分支的统治而制度化的各种超国家机构。”[22] 跨国国家是一个为世界资本主义服务的网络式组织,既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世界贸易组织等经济组织,也包括联合国、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和欧盟等政治组织。罗宾逊认为,拥有共同阶级利益的跨国资产阶级和跨国国家的全球统治,总体上消除了帝国主义之间的斗争基础,全球帝国主义基本上可以保持稳定。[23]
二、质变与不稳定:霸权帝国主义
霸权帝国主义主要是指美国利用经济、政治甚至军事等手段,控制其他国家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也就说帝国主义已经演变为美帝国主义,但其具有内在不稳定性。例如,大卫·哈维基于“剥夺性霸权”阐述的新帝国主义、艾伦·伍德论述的美国利用经济力量操纵国际经济秩序的“资本帝国”、亚历克斯·卡利尼科斯基于地缘经济和政治竞争的“竞争性帝国主义”以及莱奥·帕尼奇和萨姆·金丁阐明的美国基于国际力量塑造的“美帝国”。
(一)新帝国主义
哈维认为,新帝国主义主要通过“时空修复”和“剥夺性积累”来克服资本过度积累危机,表现为一种“剥夺性霸权”。帝国主义起源于权力的领土逻辑与资本逻辑之间的辩证关系。领土逻辑是指“国家和帝国的政治”,即帝国主义作为一种特殊的政治方案,其推行者的力量基于对一定领土的控制,以及动员其人力和自然资源实现政治、经济和军事目标的能力。经济逻辑是指“资本积累在时空中的分子化过程”,即帝国主义作为一种在时空中扩散的政治经济进程,支配和使用资本占据着其首要的地位。[24]
“时空修复”是资本主义特有的解决资本积累困难的方式。简单来说,特定地域系统的过度积累会产生劳动盈余和资本盈余。这种盈余可能通过时间修复和空间修复来吸收,前者是指通过教育和科研等长期资本项目进行时间转移,以推迟资本价值在未来重新进入流通领域的时间;后者是指通过在别处开发新的市场,以新的生产能力和新的资源、社会和劳动可能性来进行空间转移。[25] 在过剩资本的空间修复过程中,新的资本积累中心和过剩资本不断涌现。在资本过度积累的强大态势面前,各个充满活力的资本积累中心在世界舞台上激烈竞争。为了在资本积累中占据优势地位,霸权必须要通过经济、政治、外交甚至军事等手段抢夺空间修复的有利场所,必须要无止境地扩张、延伸和加强它的力量。
“剥夺性积累”是一种不经过生产而占有剩余价值的手段,是资本空间修复过程中采取的重要手段,是新帝国主义的核心特征。剥夺性积累所做的是以极低的价格(在某些时候甚至完全免费)释放一系列资产(其中包括劳动力)。过度积累的资本能够抓住这些资产,并迅速利用这些资产进行贏利活动。[26] 私有化、商品化和金融化等是剥夺性积累的主要手段。[27] 阿瑞吉认为涵盖流动性霸权概念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模型,可以替代更为复杂的帝国主义分析。全球化时代民族国家的衰落,意味着帝国主义和垄断资本主义已经过时,剩下的是一个充斥霸权争夺的世界体系。[28] 哈维吸收了阿瑞吉的论述,他强调,应当用阿锐基霸权概念取代帝国主义概念,放弃核心和外围之间僵化的地理划分。全球化时代价值流动散乱化以及霸权竞争和转移,是当代帝国主义的核心特征。[29]
(二)资本帝国
伍德认为,资本帝国是美国通过操控资本主义经济机制来控制世界的资本主义发展新阶段。她从财产帝国、商业帝国到资本帝国的资本主义历史演进中,揭示了资本帝国的特殊性,即经济力量脱离并取代超经济力量。以中华帝国、罗马帝国和西班牙帝国为代表的财产帝国,主要通过军事征服和政治统治等超经济力量进行殖民统治和经济掠夺。“帝国对于经济的掌控总是受限于超经济的能力。”[30] 以阿拉伯帝国、威尼斯帝国和荷兰为代表的商业帝国主要通过控制国际贸易来获利。虽然经济力量在商业帝国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但超经济力量依旧占据主导地位。“说它们是商业帝国,并不是说它们的帝国主义统治是建立在种种经济性压迫之上的,……超经济力量依然是发挥作用的基本因素。”[31] 英帝国处于传统帝国主义向资本帝国的过渡时期。英帝国殖民爱尔兰完全依靠经济力量,同时其又依靠超经济力量来向全世界强制推行经济力量。这可以看作是资本主义向全球扩张、超经济力量向经济力量过渡的时期。[32]
二战以后,美国霸权用经济力量取代超经济力量,资本帝国才最终确立。第二次世界大战摧毁了传统的帝国主义统治秩序,世界秩序真空期给了美国历史性机遇。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贸易组织等国际组织,开始在全球范围内用资本竞争和自由市场等经济力量来取代超经济力量,开始通过经济力量统治世界。这种从旧帝国主义废墟中成长起来的新帝国主义关系,不再是宗主国与殖民地之间的关系,而是一种主权国家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关系。资本帝国凭借其超强的经济实力和对全球经济组织的操控,向整个世界推行经济法则,将这些经济法则强加于那些形式上独立的国家。虽然超经济力量可以实现帝国快速崛起,但其稳定性较差,成本较高。与之相对,经济力量通过市场来控制世界,风险更小,成本更低,获利更多。经济力量真正独立发挥作用只有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才有可能。“资本主义有其独一无二的能力将经济的与超经济的力量加以分离,……意味着资本的经济力量能够远远地超越任何现存的、可以想象的政治与军事力量。”[33] 伍德认为,经济力量越是取代超经济力量,霸权越是需要增强军事力量来进行全球控制,这必然引发永无休止的军事行动,即“无限战争”。[34]
