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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偿失 改开毁毛时代工人阶级主人翁地位 锁民族复兴鉄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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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主人翁”时代——改革前三十年国营企业内部的身份认同、制度约束与劳动效率
李怀印 · 2015-05-17 · 来源:开放时代

影响工人日常生产行为的,不仅有政治压力、规章制度和同伴监督等约束手段,同时更为重要的还有源自国营企业职工特殊地位的集体意识、对本单位的认同以及由精神刺激所带来的晋升机制。在绝大多数国营企业,物质激励的缺失并未导致严重的消极怠工现象。
  作者简介
  李怀印: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校区历史系(Li Huaiyin, Department of History,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
  黄英伟: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 Huang Yingwei, Institute of Economics,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狄金华:华中农业大学社会学系(Di Jinhua, Department of Sociology, Huazho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内容提要】关于毛泽东时代国营企业职工的劳动效率问题,长期以来较为流行的一种说法,是认为当时企业内部物质激励的缺位,带来工厂生产过程中懒散状态的普遍存在和劳动效率的低下。本文基于对若干城市近百位退休工人的深度访谈,强调应该在由一系列正式的和非正式的制度所构成的特定情境中,重新认识国营企业劳动管理中的激励和约束机制。文章将论证,当时影响工人日常生产行为的,不仅有政治压力、规章制度和同伴监督等约束手段,同时更为重要的还有源自国营企业职工特殊地位的集体意识、对本单位的认同以及由精神刺激所带来的晋升机制。工人在工厂劳动中的具体表现,根据这些约束和激励机制的变化,因时因地而异,但总的来说,除了“文革”初期因动乱导致生产秩序受到严重冲击之外,在绝大多数国营企业,物质激励的缺失并未导致严重的消极怠工现象。

一、问题的提出

  关于毛泽东时代微观经济领域的生产管理和劳动效率问题,近三十多年来,无论是改革导向的官方话语,还是主流的经济学研究,均从新古典经济学的形式主义视角加以解读,把生产单位内部的劳动者,设想为纯粹的“理性经济人”,视其在生产劳动中的表现,为物质激励的直接结果,激励越多,则积极性越高,反之亦然。以集体制下的农业生产为例,一种流行的认识是,在生产队组织下,普遍存在生产瞎指挥、劳动“大呼隆”、 收入分配搞平均主义的弊病;在物质激励缺位时,只能靠管理者对劳动者的严格监督,以及制度上对管理者自身的约束。但是在人民公社时期,农民失去了退社的权利,导致制度约束对管理者不再发生作用;而农业生产本身的分散特征,也意味着对劳动无法进行有效的监督,因此农民积极性低,生产效率低下(Lin, 1990;林毅夫,2008:32,55)。工业生产方面,后毛泽东时代的官方舆论,更是把国营企业中的职工岗位终身制形容为“铁饭碗”,把职工工资级别的平均化和工资长期不变所带来的劳动投入与报酬之间的脱节形容为“大锅饭”,由此产生所谓“工人上班不上班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干轻干重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的现象(胡乔木,1978)。情况严重的企业,甚至出现“出不出勤没人管,干活多少没人管,质量好坏没人管,工具损坏没人管,公物丢失没人管”(张广元、张志坚,1979)。学者的解读跟官方的口径几乎一致。改革时期的主流经济学家,均倾向于把国营企业相对低下的生产效率,归因于全民所有制企业职工的铁饭碗和劳动报酬中的平均主义。在他们看来,经济改革的一个主要任务,便是将工人的劳动报酬直接与劳动产出挂钩(刘国光、赵人伟,1979;薛暮桥, 1992;吴敬琏,2007)。林毅夫及其合作者也认为,“在传统经济体制下,企业没有自主权,无权选择雇佣对象,也无权解雇工人,更为棘手的是,在这种体制下,城市职工的报酬是固定的,与个人劳动努力及企业绩效都没有关系,即无论职工个人干多干少还是职工群体干多干少,都不会影响职工个人收入。由于职工个人多劳不能多得,劳动激励必然不足”(林毅夫等,1999:83)。国外对毛泽东时代中国工厂管理的诸多研究中,影响最大的当属华尔德(Andrew Walder)所著《共产党社会的新传统主义》一书,其中也认为,“文革”时期,由于取消了奖金以及定期的工资调级,工人的实际工资和住房面积下降,加上领导干部本身动力不足,无心监管,导致工人士气低落,劳动纪律松弛,劳动积极性和出勤率全面下降(Walder, 1986: 193-219;类似的看法参见张文魁、袁东明,2008:3; Pang & De Boer, 1983: 659; Helburn & Shearer, 1984:8-9; Dollar, 1990:91-92; Putterman, 1992:472; Zhu, et al., 1998:68; Whyte, 1999:176; Kuruvilla, et al., 2011:3-4)。

  总体而言,相对于改革以来,尤其是全面转制后股份制企业或民营企业职工的生产效率,毛泽东时代的国营企业处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大概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上述改革初期所流行的官方话语以及经济学界的相应解读,是否反映了当时的真实情况,尚值得进一步研究。毕竟,至少改革以来官方所发布的关于此一时期的统计数据,并不能充分支撑上述看法。例如,从国民经济全面恢复的1952年,到改革启动前的1978年,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的生产总值,从261.5亿元增长到3416.4亿元(按1957年不变价)(国家统计局,1983:214-215),平均每年增长10.39%。企业全员劳动生产率,也从1952年的每人每年4184元,增加到1978年的11130元(国家统计局,1983:297)。如此显著的增长,大致可以归结为两个基本因素,一个是物的因素即资本投入,主要是设备的扩充和更新,从而提高了产能;以企业的固定资产增加值为例,从1952年到1978年,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的固定资产总值,从107.2亿元增长到3002.2亿元(国家统计局,1983:12),每位职工的人均固定资产也从669元增加到4029元,年均增长7.15%。再一个即是人的因素,即企业管理方法的改进、职工劳动投入的增加和劳动积极性的提高。如果企业职工果真如改革初期主流媒体宣传及学界解读的那样,缺乏起码的生产责任心和劳动积极性,毛泽东时代工业总产值的快速增长和劳动生产率的上升,是不可想象的。

  那么,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统计数字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因为这些在改革开始后重新核实发布的数据基本可靠,且已经为中外研究者广泛接受。至于改革初期的官方舆论,为了给企业管理体制的改革造势,为国家的总体改革方案制造合法性,因而突出此前经济体制中存在的种种问题,作为一种话语策略,有其历史合理性。但学术研究不能简单地为官方的政治议程背书,也不应该受特定历史时期的意识形态的支配。如果说,在改革之初,人们为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宁愿抛弃、否定一切有悖于改革理念的旧制度、旧思维,那么,在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时期之后,我们有必要不受任何意识形态的左右,把改革前的三十年,当作一项严肃的学术课题,从微观历史的角度,重新加以研究。

二、厚层理性和厚层描述:关于研究方法和路径

  就方法论而言,研究任何前资本主义或非市场经济社会的一个重要前提,是避免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所批评的“经济主义”(economism)预设,即把一套源自近代西方、本质上是“资本主义的历史产物”的那些范畴、方法或概念,用来理解非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个人行为。在布迪厄看来,经济主义漠视“任何为资本主义未曾生产的其他形式的利益”,只看到马克思所谓的“赤裸裸的自我利益”及其“毫无人性的逻辑”;一切“非经济”的利益,包括那些用来限制和掩饰狭隘的经济利益和算计游戏的一整套机制,均不在其关注之列(Bourdieu, 1990:112-115)。最近一二十年在西方社会科学界(尤其是经济学和社会学研究领域)兴起的“新制度主义”思潮,也开始反思新古典经济学长期以来的认知倾向,即轻视社会关系和制度因素,预设存在一个信息完善、不存在交易成本的市场条件,从而过分突出个人理性抉择和利益最大化的追求对社会经济行为的支配作用。如果说,经济学领域的新制度主义,还只是强调正式规范、制度的重要性,诸如科斯(Ronald Coase)笔下因信息不对称和不可预期所带来的交易成本和相关制度(Coase, 1960),以及诺斯(Douglass North)笔下国家在界定和执行产权过程中的关键作用(North, 1981),那么社会学领域的新制度主义,则更加关注非正式的、隐形的规则、规范的作用,或至少将它们与正式的、显性的制度等同对待。