(三)竞争性帝国主义
卡利尼克斯认为,需要从经济竞争和地缘政治竞争的交互关系来理解帝国主义。[35] 关于两种竞争的含义及其相互关系,他指出:“大约一两百年前,两种植根于不同生产方式的竞争逻辑泾渭分明:一是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形成初期的经济竞争,另一个是以推动欧洲国家体系形成的封建主义为特征,即在军事扩张和国家构建过程中的地缘政治竞争。帝国主义是这两种逻辑融合的产物。”[36] 与卡利尼克斯的观点类似,克里斯·哈曼(Chris Harman)也认为,应当从民族国家和跨国公司之间的竞争来理解新帝国主义。[37] 根据不同时期经济竞争和地缘政治竞争之间的不同关系,卡利尼克斯将帝国主义划分为三个阶段:古典帝国主义(1870-1945)、超级大国帝国主义(1945-1991)和冷战后的帝国主义(1991年至今)。
古典帝国主义是经济竞争与地缘政治竞争彼此强化的阶段,主要表现为世界经济自由化、政治多极化、领土扩张以及军备竞赛与国家资本主义的相互加强。该阶段有两大基础:一是德国建立和美国内战爆发后列强群体的出现;二是全球资本主义的形成。工业资本主义创造的新技术,特别是铁路,极大地降低了运输成本。空间的压缩与全球经济网络结合在一起,促进了商品、货币和资本的流动。与此同时,工业资本主义的蔓延加剧了大国竞争,特别是英国发现其工业和制海权受到德国挑战的时候。英国在技术创新推动下,开启了海军军备竞赛,并于1914年加入同盟国军事集团。少数欧洲国家统治下的世界,经济竞争与地缘政治竞争彼此强化。殖民扩张与资本输出共同增长是两种竞争彼此强化的具体体现。“欧洲殖民地从1860年的270万平方英里和1.48亿居民,扩张到1914年的2900万平方英里和5.68亿居民;与此同时,对外资本输出从1863年的20亿英镑,膨胀到1914年的440亿英镑。”[38] 英帝国非常依赖殖民扩张,从殖民地直接投资中获取了大量收益。其他国家纷纷效仿英国,相继走上领土扩张之路。
超级大国帝国主义是经济竞争和地缘政治竞争出现背离的阶段,主要表现为美国主导下的开放经济政策以及美苏争霸。二战以后,美国推行开放经济政策,旨在将美国强大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实力推向全球,而不必陷入殖民主义泥潭,使得超越领土限制的资本主义积累成为可能。美国上述目标的最大障碍就是苏联,于是美国开始参与欧洲和日本战后重建来遏制苏联。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和日本在美国领导下积极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实现了经济繁荣发展。在此期间,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经济竞争依旧激烈,德国和日本在经济上加速追赶美国。但这种经济竞争并没有像古典帝国主义那样引发地缘政治竞争和冲突,而是表现为“地缘政治竞争和经济竞争的部分分离”。[39] 其背后的原因有三点:第一,与苏联的冷战约束着发达国家同盟;第二,美国为了维持其霸权地位,会对其挑战者迎头痛击;第三,尽管存在经济竞争,但美国主导下的经济一体化给所有资本主义国家都带来了利益,巩固了美国与西亚和东亚的同盟关系,促进了竞争格局的长期转变。
冷战后帝国主义是地缘政治竞争异常激烈的阶段,主要表现为美国霸权统治世界、全球力量变迁和利润率危机。冷战结束以后,美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全球权力结构是一超四强,即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和作为强国的中国、欧盟、日本和俄罗斯。美国为维持其霸权地位,与其他国家发生了激烈的地缘政治竞争。地缘政治竞争又进一步引发了全球权力结构的变动。卡利尼克斯认为,中国崛起正在重塑着全球权力结构关系。“华尔街、美国财政部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复合体,已经越来越对中国在南方国家的投资和贷款表达不满,因为它给了更贫穷国家使用资本的权利,却不需要附加任何新自由主义性质的条件。”[40] 他强调,冷战后帝国主义面临经济增长缓慢、不平等加剧和利润率下降等危机。资本主义世界利润率在二战后的黄金时代达到顶峰,从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开始显现出危机。自此之后,利润率一路走低,直到20世纪90年代有所复苏,但进人21世纪后又开始陷入更严重的危机。[41]
(四)美帝国
帕尼奇和金丁认为,新帝国主义根植于美帝国,是美国通过国家力量有意塑造和维持的世界新秩序。他们认为,经典帝国主义理论具有经济还原主义和国家工具主义色彩,因此要“打破关于现代帝国主义本质的传统观念,即认为现代帝国主义是由经济竞争决定的”。[42] “资本主义”与“帝国主义”并不相同,前者是经济关系,后者是国家关系,两者分属不同层次。[43] 尽管经济通常是帝国主义的一个重要层面,但不能将帝国主义仅仅视为经济帝国主义。帝国主义理论不能仅仅从资本主义经济理论中延伸出来,而是要通过发展资本主义国家理论来加以建构和完善。国家背后的帝国主义元素不仅来自经济层面,还来自政治、阶级、文化和军事等多重层面。
二战以后的资本主义发展史表明,新帝国主义的诞生并不仅仅是资本积累的结果,而是美国国家政权利用其强大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不断培育和管理的结果。[44] 帕尼奇和金丁将二战后的帝国主义体系称为“非正式的美利坚帝国”,用以区别二战以前依赖殖民统治的“正式帝国”。二战以后,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打造了美元霸权,积极向全球推行福特主义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利用马歇尔计划重建西欧和日本的社会经济并将其纳入全球资本主义体系,通过建立北约组织控制欧洲,主导建构了一套新的帝国主义秩序。20世纪70年代,二战以后建立的帝国主义体系面临多重矛盾与危机。在此背景下,美国利用其国家力量,在全球范围内强制推行以私有化、市场化、金融化和全球化为主要内容的新自由主义政策,以此来重构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克服资本积累危机,将美帝国的势力范围扩展到全球。
美国已经打造了一个符合其构想的世界,当代资本主义最主要的特征就是美帝国的统治。[45] 美国试图将世界上所有国家都纳入美帝国,让其认同或者服从美帝国的统治。但不同民族国家在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很难被完全整合到美帝国之中。对于那些不接受新自由主义或者不服从美国领导的国家,美国会动用国家力量进行政治压迫、经济制裁甚至军事打击。美帝国奉行的霸权主义正越来越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美帝国内部不同力量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正在不断考验着该系统的内在承受力。
三、量变与不稳定:晚期帝国主义
晚期帝国主义是福斯特吸收了保罗·巴兰、保罗·斯威齐、哈里·马格多夫等人以及约翰·史密斯(John Smith)最新研究基础上,对当代资本主义发展阶段的新概括。这也是美国垄断资本学派帝国主义理论的新发展,反映了资本主义的全球图景和全球矛盾。[46] 福斯特认为,晚期帝国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新阶段,主要表现为垄断金融资本的普遍性,生产的全球化,中心榨取外围剩余的新形式,以及划时代的经济、军事和环境挑战。[47]
(一)垄断金融资本与全球化生产
福斯特在研究了21世纪以来制造业、金融业和零售业等行业的垄断程度后指出,垄断资本主义已经演化为一个更加普遍化和全球化的垄断金融资本体系,这是当代帝国主义的基础。[48] 在垄断金融资本体系中,世界500强企业总收入占世界企业总收入的40%,世界上其他大部分企业都被这些巨头的生产和销售网络所缠绕,仅仅作为其分包商存在。[49] 当代帝国主义凭借其绝对垄断地位,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获得租金。租金有两种形式:一是帝国主义剥削南方工人产生的租金;二是对南方自然资源的攫取。[50] 福斯特建构了生态帝国主义理论来阐释第二种租金。[51]
全球化时代北方垄断资本以世界范围内工资差异为基础,通过全球劳动套利的方式对南方劳动力进行全球剥削。北方国家通过新自由主义政策将南方国家亿万工人和农民,从他们依存的土地和民族产业中拖拽出来,形成了规模庞大的全球产业后备军。[52] 全球化市场是一个不完全市场,资本和商品可以自由流动,相比之下,劳动者因为受到地理、社会和政治等各方面的限制而无法自由流动。劳动力流动性压制与劳动力日益增长的巨大供给相互作用,催生了国际工资巨大的梯度差异。1991—2011年,发达国家工人人均GDP从54800美元上升到73600美元,发展中国家由7460美元上升到14220美元。[53] 2014年中国、印度、印度尼西亚和墨西哥等新兴经济体制造业单位劳动力成本,分别仅为美国的46%、37%、62%和43%。[54]
全球劳动力工资差异引致了全球不同剥削率,形成劳动者创造价值与其被支付价值之间的差异,这是全球化生产迅猛发展的内在动力。垄断金融资本以跨国公司为代表,通过产业外包、离岸业务和成本控制等手段,将当地高薪工人与海外底薪工人进行置换,充分利用全球工资差异,不断从南方国家攫取价值。生产全球化促使制造业和产业工人向南方国家大规模转移。南方国家占全球制造品出口的比重,从前全球化时期的5%左右飙升至2011年的超过40%,主要发达国家进口制造品来自低工资国家的比重,也从10%左右升至2011年的超过50%,发展中国家制造品出口占其总出口的比重,也相应在全球化时期大幅上升至超过60%。[55] 相应地,全球工人阶级也发生了巨大转变。2010年大约有5.41亿的工业工人生活在南方国家,占世界工业工人总数的79%,而1950年和1980年该数据仅为34%和53%。[56] 工资套利驱动的全球化生产,不是绝对剩余价值生产,因为延长劳动时间不是外包的主要魅力;也不是相对剩余价值生产,因为外包正是新科技投资的替代选择。这种外包型生产方式是“压低工资至劳动力价值以下”的第三种剩余价值生产。[57]
(二)金融爆炸与经济停滞
全球化生产带来的全球价值转移推动了资本主义金融化。金融化反过来又加深了帝国主义在全球范围内的垄断与剥削。1970年代发达资本国家普遍面临滞涨危机,企业只能通过金融投资和生产全球化转移来维持资本快速积累。全球化生产可以通过不平等交换的方式源源不断地获取帝国主义租金。而这些租金在GDP、贸易和金融流动等统计数据中,被简单记录为全球北方的增值,直接从生产成本中移除。[58] 全球化生产带来的价值转移引发了过剩资本吸收问题。外国投资并不是国内盈余的出口,而是将国外产生的盈余转移到投资国家的最有效手段。在这种情况下,外国投资显然是加剧,而不是缓解剩余吸收问题。[59] 为了更快速地实现资本增值,过剩资本当中越来越多的部分从生产性投资转向各种金融投资,非金融企业变得日益金融化。企业将大量盈余投入金融体系,通过证券化来快速获得收益。金融部门创造了各种金融工具来推定未来收益流,吸收剩余资本,结果是1970年代后期到1990年代资本主义金融上层建筑不断膨胀。