  其实,这些正式或非正式制度的重要性,对社会学研究者来说并不陌生。韦伯(Max Weber)在《经济和社会》和《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等一系列传世巨著中,始终强调把不同类型的政治组织和经济行为,包括抽象的理性和抉择概念,放在特定的宗教信仰、习俗惯例、家族组织、法律法规、阶级阶层等所构成的具体制度环境中加以理解。而新制度主义范式,则突出了存在于特定社会群体内部、由一系列正式和非正式的规则、规范(包括规章制度、意识形态、风俗习惯、观念、信仰、公众舆论等)所构成的制度网络对个人的社会经济行为的制约作用;这些规则、规范靠群体成员共同遵守,所产生的益处也由众人分享,因此也是一种“公共产品”(collective good) (Coleman, 1990)。作为社会群体的集体利益和偏好的体现,这些准则可能会跟私人的短期利益相冲突,对后者起制约作用。个人在此制度背景下所做出的行为选择,并不能简单地用新古典经济学的“理性抉择”来描述,即无视群体利益和规则,只顾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相反,对他们来说,这些群体准则、规范所体现的,乃是存在于狭义的经济资本之外的一种“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尊重和遵守这些规范,或者让个人的行为至少在表面上符合这些规范,本身即是再生个人社会资本的一种手段。它给个人所带来的长远利益,远远超过不计后果地破坏群体规则所产生的短期利益。因此,最好的策略,是在遵守群体规则、规范的前提下实现自身利益。这样的行为抉择,是一种“受约束的抉择”(choice within constraints),其所体现的理性,属于“情境制约的理性”(context-bound rationality)。如果说传统的理性抉择概念体现的是一种“薄层”(thin)理性的话,后一种则是“厚层”(thick)理性,是植根于当地的社会文化土壤、受限于特定制度情境的理性(Nee, 1998:1-12)。

  公平地说,国内主流媒体以及经济学界对1949年以后微观经济领域劳动效率的表述,并未忽视制度因素。恰恰相反,它们正是从制度着手,强调了工农业生产中的低效率。然而,传统研究视野中的制度,只有正式制度,没有非正式制度;而且所突出的仅仅是正式制度中在其看来最不利于发挥劳动积极性的方面,即收入分配中的平均主义,仅仅把这种制度下劳动所带来的物质报酬,跟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简单地加以挂钩,无视正式制度的其他内容,更没有考虑到非正式制度的作用。事实上,毛泽东时代微观经济组织中的正式制度,内容十分丰富,而且随着时代的变化,制度本身也一直在变。影响生产者的劳动投入的,除了跟物质报酬相关的制度外,还包括其他的正式制度,诸如生产单位的组织规模,单位内部的劳动管理,管理层本身的定位和运作,普通员工的来源和构成,劳动纪律和生产规章,单位内部的权力关系、政治组织和政治活动,等等。同样重要的还有隐形的、非正式的制度,包括普通职工的自我定位和对所属单位的认同程度,生产者团体内部的凝聚力和归属感,特定时期和特定工作场所中未言明的、非正式的日常劳动“准则”(亦即生产者对在其看来属于“正常的”劳动表现的认知),对偏离这些无形规则、表现“出格”的行为(做得比常人更好或更坏)的非正式集体制裁(诸如公开责怪、谩骂,或暗中嫉恨、传谣),等等。总之,对于非资本主义的或者非市场经济中微观组织内部的日常生产劳动行为,不能仅仅从某项正式制度的某一侧面(即个别年份的平均主义劳动报酬制度)加以推论,而必须放到当时的特定的历史背景和劳动者所在单位的特定社会、文化环境和政治氛围中,综合正式的和非正式的诸多因素,进行跨学科、全方位的“厚层描述”,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毛泽东时代普通工人和农民的日常生产劳动行为,有一个比较准确和全面的了解。

  如何从厚层理性和厚层描述的视角,重新思考改革前三十年工农业生产中的劳动积极性问题,是一个有待拓展的课题。关于集体制度下农民的日常劳动策略,李怀印曾经以江苏东台的秦村作为个案,做过深入考察,强调在近三十年的农业集体制时期,除了“文革”高潮期为时甚短的平均主义“大寨式”记工外,其余年份所使用的劳动计酬制度,是把劳动时长或任务完成数量与劳动报酬挂钩的计时或计件工分制。农民在集体生产活动中的表现,固然受到劳动报酬制度的直接影响,在计时和计件制下有显著的差别,但计时和计件对农活完成数量和质量的影响十分复杂,计件并不适合所有的农活,并且也不必然比计时更能提高生产效率。除了工分制之外,农民的生产行为,还跟当地自然禀赋、基层集体组织(即生产队)的构成、生产队的整体经营状态、生产队干部的管理水平和威信、农民在集体组织之外寻求收入的机会成本、对所在生产队的认同程度等因素紧密相关。在自然条件相对优越、生产队经营正常、干部有足够威信、农户主要依赖集体收入、对集体有信心、生活条件有所改善、集体之外的谋生机会阙如的条件下,农民在集体生产劳动中的责任心和积极性,会高于各项条件较差的地方(Li, 2005,2009)。像安徽小岗村那样穷山恶水,在改革前夕恰逢大旱之年,导致缺衣少食、人心涣散、劳动效率低下的境地,远远不能代表毛泽东时代全国各地农村在正常年景的一般状况,也并不能简单地用来解释20世纪80年代农业非集体化的逻辑起点。

  那么,城市国营工业企业中普通工人在日常生产劳动中的表现到底如何?仅仅考虑当时的劳动报酬制度远远不够,因为除了50年代初一度模仿苏联而普遍推广的计件工资制和高额奖金之外,其余年份只有以计时为基础的八级工资制,奖金基本上是作为工资的必要补充而在所有工人中均分。至于工资调级,在整个毛泽东时代,仅有寥寥数次(1956年、1963年和1971年),而且是全国普调,主要基于工龄,跟工人日常劳动表现脱钩。因此,要理解为什么在物质激励机制几乎不存在的条件下,中国的全民所有制工业部门在改革前的三十年如何取得高速增长,并保持劳动生产率的稳步提高,须在劳动报酬制度之外寻找答案,把当时国营企业内部的正式的和非正式的各项制度因素考虑进来。只有把这些显性和隐形的制度因素放到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加以综合考察,我们才会对工人在日常生产劳动中的个人行为有所了解。

三、对退休工人的访谈:关于毛泽东时代工厂劳动的总体印象

  基于以上思考,包括本文作者在内的七位同仁①在2012年—2013年间展开合作研究,分别在上海、武汉、南京、北京、宁波、广州、西安以及其他地方一共访谈了97位退休人员。所有采访对象都曾于1978年前在国营企业里工作过几年乃至数十年。我们的采访基于一系列问题,包括日常生产劳动、与同事和上级的关系、平时的社会交往和政治参与,等等。每份采访耗时数小时甚至几天,文字记录在3000字至9000字之间。采访所关注的焦点之一,是工人在工厂劳动中的表现。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几乎所有受访者都强调, 他们当时在生产中“有积极性”或“积极性蛮高的”、“干劲大”或“干活拼命”,甚至不计报酬加班加点;拖拉、偷懒的行为“少得很”。不过,如果对不同年份作具体分析,就会发现,工人的生产积极性,前后变化很大。多数受访者认为,他们在“文革”前十来年表现最好(如S4、S15、W3、H14)②。在其中某些特定年份,工作热情尤为突出。例如20世纪50年代初期,那些曾经在国民党统治最后几年饱受失业和通货膨胀之苦的城市工人,在新中国成立后进入国营企业,从此生活有了保障,因此带着感恩心态参加生产(C1、H7、H20、L4、N6、W5) 。再如50年代中期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过程中,许多曾在私营企业工作并遭受老板剥削的职工相信,他们已经成为企业的主人。在“大跃进”初期,工人们更是热情高涨。宁波人丰布厂的一位退休工人回忆说,“‘大跃进’的时候,大家积极性可高了,没日没夜干的。不讲金钱回报,也不讲时间的。白班干完就接着干夜班,当时大家年纪轻,也能够撑下去。‘大跃进’的时候最厉害了,干活干得最猛了。白天干完,晚上干,干12个小时。晚上6点干到早上6点”(N6)。西安仪表厂的一位老工人也称,“那时职工思想很单纯,只想着努力工作,你追我赶,特别是‘大跃进’时期,职工干劲很足,加班加点,职工从不叫苦,任劳任怨的工作。那时加班通夜,厂里发两个馒头,都十分高兴,根本没有什么加班费”(S10;又见B8、H3)。在南京载波机厂,“大跃进”期间工人们一个月才休息半天,“早上一早就出门,晚上天黑才回家”,但毫无怨言(C1)。

  相比之下,到了“大跃进”中后期,工人们忍饥挨饿,体力耗尽,生产劲头骤降。广州金笔厂副厂长这样回忆:“59年快到年终,情况大变,人心惶惶,生产工人也没什么干劲,生产下降了。到60年年初开始饿肚子,那个时候饭吃不饱。我们干部二两半三两,工人有的四两五两”(N9)。上海压缩机厂的一位前车间主任也提到,“在1961到1963年,三年经济调整,国家经济极度困难,人们的生活水平下降,体质下降的情况下,职工的干活劲头就差些”。(S11)

  “文革”初期,工人的干劲跌入低谷。工人们分裂为不同派系,相互冲突,乃至发生武斗。管理经验丰富的干部大多下台,导致生产秩序混乱,很多企业停工停产。所有被采访对象都表示,1966年至1968年这三年,他们的工作最马虎(S4、S9)。例如,在武汉橡胶厂,工人虽然照常上下班,但是“上班不做事”。有位工人回忆:“上班呢,做一下,反正不是一个人做的事,一喊几十人,啊,我走啦,就都去休息了。会打牌的打牌了,我们有小孩子不打牌,做针线活的就不走,不到钟点不走”。(W3)再如在武汉一冶特种公司,1968年工人派系斗争导致停产,工人“早上7点来报个到,8点就下班了,9点厂里人就都走光了”。(H9)武汉钢铁厂也是如此,大部分工人迟到早退,有些人点个卯就回家,只留下党员、骨干值班(H14; 另见 H25、L2、L5、S15)。到1969年,大型企业纷纷实行军管,解放军连队进驻各厂控制武斗,恢复生产,情况因此有所改观。尽管政治运动仍然不断,工人们要花大量时间参加政治学习,但是到1972年,就全国而言,生产秩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恢复(参见H11)。

  我们的访谈对象普遍反映,除了上述若干年份的短期混乱之外,在毛泽东时代的其余年份,大多数工人都能尽责尽力,正常工作。用辽宁锦州石油六厂一位退休职工的话说,“那时候还真挺认真的!上班都是提前上班的,不会拖的,认真!”(C6)虽然有懒散现象,但只限于少数人。上海灯泡厂的一位退休工人估计,在他们厂,“每十个人中的两三个人”会偷懒(S4)。上海益民食品厂的一位受访者估计,厂里“一百人中五到六人”在工作中拖拉散漫(S8)。我们所采访的绝大多数人都强调,懒散现象“非常少”或“极个别”(L2、L4、L8、H4、H5、H7、S10、S11,等等)。懒散的原因,各不相同。有些工人并不是故意做得慢,而是由于业务“不熟练”(H3)、“天生手脚慢”(S6)、“没办法做快”(S8)。还有些人做得慢或来得晚些,只是因为她们是孕妇,或者要照顾生病的孩子(S8、L6)。当然,确实有些工人故意拖拉、“懒惰”。他们会找各种借口偷闲,例如,经常上厕所,借口打开水,或者假装生病,从厂医那里开张条子请病假(B7)。个别工人慢腾腾,是因为他们没能评选上先进分子或劳动模范,闷闷不乐,干活提不起劲(B7、H18),或者仗着出身好、资格老(如个别烈士子女以及在朝鲜打过仗的老兵),不像其他人那样重视日常表现(B8)。

  概而言之,我们的访谈所得出的总体印象是,在毛泽东时代的正常年份,国营企业的工人一般都能尽职尽责地工作。不少受访者认为,懒散现象变得严重,反而是在1978年之后改革启动之初,对此,本文将会在最后一部分展开讨论。那么,为什么退休工人的回忆,与后毛泽东时代的主流话语相左?如果受访者的说法可信的话,到底是什么机制使得工人们在生产中保持足够的责任心和积极性,以支撑工业总产值和劳动生产率的稳步提升?

四、工人们“单纯”吗?

  在解释为什么毛泽东时代工人们生产积极时,受访者用得最多的,就是“单纯”一词,也就是说,那时的人们,想法很简单:
  那时候人确实听话,纯!纯粹得不得了!和现在比,一个天,一个地。(C3,南京江南造钟厂工人)
  那个时候的风气就是拼命地干,好像不加班加点很丢脸的。那个时候大家看重一种荣誉感,讲究为人民服务,讲究多做贡献,没有讲钱的,是这样一种思想……(N10,广州华侨糖厂技术员)
  那时根本不讲报酬。就闷头干,……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都想多干呢。(B1,北京青云航空仪表厂工人)
  现在想来,过去有点呆啊,脑子不开窍!……工人(自身)的利益摆在后面,国家、公家的利益摆在前面,人都是这样想的,没有先想到自己。(C5,南京水泥预制厂工会干部)
  那时候,不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时候真的是把什么国家放在第一位的,就是那时喊的口号,真的是那样的。工作也是很卖力,很尽心尽力的。(C7,南京红卫机械厂工人)
  我们工作期间受当时社会风气影响很大,大家都很积极,什么事情都抢先干,其实啥也不图,而且干活的时候没有任何马虎,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为国家干活,要尽心尽责。至于现在工厂里很普遍的迟到、早退现象,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更没人想着去偷个懒什么的,工作就是工作,就是要一心一意,不论谁都没有特殊。( B2,石家庄化肥厂工人)

  至于工人们为什么显得“单纯”,受访者提到一些明显的原因。首先是党和政府的宣传教育。据南京钢铁厂一位退休工人回忆,“大跃进”时期,工人们之所以努力工作,是因为受了鼓舞,“向往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L8)平时的政治学习和思想工作,也对公众的政治和道德意识,产生一定影响。思想教化的核心,是大公无私的品德。宁波港务局港口机械厂的一位检验员,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那个时候大家积极性是很高,主要是大家没有私心。领导啊工人啊都没有什么私心。你要是说一点没有就夸张了,但是的确比较少。那个时候主要靠教育,50、60年代很多教育的,什么学雷锋啊,学陈永贵啊”。(N4)他以自己为例,有一次检查汽车,车辆突然起火,他不顾危险,抱着起火的部件,从汽车上跳下来,使脚部严重受伤。另一位来自交通部第四航务工程局广州沥滘码头的工人也说:“干活应该还是很卖力的。因为那个时候是政治口号领导人们,一个接着一个运动,大战30天,大战90天,超额完成年度计划,打一些战役,这些口号就使得大家的思想军队化了。你们感受不到那种氛围,那个时候人们不讲究吃喝玩乐的,强调干革命、学雷锋,后来学王铁人,后来又有焦裕禄,所以就有英雄人物不断地一个一个领导我们,那个时候人们的那种理想主义,和被理想主义激发出来的潜力,的确是很强大的”。(N7)山东胜利油田的一位退休工人回忆,他们在“石油大会战”中顾不上家,“家就在厂门口,但是大家都连续三周不回家睡觉,不脱衣服在厂房打个盹就再干。”有时“甚至半夜跑到车间干活,那时候叫做好事不留名,做无名雷锋。原因我认为是当时的政治学习使得人思想单纯,就知道干活,劲往一处使。毛主席就是厉害,能把人团结起来”。(Y2)

  经常性的政治运动和定期学习讨论,以及有关思想品德的日常话语,也对普通工人产生无形压力。据南京载波机厂的工人回忆,“文革”期间“天天下班后学习”,通常从五点下班学习到五点半至五点四十,主要内容是读报纸,搞当天的总结,计划次日的任务(C1)。在南京中兴源丝绸厂,也是“天天抓思想”,在完成八小时工作后,由小组长例行召集工人开会学习(L2)。在南京水泥预制厂,每周一、三下午学习半天(C5)。再如武汉钢铁厂,“文革”期间同样强调“政治大于一切” ,每周至少组织两次政治学习,多数工人都得参加,有时还须在星期天参加“业余学习”。对他们来说,政治表现非常重要,事关思想进步,所以人人都得参加(H10)。“文革”军管时期,政治压力更为强烈。在北京某无线电微波设备厂,工人在生产上马虎不得,否则就会被“军管会”扣上破坏军工生产的帽子(B9)。前面提到的武汉葛店化工厂,军管一直持续到“文革”结束。工人被编入军事单位,受到严格控制。受访者在谈到政治压力的影响时,这样说道:

  迟到早退是不可能的。他那个管理制度是部队管理,你可能不了解情况。他有几个管理办法,一个是每天早上都得读的,天天读《毛选》。这你迟到了他就从思想上挖你,说你没懂毛泽东思想,哪还敢迟到?那抓起来就是上纲上线的事,你受不了的。晚上,一个礼拜都得学,一二三四五六七,不是开会就是学习,这种环境下所有人的思想就是高压的,没有自由没有思想,不可能发挥自己的思想。迟到早退你根本不敢。(W1)