金融化将经济系统再生产的控制权移交给了美国、欧洲和日本的寡头银行,使得发达国家成为了全球金融中心和积累中心,增强了帝国主义对全球化生产和价值掠夺的控制力。金融化与通讯和数字技术一起,推动了全球范围内的商品化进程,为资本全球积累奠定了基础。帝国主义租金不断转化为垄断者的巨额利润,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公司和富人身上,挤压了劳动报酬和非垄断资本利润。作为吸收剩余资本手段的金融化,进一步加剧了垄断和财富不平等。由于金融部门并不创造价值,金融化的爆炸式增长与实际投资增长和经济增长相脱节,表现为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大幅提升,恶化了经济停滞问题,催生出更多剩余资本。同时,金融垄断资本内在地渴望债务增长,特别是主权债务,这是吸收垄断剩余利润的一种方式,而债务扩张破坏了金融体系稳定。金融上层建筑相对于其生产基础的增长,会不断催生出定期破裂的资产泡沫,从而威胁到整个全球资本主义的稳定性。2008年金融危机最深层的原因不在于金融,而在于生产。[60]
晚期帝国主义的核心,是21世纪统治资本主义世界的极端等级关系,这种关系正越来越被超级跨国公司和少数北方国家所主导。晚期帝国主义矛盾更加尖锐。发展失衡危机、治理危机、金融危机、战争危机和环境危机此起彼伏。所有这些危机都源于垄断资本的不断积累,并被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所掩盖,不断加剧着中心与外围之间不断扩张又不可逆转的裂缝。
四、评论与启示
国外学者对当代帝国主义的研究,从不同角度剖析了跨国公司、全球化生产、信息化和金融化以及美国霸权等当代资本主义世界政治经济秩序主要特征,反映了帝国主义的最新阶段性变化,既有理论亮点,也有理论盲点。坚持超级帝国主义分析范式的学者,主要从资本积累全球扩张和全球统治视角来剖析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秩序。哈特等人从后现代视角剖析了资本主义全球化进程中,生产方式的非物质化和资本主导推动下的资本主义的世界化。但是哈特和内格里过分依赖于隐喻和理论,完全不顾当代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具体现实,忽视了资本主义的联合和不平衡的发展。他们关于北—南分野日趋消失的论断明显是错误的,资本流动的最大份额是在富裕国家之间进行的,并不存在劳动从南方向北方的流动造成的平均化。[61] 控制资本全球化的跨国公司仍然依靠强大的“国家”力量,超越国界的“世界性”国家仍未出现。美国、欧洲和日本等发达国家中的内部矛盾,并不是由垄断资本之间利益分歧产生的,而是与国家利益所代表的多样性有关。他们把历史主体缩减为“个人”,又把许多个人结合成为“大众”,这错置了重新界定历史主体这一划时代问题。[62] 实际上,经济全球化在一定程度上不过是世界经济的“美国化”过程——协调世界其它国家适应美国经济的节奏和需要。当前帝国内部的竞争和对抗受到了美国的约束,美国总是试图制约其盟国的发展。[63] 罗宾逊从全球化生产出发,提出了跨国资本、跨国资产阶级和跨国国家等新概念,只是反映了资本全球化时代的一个侧面。正如伍德指出,民族国家能够“以强制力量为后盾,维护所有制关系、社会秩序并保证契约交易的规范性和可预期性”,这对于资本积累至关重要。[64] 跨国资本和跨国资产阶级并没有去国籍化。[65] 不同民族资产阶级与民族国家也不能像罗宾逊所主张的,平等地融入跨国资产阶级和跨国国家,而是呈现出一种中心外围结构。[66]
坚持霸权帝国主义分析范式的学者,重点分析了资本积累与国家行为之间关系,认为当代帝国主义的实质是美国霸权控制世界政治经济的一种经济秩序。哈维创造性地采用空间地理方法,分析了“剥夺性积累”这种当代资本主义的积累方式,揭示了以“时空修复”为线索的资本逻辑和国家逻辑之间的矛盾运动规律。但哈维过于夸大了剥夺性积累的重要性,忽视了全球化生产下资本获得剩余价值过程的变化以至于得出了“全球财富正在由西方国家流向东方国家”的错误结论。[67] 伍德基于历史分析方法,梳理了不同帝国形态的演进脉络及其特征差异,揭示了美国对世界的经济控制和民族国家的实质,但其没有抓住帝国主义最本质特征是垄断,忽视了全球化生产过程中垄断具体形式的变化。卡利尼科斯将马克思主义与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结合起来,从竞争视角剖析帝国主义国家行为,建构了一种更具现实性的新帝国主义分析视角,但他忽视了地缘政治竞争背后经济动因的决定性作用,帝国主义垄断和剥削在卡利尼科斯那里也被竞争概念所掩盖。帕尼奇和金丁分析了国家在帝国主义扩张中的重要作用,特别是美国对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塑造与管理,但他们分析几乎纯粹是政治性的,从而整体上淡化了帝国主义的经济层面,没有分析资本积累的动态演变过程。[68]