  其他一些受访者也证实,他们在厂里同样感受到压力。他们必须努力工作,准时上班,确保不发生故障,否则会被怀疑故意破坏公共财产;对于那些出身不好的工人来说,任何失误或事故都可能被视作敌人的蓄意破坏和阶级斗争的动向(W1、W2、W3)。正因如此,工人害怕“落后”,担心每天的生产、学习或其他活动落在别人后面(H17、H18、Y1、Y3、Y4)。家庭背景不好的工人,工作特别卖力,以证明自己追求进步,这种情况至少在“文革”前是如此;“文革”后,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被提升或评为先进工人,一如武汉一冶一公司某位退休工人所忆(H18)。这里,政治压力对工人心态的影响是明显的。

  工厂生活的政治化,在工人中产生压力和不安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机会和动力。正如受访者经常提到的,准时上下班,在工作岗位上恪尽职守,义务加班加点,工友之间相互帮助,积极改进生产技术等,这些都是一个人奉献于企业和爱社会主义的表现,关系到个人的上进机会,如入党入团、评为先进工人或劳模,成为工农兵学员读大学,或者由普通工人提升为小组长或部门领导(H9、H16)。每年五月,工人表现得特别积极,因为有五一劳动节,五四青年节和其他党史或革命史上重大事件的纪念日,所以这个月对他们来说是“红五月”。围绕这些节日,厂里会组织各种竞赛。优胜者获得表扬,名字会登上光荣榜(H4)。在“文革”高潮时期的湘潭电机厂,积极分子自发组织“忠字班”,义务加班加点,“向党组织表示忠心”。正如该厂一名退休工人所说,如果不这样做,代价太高,“如果做事马虎、不负责任或者迟到早退会被惩罚,会扣工钱,同时在评先进、工资加级时会吃亏,代价太大,所以大家不敢马虎”。(H19)在北京无线电设备厂,工人要靠抢,才能多干:“那会儿什么时候都抢着干,不抢就没了。我们都是部队回来的,都要求进步,你不抢就被别人干了,要抢呀,你不抢就没了,没活就没成绩呀”。(B7)

五、“单纯”背后:身份、地位与自我认同

  宣传教育和政治运动确实是动员民众的有力手段,运动高潮时期尤其不可或缺。然而,仅仅靠这些手段,并不能维持工人群体的长期的、日复一日的生产劲头。其他一些因素,尤其是工人们所处境遇的变化和由此产生的自我认知,也会影响到生产中的表现。一些受访工人说,他们积极工作,是因为自己是“解放以前过来的人”,有“报恩的思想”,因而会做好分配给他们的“任何任务”,“就是哪怕是加班加点,都是要把任务完成的,都是单纯到那种程度”。(W5)宁波人丰布厂的一位女工回忆:“我这样从旧社会出来的,之前在私人老板地方奴隶一样地做,……一天12个小时,没有什么钱的,非常非常辛苦的,很可怜的。所以等进入国有厂以后,工厂里面的工人工作很自觉的,不讲报酬的,总希望工厂发展”(N6;类似的说法见H7、H20、L4、N2、N3、N9、N10)。

  这种幸运和感恩的心理,在从农村招募来的工人中尤为强烈。50年代后期实施的户籍制度,不仅带来城乡居民在就业和福利待遇上的巨大差别,而且阻止了人口自由流动,使农村居民极少有机会成为国营企业职工。因此,与身后众多农村青年相比,那些“跳出农门”的职工,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努力工作成了他们保持职工身份和寻求升迁机会的唯一途径。前面提到的广州沥滘码头做水泥预制件的许多工人,便是从农村招工过来的。他们感到“满足”:“从农村来到城市,进了大型国企,成了职工、城市居民,生活问题国家会负责保障,又有比较高的政治地位,所以有一种荣誉感。所以大多数人的精神很饱满,这跟现在唯物质的状况有很大的差别”。一位受访者回忆,他当时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每月分到31斤大米,心怀感激,在日记中写道:“感谢党中央,感谢毛主席”。(N7)类似的还有湖北黄冈缫丝厂的三位曾经是农村户口,后来分别于1960年、1966年、1971年进厂的女工,她们都表示“非常自豪”、“非常光荣”、“非常幸福”,因为从“农村来到了城市”,三个月实习期后就“从农民变成工人”。(H1、H3、H4)石家庄化肥厂的工人崔师傅,在1957年从农村招工进厂,感到“特别自豪”:“在村里人看来那可比现在农村的孩子考上大学还要洋气”。(B2)武汉市矿业局大冶石头咀矿的矿工,大部分从农村招工而来,也有同样的感受。其中一个矿工回忆说,“跳出农门”,成为国营企业的工人,“很不容易”, 因为招工的时候政治审查很严格,上班后,大家积极性都比较高,“想表现好一点”。(H13)

  对于城里人来说,进入国营企业也很重要。在60年代和70年代,城市人口增长很快,国营企业的就业竞争日益激烈。越来越多的待业者,只得到地方政府办的集体企业中工作。 集体企业职工占职工总数的比重,1957年为26.5%,在“大跃进”时期因急于向国营企业过渡,曾降至15%,但是到60年代很快升至30%—33%,在70年代保持在27%—30%之间(国家统计局,1983:123)。国营和集体企业在工资水平和福利待遇上差别明显。通常国营企业工人比集体企业同一级别工人的工资高出3元—4元(L7,南京中山煤矿),甚至10元(N3,上海医疗器材厂)。涨工资时,两类企业中同一级别的工人虽只相差一元钱,但是“那个时候一元很值钱”。(N4)③福利待遇尤其是就医方面的差别则更大。例如在上海,国营企业商业一局的职工看病不要钱,而集体企业商业二局的职工看病则要一毛钱(S13)。在武汉,国营企业工人看病同样免费,但商业二局下的集体企业工人看病只报50%—80%,其余的要从工人的工资里面扣除(W4,W5)。另外,国营企业的职工,无论每个月做多少,都拿全额工资,而集体企业的工人,只有完成了当月的全部任务,才能拿到全额。国营企业的女工在56天产假中拿全额工资,集体企业里的女工只拿50%。此外,国家政策禁止工人在集体企业和国营企业之相互流动,工作调动只能在同类企业之间进行,从而固化了两类工人之间的差别(N7、 S13、 W5)。集体企业职工感觉低人一等,士气大受影响, 武汉工农服装厂的一位退休工人因此“自认倒霉”(W5)。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营企业的职工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上海江宁机床厂的一位退休工人说:“当时作为国营企业固定职工,跟其他类别的工人或者社会上其他人员相比,有非常强烈的荣誉感和自豪感”。(S18)小县城里的国营企业工人,进厂后的自豪感更非同一般。安徽巢县农业机械修造厂的一位工人回忆当时的情景:“那时候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啊,跟我的同学见面了,感觉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工人了!……同学们见了我们,羡慕得不得了”。(C7)其他访谈对象都有同感。因为在国营企业工作,他们感觉非常自豪,有一种特别的荣誉感(H6、S8、S10)。这种感觉在中央直属的大型国营企业或军工企业中,表现尤为强烈。北京第768厂的一名职工这样描述自己:他当时到各地出差,常带有一张盖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机械工业部公章的介绍信,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出示一下,总能得到热情接待(B6)。石油行业的工人,也因为石油在国民经济中的关键作用,工资比一般行业要高,在社会上普遍受到尊敬(C6、L4、Y1、Y4) 。

  国营与集体企业职工在就业、工资、福利和岗位流动性方面的不同待遇,产生一种无形的、根深蒂固的社会和心理障碍,影响各自的自我认知和相互态度。国营企业的职工不时会流露出一种自视高人一等、对集体企业职工不屑一顾的心理。被访谈的南京载波机厂杨师傅这样说:“你不要讲了,国营企业出来的工人,到底还是文明一些的。你像那些小厂,还有小集体出来,就是像社会上的,什么人都有。国营企业出来的这些工人,素质呀,各方面都比较好”。(C1)因此,在毛泽东时代的中国社会,除了由家庭出身标签和阶级斗争话语所强化的不同的政治地位之外,影响人们的集体意识的,还有由城乡户籍以及所在国营或集体单位所决定的不同身份,以及由此产生的等级意识。对每个人来说,这种社会经济上的不平等,比阶级标签所带来的政治上的不平等,显得更加真实和强烈,尽管它在公开的政治话语中被人人平等的辞藻所掩盖。以婚姻为例,城乡户籍之间的差别和障碍,使城乡居民之间的通婚几乎不可能;同样,国营与集体企业职工的不同待遇,也使这两个系统的职工之间要建立婚姻关系,十分困难。我们所访谈的退休者反复提到,在找男朋友时,女孩子多回避集体企业的职工,因为后者的工资、住房和其他福利都差(N2)。相反,国营企业的男职工有着明显的优势,“单位的小伙子找对象都容易找,姑娘都乐意嫁”(B6)。一位受访者的说法很典型:“我们是国营企业,是大单位、福利好、工资高些,找对象也好找”(L2)。女职工找对象时则更加挑剔。上海解放塑料制品厂的一位女工回忆说,她曾拒绝了某位民警的求爱,因为跟她相比,“他条件不好”(S3)。