列宁在殖民主义时代把民族“区分为压迫民族和被压迫民族”,并指出这是“帝国主义的本质所在”。[69] 他还强调,帝国主义就是“少数最富强的民族对附属民族的千百万人的剥削”。[70] 对于列宁来说,垄断是理解帝国主义的关键,也是实现其压迫本质的基础。任何脱离“垄断”范畴的帝国主义研究都是不彻底的。资本积累及其基本矛盾的演进,使得帝国主义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特征。坚持晚期帝国主义分析范式的学者分析了垄断金融资本的全球控制,以及生产全球化和金融化过程中北方资本对南方工人的跨国剥削。但他们关于全球劳动套利的分析需要结合全球生产网络进一步深化,其对帝国主义矛盾的分析还需要进一步细化。
帝国主义理论主要研究资本积累过程中国家与资本以及国家之间在特定国际环境下的矛盾运动。为了永无止境的资本积累,个别资本一方面具有通过投机性金融占有利润的倾向,这样会降低产业资本积累的总体水平;另一方面,产业资本在积累过程中,也具有尽可能压低劳动力成本的倾向,这会降低总体的消费水平。这两个倾向都可能导致经济危机的重复出现。从动态的空间角度看,资本循环中固定与移动、集中与分散、地方承诺与全球利益等等之间也存在着难以避免的矛盾。因此,资本主义历史的一个鲜明特点就是持续寻找和不断修改能缓和、抑制这些矛盾系的组织安排。结果是必须在国家权力基础上创造了一种嵌套的等级制组织结构,[71] 将地方的和特殊的因素同全球范围内剩余价值的生产及其占有联系起来,来抵抗个别资本自我毁灭的必然趋势,这样形成的世界政治经济组织的本质始终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帝国主义秩序。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内在矛盾演变相适应,不同时期的帝国主义就呈现出不同的形式。
综合以上各种分析范式,当代帝国主义实际上是美国为了促进国内垄断资本积累,借助于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甚至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协调欧洲、日本等发达国家,通过全球生产网络和金融化等手段占有其他国家剩余价值,并辅之以政治和军事等手段控制其他国家的政治经济秩序,也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新阶段。
随着全球化、信息技术和交通技术的发展,美国、欧洲和日本等北方发达国家跨国公司通过集成化和模块化将全球化商品生产过程进行分解,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网络化协作生产,不断吸收南方国家创造的剩余。跨国公司在全球生产网络中的垄断模式有两种:一种是在使用价值生产上具有垄断优势,另一种是在价值实现上具有垄断优势。前者是指跨国公司凭借技术专利的垄断和关键生产环节的控制,占据生产网络中的支配地位,并将非关键生产环节和流通过程外包,从而占据大量附加值。这种生产驱动型网络在诸如汽车、半导体等资本及技术密集的产业中尤为明显。后者是指跨国公司凭借对品牌营销和流通渠道的垄断,对最终产品的价值实现起着关键作用。这种买方驱动型网络集中于贸易主导的劳动力密集的消费品产业中,诸如服饰、生活用品、消费电子等行业。跨国公司在全球生产网络中的垄断地位,构成了帝国主义控制全球物质再生产最稳定的基础。科普和苏万迪等人基于马克思劳动价值论测算发现,占据附加值主体地位的是居于生产链中端的南方劳动力。科普估计2011年北方国家从南方国家攫取的剩余大约为2.8万亿美元。[72]
美国、欧洲和日本等发达国家通过金融化掠夺其他国家价值。[73] 福斯特强调,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每一种金融交易形式,都包含着马克思所说的掠夺式利润,其背后是不平衡的权力关系。[74] 美国可以通过多种手段实现全球金融掠夺,是当今世界金融自由化秩序的缔造者、维护者和最大收益者。首先,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可以带来国际铸币税收入。美国可以直接发行美元来购买其他国家的商品和服务,直接攫取其他国资源而不受外汇储备和国际收支赤字的制约。其次,美国拥有高度发达的金融业。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华尔街,不断开发出各种各样的金融产品和金融衍生品来控制大宗商品的定价权,不断通过金融制度优势和娴熟的金融运作手段在金融市场上套利,实现对南方国家公司和个人财富的剥夺;最后,美国金融资本大规模介入南方国家私有化过程,收购大量自然资源和基础设施来获得大量垄断性租金。美国金融资本还在全球进行大规模投机活动,不断通过制造和传递金融危机攫取财富。有研究机构测算,自1980年以来,发展中国家由于国际收支漏损、进出口贸易虚报以及有记录的金融转移而损失了16.3万亿美元。[75] 除了少数国家外,大多数南方国家在美国治下的帝国主义秩序中始终徘徊于边缘地带。首先,经济掠夺不断侵蚀着南方国家摆脱边缘困境的能力。全球生产网络和金融化加强了发达国家对南方国家市场的占有和控制,将南方国家变成了发达国家的原料来源市场、产品销售市场和资本输出市场。发达国家资本输出和国际金融资本的投机性,引发了南方国家的债务危机和金融危机。南方国家的财富流失令其失去了大量可用于自身经济发展的资源,丧失了经济独立自主的能力。其次,美国不断通过政治甚至军事手段压制南方国家,迫使其服务于美国和北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发展。美国通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甚至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强化华盛顿共识,固化现有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冷战结束以来,美国政府先后提出了“参与和扩展战略”、“全球反恐战略”、“亚太再平衡战略”和“印太战略”,以此来巩固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和南方国家的依附地位。对于那些挑战现有世界秩序的南方国家,在经济和政治手段无效的情况下,美国会进一步采取军事手段,强制性地将其锁定在边缘地带。
美国治下的帝国主义秩序面临国内和国际层面的多重矛盾。在国内层面,美国面临维持国内垄断资本积累与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合法性之间的矛盾。首先是生产全球化引发的失业危机。美国制造业占GDP的比重已经从20世纪50年代的28%左右下降到2010年的12%。[76] 垄断资本为了追求利润,不断将制造业向南方国家转移,引发了美国失业危机。其次是金融化引发的经济停滞危机。美国金融业、保险业和房地产业构成的“泛金融部门”的增加值对GDP贡献率从1980年的15.70%上升到2016年的20.56%。[77] 美国投机性金融处于核心地位,必然会挤出生产性的长期投资,促使经济发展建立在债务驱动的基础之上。金融膨胀与产业转移共同作用,加剧了垄断陷入停滞和危机的趋势。最后是贫富分化危机。全球化生产和金融化攫取的财富并没有惠及大多数美国民众,而是被少数垄断资本家独占。2018年美国基尼系数创50年新高,上升至0.485。[78] 美国不断恶化的贫富分化推动新法西斯主义再度抬头,新自由主义也正越来越与法西斯主义相融合,衍生出了种族主义和复仇式民族主义。[79]
在国际层面,美国为了转嫁国内危机,维护美国国家利益,不断与其他国家发生矛盾。美国在将欧盟和日本视为盟友的同时,也始终视其为战略竞争对手。美国要限制其他发达国家在某些领域内的发展,进而保持美国的绝对优势地位。例如,早在1980年代,美国通过“广场协议”打击了日本。美国为了控制石油,强化石油美元联盟,打击欧元与欧盟,对中东地区发动了伊拉克战争、利比亚战争和叙利亚内战等一系列单边军事干预行动。为了维护美国金融垄断资本的利益,应对国内金融危机,美国多次通过量化宽松政策向全世界转嫁危机,严重扰乱了国际经济秩序。特朗普政府更是采取美国优先战略,高举民族主义大旗,发起了保护主义运动,独自退出十多个国际组织或协定,对包括中国、欧盟、加拿大和日本在内的许多国家发动了贸易战争。美国治下新帝国主义秩序面临的多重矛盾,使得全球发展正面临治理赤字、信任赤字、和平赤字、发展赤字四大挑战。国际社会要求变革现有世界秩序的呼声随之不断高涨。
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在资本主义基本矛盾推动下不断发展演变。世界也随之迈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是大变局中最大变量之一,也是影响大变局的最重要因素之一。面对美国治下世界秩序的多重矛盾与挑战,我国要全面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坚定不移地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一带一路”建设,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我国要积极重塑全球治理体系,完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努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梦”。正如习总书记在2016年二十国集团工商峰会开幕式上强调:“中国对外开放,不是要一家唱独角戏,而是要欢迎各方共同参与;不是要谋求势力范围,而是要支持各国共同发展;不是要营造自己的后花园,而是要建设各国共享的百花园。”[80]
参考文献:
[1]《列宁全集》第2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
[2]〔美〕麦克尔•哈特,〔意〕安东尼奥•奈格里:《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杨建国、范一亭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年。
[3]〔加〕艾伦·伍德:《资本的帝国》,王恒杰、宋兴元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
[4]〔美〕威廉·罗宾逊:《全球资本主义论》,高明秀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
[5]〔英〕大卫·哈维:《新帝国主义》,初立忠、沈晓雷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
[6]〔美〕约翰·福斯特:《晚期帝国主义——写于哈里·麦格道夫的〈帝国主义时代〉出版50周年之际》,张志超译,《国外理论动态》2019年第11期。
[7] Leo Panitch and Sam Gindin, The Making of Global Capitalism, London: Verso, 2013.
[8] Alex Callinicos, Imperialismand Global Political Economy,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09.