  这种人为制造的社会等级和不公,对国营企业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工人的自豪和优越感,加上生活来源上对本单位的全盘依赖,使得他们对所在单位产生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当然,这种认同还不一定带来社会学意义上的团体凝聚力(group cohesiveness),因为工人们无法选择是留在这个群体,还是离开它去追求更好的报酬和待遇;工人们之间也不一定会像有着高度凝聚力的团体成员之间那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相互吸引着。然而,在促使工人们遵守所在群体的准则和职业道德、保持士气、恪守职责、提高生产绩效方面,工人们对单位的认同,跟社会学家们所讨论的团体凝聚力(Hogg, 1992:11-30),在功用上相差并不太远。已有不少社会学作品探讨了成员认同对于任何组织维持其运转的重要性。工人对自己所承担的工作或所属组织的认同感,被认为是“愿意勤奋工作的唯一源泉”(White, 2008:291);就组织的运作效率而言,团体认同所起的作用,跟个人谋取金钱报酬的动机同样重要(Akerlof & Kranton, 2005:11,202)。换言之,认同担当了另一种激励手段或控制工具,促使团体成员投入角色。在毛泽东时代的国营企业,由于物质激励几乎不存在,工人们对所在单位的归属感和认同意识,在激励其勤勉工作方面所起的作用更是不可或缺。

六、“以厂为家”?工人的忠诚度问题

  然而,对单位的认同,并不必然意味着对它的忠诚。这里所谓的忠诚,社会学上通常界定为“遵从个人所在的社会单元及其目标、标志和信仰”,或是“遵守集团内部的规范和真诚对待集团成员”(Brewer & Brown, 1998:560),或是“关心团体福祉甚于关心个人福祉”的承诺(Zdaniuk & Levine, 2001:502)。不必说,一个群体或组织的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成员的忠诚度。因此,这里要回答的是,毛泽东时代国营企业的工人,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对所在单位保有忠诚?

  整个毛泽东时代,政府和企业都在向工人灌输工厂“主人翁”的意识。在所有厂里,一条常见的标语是“以厂为家”。正如上海冶金局下属镇江矿场的机修工所说,“这句标语的意思是爱厂如家,厂里的东西当作自己家的东西一样爱护,生产啊、工作啊,要为厂里着想;如果厂里有什么事情,就像自己家里有什么事情一样,应该是心里非常着急的,然后要非常积极地去解决厂里遇到的事情和困难,比如说去义务劳动之类的”。当问及究竟谁对工厂忠诚和谁不忠诚时,他答道:“那看人了,有的人就是这样的,爱厂如家;但是有的人就不是,随便工厂怎么样,又不关自己的事情,有这种思想的人也有,所以得看人。比如,有的人思想好的,厂里面有特殊情况,要上夜班,不管自己家里面有多困难,都会去加班,再困难也要自己克服下来。那个时候应该说还是蛮多的,那个时候懒懒散散的人比较少。那个时候人的思想比较单纯,像我们那代人思想都比较单纯”。(N2)

  如前所述,把工人的忠诚仅仅归因于他们的想法简单或单纯,不能真正回答问题。当然,要就工人对所在单位的忠诚度问题做出一个可靠的判断,尚有待一个大范围的涉及不同年龄层、不同行业职工的系统调查。尽管如此,我们的有限访谈结果仍然为回答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些线索。总的来说,以下这三类人对企业的忠诚度相对高些:首先是厂里的精英、骨干,包括厂长、书记、工会主席、车间主任和小组长等各级领导,还包括一些党员、先进分子和劳动模范,他们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们对企业比普通员工更为忠心。其次是那些在厂里干了几十年、对新中国成立前后对比感受很深的老职工。他们对企业的依恋也比一般工人更强烈。上海艺术品雕刻一厂的一位退休工便是一例。他回忆说:“我在厂里做了29年,1973年到2002年。我们都要下岗了,但是我还感觉像做厂里的主人,特别是下岗那些人,会说你们现在把这个厂搞成什么样了……在我没有结婚的时候,真的是以厂为家,我可以晚回去的,后来去搞销售,自己也是很认真的,活没干完,就自己加班”。(S6)在武汉市工农服装厂,一个受访者说:“那些老工人都是非常的好,就是把工厂当成自己家的啊,基本上都是那种想法,都是些老年人嘛,那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一些人,肯定把厂当作自己的家”。(W5)南京载波机厂杨师傅的话也颇具代表性:“那时候就好像感觉到我们是主人,工厂就是我们的,这样想的,爱厂如家。过去的人呢,素质好。那些老的工人,像我们这些人,与旧社会的经历影响有关”。(C1)最后一类是进厂前处在社会边缘的人,包括那些原本无业或失业、后来通过招工进入国营企业的女职工,还有那些来自农村的工人和临时工。这群人很容易满足于现有地位,对企业也比较忠心。前面提到的石家庄化肥厂的崔师傅便是这样一位由农民转变而来的职工,说自己尽管是“一位普通工人”,但是“真的把工厂当成自己的家,恨不得吃住都在那里”。(B2)南京下关车站由家属临时工转为正式工的一位装卸工回忆1970年转正时的情景,说当时“人人高兴”,自己干活非常卖力(C4)。

  工人对企业的忠诚,还跟他们在生计上全面依赖单位有关。正如一位受访者所说,“当时虽然物质水平较低,但是职工不愁吃喝,生病了也有职工医院看病,还是很无忧无虑的,所以大家对企业的感情很深,不会损公肥私,厂里的东西就和自己家的一样,很爱护”(H9;另见S5、S7、S19、W2、N3、B2)。湖北天门运输公司的一位离休干部,从1948年起即成为工人,据他估计,在其企业中,“作为普通职工,95%的人有主人翁感觉的”,并且“在绝大多数职工是比较强烈,因为它是一般人赖以生存的场所”。(H25)为了说明自己的忠心, 辽河油田运输队的一位司机提到一件事:“1974年辽河地震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车,单位的财产,在车上等着,等着抢险,想不到老婆孩子的问题,当单位忙完了才想到去找老婆孩子”。(Y4)

  相比之下,那些对单位的忠诚度较低的,可能是以下三群人:一是那些对自己期望值很高但无法实现抱负,从而对所在单位和自身状况产生不满的人。以武汉葛店化工厂的某修理工为例。他在1970年进厂,当时该厂还处在军管状态。据其回忆,“在政治上当时群众当家做主,没得主人翁那个想法。工作时没有那个想法,只是做事拿钱”,他解释说,“因为当时环境是高压,受压抑后本身就不容易产生想法。”他还谴责官方的宣传是“骗人的”和“错误的”。他肯定地说:“本身我就是混日子,吃饭哪,挣份工资而已”。(W1)这位维修工的不满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在1968年高中毕业后,便和父母一起从武汉下放到农村大约一年半,后被这家城郊化工厂录用,前后工作9年时间,一直当普通工人,没有得到提升。同样,某位退伍军人在1965年进入南京钢铁厂后,一直未能入党。作为一名普通工人,他在该厂很难有提升的机会。好在他有高中文凭,后来被任命为工厂材料科的管理员。他否认自己有主人翁的感觉,“就想干活吃饭”。(L1)二是那些一直粗心、失职、懒惰,不时给同伴带来烦恼或给单位制造麻烦,受到领导批评、同伴嘲笑,乃至纪律处分,直至被开除的人(B3)。三是那些日子过得艰辛、劳累的工人。他们整日埋头工作,顾不得其他事情。一位来自大冶石头咀矿的矿工,便是如此。他在1971年进矿工作。据其解释,他的主人翁感觉“不明显”,因为“当时我们每天露天采矿,很劳累和辛苦,没有时间想很多”。(H13)

  最后,有相当一批普通工人和一些不指望晋升的底层干部,既不失意也不满足于现状。他们对企业的态度,处在明确的忠诚、感激与失落、愤恨之间。上海灯泡厂的一位退休工人的态度,说明了这一点。他说,自己在单位的主人翁感觉是短暂的,只有当召开全厂工人动员大会时会有,且这种感觉“时间一长就疲掉了,像一阵风,一瞬间感觉是自己的家”。(S4)另一位从上海钢铁厂退休的工人,这样描述自己:“那个时候进厂就想在里面待一辈子,但是也没有感觉是家的,家还是家,厂还是厂。我们那时候的想法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没有想过跳槽,我到厂里干活,你给我养老送终就行了”。(S2)