* 本文受北京高校“双一流”建设资金支持。

[1] 习近平:《坚持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外交思想为指导 努力开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新局面》,《人民日报》2018624日。

[2]〔美〕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8页。

[3] 罗文东、易艳华:《欧美“新帝国主义”剖析与批判》,《国外社会科学》2012年第5期。

[4] 《每月评论》和《历史唯物主义》等期刊以及非洲政治经济学评论激进政治经济学联盟等网站多次开设帝国主义专刊专栏。参见:Historical Materialism, Vol.14, No.4, 2006; Monthly Review, Vol.67, No.3, 2015; Monthly Review, Vol.71, No.3, 2019; http://roape.net/briefings-and-d ... -the-21st-century/;[/url]

[5] 谢富胜、李英东:《当代帝国主义发生质变了吗》,《中国社会科学评价》2019年第3期。

[6] 程恩富、鲁保林、俞使超:《论新帝国主义的五大特征和特性——以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为基础》,《马克思主义研究》2019年第5期;王金存:《帝国主义历史的终结:当代帝国主义的形成和发展趋势》,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李琮:《当代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与世界巨变》,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靳辉明、罗文东:《当代资本主义新论》,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5年;罗文东《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对当代资本主义的一种理论分析》,《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6年第5期。

[7] Vassilis K. Fouskas, “Neo-liberalism and Ordoliberalism: A Critique of Two Forms of Imperialism and Authoritarianism”, Critique, Vol.46, No.3, 2018;吕薇洲:《从古典帝国主义理论到新帝国主义理论》,《国外理论动态》2008年第9期。

[8] John Milios, Dimitris Sotiropoulos, Rethinking Imperialism: A Study of Capitalist Rule, Palgrave Macmillan, 2009;陈人江:《从帝国主义到新帝国主义:本质内涵与问题意识辨析——兼评国际左翼的帝国主义理论》,《教学与研究》2015年第7期。

[9] 马塞洛·费尔南德斯将国外帝国主义学者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哈特等人为代表的体系稳定论者;一类是以哈维等人为代表的体系冲突论者。但是,他的分析没有涉及帝国主义是否质变的问题,也没有涵盖同样作为体系冲突论者的福斯特等人。这些学者对资本主义体系冲突根源的分析与哈维等存在本质区别。参见〔巴西〕马塞洛·费尔南德斯:《帝国主义与体系稳定性问题》,陈文旭译,《国外理论动态》2018年第11期。

[10] 这里主要介绍罗宾逊的理论,斯克莱尔的理论参见〔英〕莱斯利·斯克莱尔:《跨国资本家阶层》,刘欣、朱晓东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资本主义全球化及其替代方案》,梁光严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年。

[11]〔美〕麦克尔•哈特、〔意〕安东尼奥•奈格里:《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杨建国、范一亭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年,序言,第1页。

[12]《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序言,第2页。

[13]《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第169页。

[14]《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第217218页。

[15]《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第182页。

[16]《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第279页。

[17] 马克思资本循环公式:M-CPC'-M'其中M代表货币,C代表商品,P代表生产,C '代表新商品,M '代表比货币循环开始时更多的货币。

[18]威廉·罗宾逊:《全球资本主义论》,高明秀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第1819页。

[19]《全球资本主义论》,43页。

[20]《全球资本主义论》,51页。

[21]《全球资本主义论》,111112页。

[22]《全球资本主义论》,130页。

[23] Roger Burbach and William I. Robinson, “The Fin De SiecleDebate: Globalization as Epochal Shift”, ScienceSociety, Vol.63, No.1, 1999.

[24]《新帝国主义》,第24页。

[25]《新帝国主义》,第89页。

[26]《新帝国主义》,第121页。

[27]《新帝国主义》,第127131页。

[28] Giovanni Arrighi, The Geometry of Imperialism, London: Verso, 1983,pp. 171-73.

[29] David Harvey, A Commentary on A Theory of Imperialism, in Utsa Patnaikand Prabhat Patnaik, A Theory of Imperialism, 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6, pp. 169-171.

[30]《资本的帝国》,第27页。

[31]《资本的帝国》,第29页。

[32]《资本的帝国》,第6263页。

[33]《资本的帝国》,第4页。

[34]《资本的帝国》,第107108页。

[35] Alex Callinicos, Imperialism and global political economy,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09,p. 72.

[36]〔英〕亚历克斯·卡利尼科斯:《冷战结束以来的帝国主义论评析》,李春兰、杨柳译,《国外理论动态》2007年第11期。

[37]〔英〕克里斯·哈曼:《解析帝国主义》,王宏伟译,《国外理论动态》2004年第4期。

[38] Imperialism and global political economy, p. 152.

[39] Imperialism and global political economy, p. 175.

[40] Imperialism and global political economy, p. 219.

[41] Imperialism and global political economy, pp. 205-207.

[42] Leo Panitch, Sam Gindin, “Global Capitalism and American Empire”, Socialist Register, Vol.40, No.40, 2004.

[43] Leo Panitch, Sam Gindin, “Global Capitalism and American Empire”, Socialist Register, Vol.40, No.40, 2004.

[44] Leo Panitch and Sam Gindin, The Making of Global Capitalism, London: Verso, 2013.