  为了进一步估计工人对企业的忠诚度,让我们看一下受访者对他们是否经历或见证过任何损公肥私现象这一问题的回答。大约50%的访谈对象否定损公肥私在本单位是一个严重问题。他们所提供的原因,可以分为三种。第一仍是工人们思想“单纯”。据称,当时很少有人把厂里的产品或其他东西拿回家,因为他们“珍视企业的财产”。(S3)“当时大家都拾金不昧,捡到东西要想尽办法找到失主,生怕失主着急,当时的人思想真的非常单纯”。(L3)损公肥私的现象并不普遍,还因为职工“有主人翁的感觉,也有以厂为家的观念”(L5),或者因为单位已经照顾好每一个人和“职工的生活各方面”(H12)。第二个原因是厂里的东西即使拿回家也没用。做出这样回答的包括一位棉纺织厂工人(S7)、一位矿工(H11),和一位财务管理员(S9)。第三个原因是工人之间的相互监督和严厉措施。上海钢铁一厂的一位食堂厨师说,任何人从食堂拿东西回家,一旦被抓住,须赔偿相当于所偷东西价值100倍的罚款,情节严重的会被开除(S1)。在上海益民食品加工厂,仓库负责人要求职工在清扫时,把散落在地上的糖、赤豆、杏仁之类的东西捡起来,年底时秘密地把这些东西分给小组里的人,这件事一直被保密,直到有位工人因不满工资增加太少,向厂领导打小报告,导致这位仓库负责人被解职(S8)。在宁波港务局港口机械工厂,一位打扫卫生的职工把在厂里扫地时捡到的一些废弃的焊锡卖给回收站,结果受到派出所调查,可见在当时通过非法手段获得和转卖公物以谋取私利是相当困难的(N4)。在湖北第二汽车制造厂,一位转业军人只不过盗用了单位几块钱,受到全厂批斗,结果在山上上吊自杀。该厂的一位受访者解释说,“公家的东西,一个萝卜一个坑,偷了很容易查出来。犯了这样的错误,当时很难做人”。(H2;另见 Y2)

  损公肥私现象最严重的地方,往往是食品加工厂和单位食堂。在北京第二食品加工厂,据一位退休人员回忆,工人们上班时可以随便吃糖块和水果,想吃多少就拿多少。他本人自从1971年进厂工作,就不再需要自己掏钱买糖,而糖在当时是紧缺商品,对北京居民定量供应(B3)。前面提到的上海益民食品加工厂里,受访者作为一名新职工,刚到该厂上班时,看到工人把冰激凌或其他食物刚吃了一口就扔掉,感到震惊。但他很快意识到, 这种“浪费”形式在厂里“再平常不过了。”他说,工人带公物回家,“有太多例子”,“我们厂都是吃的东西,偷起来很厉害的。很多人家就在厂的围墙外面,而且都是贫民户,看到这些东西,心都是痒的,偷的本事大得不得了。”例如,那些做罐装午餐肉的人,把猪肉切成长条装进暖水瓶中,然后带回家,因此很难被抓(S8)。在武汉葛店化工厂,食堂工人也会使用同样的手法,把食堂的食用油灌进自己的暖水瓶,然后带出厂,而那时每位居民的食用油配给量,仅为每月250克(W1)。在某军工建设部门,某位为该部门三个食堂运送食物的司机亲眼看到,食堂主管把鸡蛋、鱼肉送给他圈子里的人,或者把食堂的食品带回家(H17)。

  不过,在承认单位存在损公肥私问题时,绝大多数受访者强调这只限于少数人。据解释,从厂里捎带少量小物件并非没有可能(L1、S5)。比如,个别纺织厂工人可能会带一小卷纺线回家,但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因为工人不太可能从中赚钱(N1)。有家庭的矿工,也可能从矿上带几块煤回家作燃料(L7)。不过,如果一个工人经常违纪且情节严重,会受到厂领导的批评和同事的嘲笑。例如,在上海艺术品雕刻一厂,某位职工常从厂里拿走东西,后来厂里开了个展览会,其中有一幅漫画,画中有一铜钱,钱孔里钻进去一个人,以暗讽此人的偷窃行为,因为他正好姓孔(S6)!然而,也有一些行为处于对与错的灰色地带,且涉及更多的工人。一位来自北京某生产无线电设备的军工企业的退休者承认,当时工人当中,谁家想加盖个小厨房,就先跟班组长打声招呼,准备些铁丝、钉子之类的物件,下班的时候先把门卫呼隆走,然后带出去。对他们来说,这类做法都是生计所需,算不上什么错误(B7)。安徽巢县农业机械修造厂的那位受访者也承认厂里“偶尔有那种干私活”的现象,比如有人上夜班的时候或者快下班的时候,利用车床做个台灯、汽水扳子之类的,但也“很少很少”,而且“那心头就像是干什么的,干坏事的”。(C7)

  所有这些事例显示,在食物、住房和其他生活物资紧缺的时代,人们很可能利用工作之便,发生自私自利的行为,食品加工厂和单位食堂更容易成为化公为私的场所。换句话说,绝大多数国营企业职工看起来兢兢业业,不一定是因为他们受政府宣传而变得“单纯”,更可能是由于以上提到的两个基本原因。首先,无论干部、职工,损公肥私的空间都相对有限;对大多数工人而言,他们所生产的产品是自己无法消费和转手的。第二,即使这样做,也得不偿失,因为一旦被发现,不仅仅是罚款了事那么简单,而且更致命的是,在一个脸面比其他任何东西更要紧的社会中,还不得不面对丧失自身地位和声誉的风险。因此,面对自肥行为,绝大多数干部职工不得不三思而行。概言之,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国营企业乃至整个社会,比起后来的贪腐之风盛行,之所以显得纯洁些,与其说是因为工人们所断言的单纯、忠诚,不如说是单位体制和客观环境限制了他们的行为抉择。

七、规章制度、生产线、同伴压力

  除了意识形态和政治工具,规章制度和其他纪律措施,对劳动管理也是不可或缺的。例如,“文革”时期军管下的第二汽车制造厂,每个车间每天早上8点钟点名。工人第一次迟到原谅,第二次受批评,第三次扣工资(H2)。在“文革”前和“文革”后期,上海的一些工厂,由门卫负责考勤。工人们为了拿到全额奖金,不得不尽一切努力出满勤,准时上班,通常要提前15分钟到达(S3、S6、S7、S8)。在南京星火棉织厂,如果工人一个月内迟到、早退或缺勤两次以上,就得在小组成员面前做“自我检查”; 请假必须通过车间主任,并且只能请一两天假,请假时间更长,须厂领导批准(L6)。事实上,请假是如此困难,以至于湖北天门某食品加工厂的一位工人在妻子生产三个月后,才获许请假一天去看望妻儿(H24)。同样,那些干得不好或未能按时完成定额的工人,也会被扣除每月的奖金,其数额由“文化大革命”前的0.80元至2元(N9)到70年代后期的10元以上不等(N3)。南京星火棉织厂的一位女职工回忆,当时为了按时完成任务,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吃午餐,上班前不敢喝水,以减少上厕所次数,来节约时间干活。上班期间,如果不得不上厕所,会小跑过去(L6)。学徒工尤为辛苦,既要赶速度,又要小心翼翼保证质量,否则不易转正(N2)。

  提高生产效率的另一项手段是质量控制。毛泽东时代的大多数国营企业,在这一方面均有严格措施。以两家纺织企业为例。在武汉被服厂,我们的访谈对象这样描述那时的品质控制:“作为军需企业,要求优质高产,质量第一。军需被服部更是要千针万线,一丝不苟。被服生产的特点是手工生产,流水作业,每名工人都有自己的代号,任何一个环节发生了问题都能查出来”。(H6)“质量检查鉴别道道把关,出厂之前还有最后一道把关。每个环节,包括产品离厂前的最后一环都导入了质量控制。无论纺织还是被服,只要出了一次小差错,就要开分析会,问题不过夜……”。(H5)严格的质量控制,并不限于军工企业,在普通的国营工厂一样常见。在宁波和丰纱厂,有厂实验室的质量控制小组定期巡查车间;检测人员经常会取出刚纺出来的纱线仔细查看。工人的工资级别,也跟纺纱质量直接挂钩。“比如说你是一个细纱工,他(测定员)就在你干活的时候站在你旁边的。你一个小时多少东西,次品率、成品率,全部都是跟着测定的。这些测定员都是优秀工人选出来的,不是投票选的……选择他们完全是因为技术。要成为一个检查者你的技术必须特别优秀……比如说,我们是接纱头。纱纺出来断掉了要把它接起来,接得不好的话,那个接头就会很粗,布织出来,布面就很不平。那么技术好的人,头接起来看不出的,非常光滑。这个是硬功夫,那这个练是练得很厉害的,业余时间也去练习的。”一个工人的工资等级便由此来决定,“如果你工作干得不好,那就评得低了,工资也会更低……你比如管得多的人,就是一级工,差一点的嘛,就是二级工,再差点就是三级工”。(N1)

  最后,我们在理解工人的生产表现时,还必须考虑机器的因素和人的因素。在大多数工厂,制造过程采用生产线或装配线的方式,每位工人执行一项特定任务,或作为整个生产过程的一个环节,与本组工人做同样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工人迟到、早退或懈怠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会影响整个生产线的进度。诚然,总有一些人想在工作时磨蹭,或者天生手脚慢;在这种情况下,工厂负责人就得把他们调离生产线,分配其他任务,诸如分发工具、制服或清洁地面等(S8)。然而,对于那些在生产线上的工人,用上海矽钢厂一位退休人员的话说,“我们这个活没法偷懒,因为整个工序一道一道都是定死的,就是有想法也不能实现”。(S2)另一位上海灯泡厂的退休人员也有类似评论:“每个小组都有生产计划,你一个人不做,就是别人做,人人都要有任务去做……因此,几乎不可能让别人为你干活。事实上我们都在一条生产线工作”。(S4)生产三班倒的工厂,也不容许工人迟到、早退,因为每次轮班相隔八个小时,任何一个人迟到,就意味着上一班的工人要晚走;早退则意味着下一班工人要提前到达,除非当班工人要求提前离开,并为提早交接作了预先安排,否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N1)。早退偶尔发生在生产线的辅助工身上,只有当某位工人出于特殊原因,并把职责委托他人之后,才可以先走(S8)。

  一些企业的生产性质也不允许玩忽职守。例如在化工厂,我们的受访者就指出,“如果你有任何程度的不负责任,就可能会有泄漏的气体,因此随时爆炸。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承担粗心的后果。如果你无意中做错了什么,事故就可能随之而来”。(W2)在武汉制药厂,工人们必须时刻关注生产过程中药品的制作时间和温度。如果温度太高,药物就会碳化、报废。“因此,”该厂的一位退休人员强调,“我们厂里责任心要特别好的人,稍有松懈,就会出问题”。(W4)

  由于工人们在生产过程中,通常以团队的形式,为同一件任务或同一条生产线一道工作,他们之间的相互协调,对生产线的顺利运行必不可少。再加上同一组或同一生产线的工人,通常要为生产中因玩忽职守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承担集体责任,因此,团队内部势必会对每个人的行为进行集体监督,对公然的偷懒、懈怠加以集体制裁。来自不同工厂的受访者反复确认了这一事实:

  因为当时是集体劳动,谁干的怎么样都一目了然,所以比较难偷懒。(H13)
  当时都是一起上下班,谁偷懒别人都看得到,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迟到早退和偷懒。(H16)
  我们每天任务重,都是一起干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偷懒的行为。(H17)
  当时大多数工人……都拼命干,爱面子……1978年以前,领导在与不在一个样,检查不检查一个样,大家比着干。(Y1)
  因为我们厂的女工占80%—90%,大家的积极性都非常高,也少数几个人想偷懒,但是大家都积极,他(她)也就积极了。(L2)

  同伴压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偷懒。我们的受访者经常谈及“容忍度”,即作为一个群体的工人们,对团体内部玩忽职守行为的忍受程度。正如上海一位退休财务人员所说,“如果是有事的嘛,偶尔迟到无所谓,如果是经常迟到、早退的话就不行,(自己)会不好意思”(S9)。另一位来自上海的受访者确认:“每个小组都有容忍度的,如果偶尔小事无所谓,如果经常这样的,人家也会看不下去的,那就有影响了”。(S4)由于同伴压力的存在,即使是最粗心的人,也必须确保自己的表现要“大体上看得过去”,“活要做完”。(W1)那些吊儿郎当的工人,数量虽然不多,但难逃同伴们以嘲笑和公开批评等方式体现出来的集体约束。用山东胜利油田一位退休工人的话说,他们“都是那些我们看不起的人”。(Y2)

八、总结和比较

  毛泽东时代国营企业工人的劳动表现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物质报酬仅仅是其中之一。如果仅仅因为当时不存在直接的物质激励,便认定工人缺乏生产积极性和普遍偷懒,乃是将工厂生产的复杂情况过于简单化了。另一方面,宣称国营企业的工人们思想“单纯”,以厂为家,这样的认识同样过于简单。相反,本研究将工人的动机和行为抉择,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中加以考察,其中既有正式的又有非正式的多重因素,在共同激励和约束着个人。概而言之,至少需要考虑以下四类不同的制度现实和具体实践,以及由它们所构成的特定情境,才能对工人的工作伦理和劳动表现有较为全面的理解。

  第一,物质激励的缺位。首先,毛泽东时代的国企职工,长年不见工资的调升,即使遇到难得的工资调整机会,其增幅主要也是基于其工龄而非个人的工作表现。不同工资级别和技术水平的工人之间,工资差异也很小。奖金只存在于1966年前和70年代末的一些年份,作为工资的必要补充,发给几乎所有工人,通常并不与个人表现挂钩,“文革”期间则完全被取消。再者,工人们一旦进厂,便会在那里终身工作,缺乏跳槽的机会;即使有调动,其工资等级也保持不变。因此,在毛泽东时代的大多数年份,工人的日常劳动投入和工资收入并没有直接关系。然而,这只是当时背景的一部分。需要强调的是,这种特定的经济安排背后,存在着资源不足和人口压力等因素,迫使国家在计划经济的条件下,不得不尽量缩小工资差异,以确保所有就业人口的生计。这一现实意味着他们的工资级别和工资水平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变,在劳动报酬上以计时工资取代计件工资,工人没有调动工作的自由。所有这些,都跟苏联在30年代至50年代的长期劳力短缺、高跳槽率(Filtzer, 1986:50-55)、广泛使用计件工资制、扩大工人骨干和普通蓝领工人之间的收入差距等,形成鲜明的对比(Kirsch, 1972:31-33;Lane, 1985:146-148; Filtzer, 1986:96-97,188)。

  第二,社会分隔和不公。人口压力进一步导致了毛泽东时代所出现的特殊社会形态。由于城市特别是国营企业的就业机会有限,国家不得不阻止农村人口流向城市,限制国营企业工人的雇佣数量,结果形成了新的僵硬且制度化了的社会等级制度,以及由此所带来的不平等:国营企业工人处在顶端,集体企业工人次之,数亿农民处于底层。因此,要正确理解国营企业工人的士气问题,应该考虑他们的三个基本来源,以及这些来源对工人自我认知和集体意识的影响。来源之一是1948年前饱受失业和贫困之苦的工人,他们目睹了“解放前”和“解放后”成为固定工人、生活获得保障的明显区别,这种情况在50年代的前中期尤其如此;二是从农村招募的工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同样意识到了过去当农民和在城里当工人之间的鲜明对比;三是在毛泽东时代大多数时候,从城市青年中招聘的新员工,比起那些在集体企业中就业的同龄人,他们是幸运儿。 所有这些不同来源的工人,均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感到骄傲和满足。他们在整个国家的劳动力大军中,属于享有特权的少数人,在日常社会交往和生产中产生不同程度的优越感,乃至对所在企业产生认同和某种程度的忠诚,也就不足为奇。所有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物质激励的不足,也部分地构成了他们在车间里追求良好表现或者至少是合格表现的动力。

  第三,正式制度的激励和约束。在缺乏物质刺激时,工厂劳动的最大激励,来自政治领域。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旗手,或者成为党员、团员,或者从蓝领工人晋升为干部或白领职员,所有这些对工人意味良多。正是这些荣誉和机会,把最积极的个人从普通工人中区分出来,给他们带来名声和地位,并在一定程度上伴有物质上的好处,尽管十分有限。这些荣誉和机会,造成了工人个人或团体之间的相互竞争,虽然并不是所有工人都同样为之动心。同时,也没有任何人因为在生产和政治活动中表现差而甘愿被贴上“落后分子”的标签,被另眼看待。此外,除了“文革”高潮时期之外,各种管理措施和劳动纪律对于确保生产进度和产品质量也必不可少。上班迟到早退、工作漫不经心,不仅与个人的政治态度挂钩,也会受到规章制度的约束。