[45] The Making of Global Capitalism, pp. 275-276.

[46] 参见〔美〕保罗·巴兰:《增长的政治经济学》,蔡中兴、杨宇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年;〔美〕保罗·巴兰、〔美〕保罗·斯威齐:《垄断资本》,南开大学政治经济学系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7年;〔美〕哈里·马格多夫:《帝国主义时代——美国对外政策的经济学》,伍仞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5年;John Smith, Imperialism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 2016

[47] 约翰·福斯特:《晚期帝国主义》,张志超译,《国外理论动态》2019年第11期。

[48] 约翰·福斯特、罗伯特·麦克切斯尼、贾米尔·约恩纳:《21世纪资本主义的垄断和竞争》,金建译,《国外理论动态》2011年第9期。

[49] John Bellamy Foster and Robert W. McChesney, The Endless Crisis,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2012,pp.76-77.

[50] Samir Amin, ModernImperialism, Monopoly Finance Capital, and Marx’s Law of Value, New York: MonthlyReview Press, 2018, pp.110-111.

[51] John Bellamy Foster, The Vulnerable Planet, 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 1991Marxs Ecology: Materialism and Nature,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 2000Ecology Against Capitalism, 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 2002The Ecological Rift: Capitalisms War on the Earth,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 2010

[52] 约翰·福斯特、罗伯特·麦克切斯尼、贾米尔·约恩纳:《全球劳动后备军与新帝国主义》,张慧鹏译,《国外理论动态》2012年第6期。

[53] John Smith, Imperialism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 2016, pp. 157-158.

[54] Intan Suwandi, R. Jamil Jonna and John Bellamy Foster,“Global Commodity Chains and the New Imperialism”, Monthly Review, Vol.70,No.10, 2019.

[55] Imperialism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pp. 50-54.

[56] Imperialism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pp. 101-103.

[57] Imperialism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pp. 237-238.

[58] Imperialism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p. 83.

[59] Paul A. Baran and Paul M. Sweezy, Monopoly Capital,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 1966, pp. 107-108.

[60] Imperialism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pp. 279-280.

[61] Giovanni Arrighi, “Thelineages of empireHistorical Materialism, Vol.10, No.3, 2002.

[62] 参见萨米尔·阿明:《帝国与大众》,段欣毅译,《国外理论动态》2007年第5期。

[63] Bashir Abu-Manneh, “The Illusions of Empire”, Monthly Review, Vol.56,No.2, 2004.

[64] 参见《资本的帝国》,第79页。

[65] 大多数跨国公司与其母国联系紧密,其所进行的大部分核心活动,例如高端研究和战略规划等,都是在母国进行。参见〔英〕张夏准:《资本主义的真相:自由市场经济学家的23个秘密》,孙建中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1年,第72页;〔英〕约翰•格雷:《伪黎明——全球资本主义的幻象》,张敦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第75页。

[66] 南方国家买办资产阶级只是北方国家资产阶级的附庸。北方国家凭借其强大的跨国公司和高技术垄断,可以控制和剥夺南方国家。南方国家在美国主导下的世界银行和联合国等跨国国家中,处于极端弱势地位。

[67] David Harvey, A Commentary on A Theory of Imperialism, in Usta Patnaik and Prabhat Patnaik, A Theory of Imperialism,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6,p. 169.

[68] 约翰·福斯特:《晚期帝国主义》,张志超译,《国外理论动态》2019年第11期。

[69] 《列宁全集》第2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81页。

[70] 《列宁全集》第2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220页。

[71] David Harvey, The Limits to Capital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6p.422.

[72] 参见Torkil Lauesen and Zak Cope, “Imperialism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Values intoPrices”, Monthly Review, Vol.67, No.3, 2015;因坦·苏万迪、R.J.约恩纳、约翰·福斯特:《全球商品链与新帝国主义》,李英东译,《国外理论动态》2019年第10期;Zak Cope, The Wealth of (Some) Nations: Imperialismand the Mechanics of Value Transfer, London: Pluto Press, 2019, p.82

[73]〔美〕迈克尔·赫德森:《金融帝国:美国金融霸权的来源和基础》,嵇飞、林小芳等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年;Tony Norfield, The City: Londonand the Global Power of Finance, London: Verso, 2016

[74] 约翰·福斯特:《晚期帝国主义》,张志超译,《国外理论动态》2019年第11期。

[75] Dev Kar, Financial Flows and Tax Havens, https://gfintegrity.org/report/f ... illions-of-people/.

[76] 约翰·福斯特、罗伯特·麦克切斯尼、贾米尔·约恩纳:《全球劳动后备军与新帝国主义》,张慧鹏译,《国外理论动态》2012年第6期。

[77] 宋湘燕、何志强:《美国金融与实体经济关系》,《中国金融》2018年第3期。

[78] 中国新闻网:《调查显示:2018年美国收入差距加大基尼系数创50年新高》,http://www.chinanews.com/gj/2019/09-27/8966781.shtml

[79] John Bellamy Foster, “Neofascism in the White House”, Monthly Review, Vol. 68, No.11, 2017.

[80]《习近平出席2016年二十国集团工商峰会开幕式并发表主旨演讲》,《人民日报》20169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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