  第四,非正式制度。除了正式的激励和控制手段之外,非正式制度在形塑工人行为方面也同样重要。非正式约束的核心是同伴压力,亦即针对车间或班组内部玩忽职守行为的团体监督和制裁,也包括工厂领导及基层管理人员的领导风格和个人能力。不用说,这些因素因时因地而异。其中,工人们的来源和素质,以及管理者的水平起到关键作用,厂领导的作用尤为重要。原在镇江煤矿工作的一位退休工人,就此做了很好的解释:“生产效率高低,主要靠领导,看领导是不是抓得紧。领导如果不抓,工作肯定就很懒了。上面一抓,下面就卖点力,人是很被动的”。(N2)其他访谈对象,也谈到监管者的关键角色。如果班组长坚持要加班,工人们只得晚走(W3);如果班组长愿意“打马虎眼”,他们便可以提前下班(B9)。所有这些非正式因素,加在一起,构成工作场所的不成文规范,亦即道格拉斯·诺斯(Douglass North)所称的“惯例和行为准则”(conventions and codes of behaviors)(North, 1990:4,91),它们与正式的规章制度相互作用,共同约束工人的行为。

  毛泽东时代的国营企业工人,正是在这样的制度情境中,经历着厂内外的日常生活。对他们来说,在从事工厂生产劳动时,可以有三种选择。第一种是消极怠工,表现为经常迟到早退,或干脆不上班,干活拖拉,乃至破坏机器及其他公物。显然这是最不可取、也不太可能做的,因为除了“文革”初期因动乱而导致管理混乱之外,多数企业毕竟有严格的工作纪律、班组内部的互相监督和同伴压力;更重要的是,工人还必须面对由此带来的种种风险,包括失去工作、福利以及社会地位、面子。与此相反的是第二种选择,即政治上追求进步,生产上表现出色,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以厂为家。这在全民动员的年代(如“大跃进”初期)或者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政治压力时,对很多工人都有吸引力。然而,事实上只有少数工人能够坚持这个选择,不仅是因为群众的激情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而且即使对于那些最有奉献精神的工人来说,受表彰提拔的机会,毕竟有限。因此,对于绝大多数的工人,更可行的是第三种选择,即遵守工厂的规章制度,尽量不犯错、不出故障和其他差错,平时尽量按照上面提到的常规,完成自己的职责。这对每一位工人来说,这是做一个正常人、保住面子的再自然不过的选择。

  因此,毛泽东时代国营企业的工人是理性的行动者,但他们的理性,从来不是基于“赤裸裸的利己主义”亦即对直接的物质得失的简单算计;相反,它是基于对所有因素的考虑,这些因素影响到他们在托付终身的国营企业的地位和幸福。在缺乏工资升级、奖金刺激、跳槽机会的条件下,积极参与政治活动和生产中表现优异,为工人们提供了改善地位的最好机会。除非厂外存在更好的工作和更高的报酬,或者除非他们有政治野心和动力,否则对于大多数的工人,想要保住工作,生活体面,受车间同伴和上级领导的尊重,最好的选择,仍然是遵守厂规,准时上下班,恪尽职守。换句话说,国营企业的工人,可能并不像后毛泽东时代怀旧的退休者所声称的那样,严于自律或富有道德责任感。当时的工人们之所以显得“单纯”,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在那样的社会历史背景中,缺少更好的选择。他们唯有这样做,方可过上平稳、正常的日子。

  毛泽东时代的国营企业,归根结底,是一个封闭的生态系统,其内部的均衡,由多种因素相互作用而成,包括工人在生计上对单位的完全依赖,单位之外就业机会的不存在,政治上由运动和日常学习所产生的服从压力, 在缺乏物质激励的条件下以精神奖励为主、辅之以规章制度,等等。每个因素都构成了整个平衡链不可或缺的环节,任何一环的缺失或弱化将意味着不稳定和均衡态势的破坏。不幸的是,到70年代后期,尤其是80年代和90年代,这些因素一个接一个地逐渐消失或不起作用。挑战这一均衡系统的,首先来自厂内过度的政治活动的结束和工人政治压力的消失,这在改革初期,即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数年间,尤为明显(Goldman, 1994:62-82);一旦压力消失,原先那些担心名誉扫地而不得不对自己有所克制的少数工人,终于发现有了更多的自由,可以按照自身利益行事。而对原有的均衡起更大破坏作用的,是频繁的奖金发放和工资升级等激励手段的引入。奖金在“大跃进”以前曾广泛使用,60年代早期大为减少,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则完全消失。自1978年重新引入后,工人的生产态度很快发生了变化。如前所述,过去加班加点,曾经是工人显示其无私奉献的一种方式。在1978年以前,工人通常对这样的做法并不质疑,因为当时政治压力大,精神奖励也还颇具吸引力。然而,压力消失后,一旦加班加点与奖金发放挂钩,工人们在没有补偿时,便不再愿意工作更多或更久。一位北京军需企业的退休人员说,“一和奖金发生问题,我这样的工作方法就有问题了,他就不爱干这种活了,干这种活钱就应该多”。(B8)一位辽河油田的原运输工人也指出那里工人劳动态度的明显转变:“改革开放之后,大家开始认钱,工作没有以前积极认真了,干活就想着有没有报酬了”。(Y4)另一个油田工人承认,“78年之前大家干活卖力,之后一年不如一年”。(Y1)后毛泽东时代的改革设计者以及国营企业管理层甚少意识到,重新引入奖金并不总能产生预期的结果。最近的心理学研究表明,使用金钱激励,可能“损害和降低当事人的积极性,不利于他们遵守规则”(Fehr & Falk,2002: 687),这对团体内部那些希望获得公众认可的成员来说,尤为如此,因为他们会把货币激励,视作对他们的不信任,和对彼此达成的心理契约的破坏(Sliwka, 2007,2008; Gneezy, et al., 2011)。生活在封闭的“单位”内部的中国国营企业工人,也不例外。

  更不利于国营企业的是工人对所在单位认同度的降低。80年代以后,他们在厂外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赚外快或跳槽的机会,从而在收入来源上减少了对本单位的依赖。例如在上海,工人常在周末或假日到其他单位“干私活”。有些师傅甚至在上班期间请“病假”,去集体小厂,特别是周边迅速成长的乡镇企业,协助安装设备或培训工人,也有人请了假,去温州做卖烟之类的小生意(S4)。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中获利,成为“万元户”,或者创办民营企业,成为百万富翁,过去一直为自己的“铁饭碗”而自豪的国营企业工人,失去了往日的荣誉感和优越感。效益低下甚至破产的国营企业,对他们越来越没有吸引力。

  工人们不再如从前那样对所在单位尽心尽力,还因为传统的精神奖励,不再像以前一样起作用。例如先进工作者和劳动模范的提名,厂方优先考虑的,往往是那些做出“特殊贡献”或者有“发明创造”的人,这意味着提名对象主要限于厂里的工程师、技术人员及管理人员;普通蓝领工人失去了竞争机会(B9)。党员身份曾是工人晋升的阶梯,但改革初期承包制的引入,改变了传统的人事流动机制;在与政府订立合同,对产出和利润实行承包后,厂领导对工人有了更大的控制权。工人跟厂领导的人际关系,比个人的政治表现更重要。在某些工厂,党员身份甚至变得分文不值。一位来自胜利油田机械厂的退休者回忆说,当他1992年试图申请入党时,领导取笑他:“你要党员?我的500元卖给你,算了,别入了,没用”。(Y2)

  工人滋长了对工厂的不忠,也因为传统的“主人翁”意识完全消失了,不管它曾经是真是假,是多是少。相反,他们成了老板的雇员,服从厂方的严格管理,包括使用考勤卡来检查进出(Y2)。但增强监督措施,并不总能收到正面效果;若使用不当,可能会适得其反,使工人产生被疏远的感觉,对企业怀有敌意,一如在其他工业社会所见(Akerlof & Kranton, 2008:212)。对工人们的工厂认同更致命的,是与日俱增的不安全感。一位从宁波港务局港口机械厂退休的工人这样评论道:“1978年的时候,国家把工厂的管理权下放,等于是国家扔包袱,不来管你们了,那个时候工人的思想动摇了,如果你干得不好,他要把你解雇。所以我感觉是1978年以后,社会上才出现了懒散思想”(N3)。另一位来自该厂的受访者也有类似的看法:“现在干活,因为是替别人打工,今天在这里干,明天不知道在哪里干,所以思想完全不一样的。跟我们过去不一样,只要干着,生老病死都有保障的,所以大家都想把这个厂弄好”。(N4)认同感减少和情感依恋的消失,导致工人在生产中的士气下降。在承包制所带来的利润最大化的压力下,工人不得不赶进度,使产品质量受影响(N3)。过去较为罕见的盗窃、破坏活动,在工人中间变得越来越频繁,而管理人员的贪污腐败现象,也越来越严重(L1、L3)。

  总之,毛泽东时代的国营企业,远非一个道德家的天堂。将毛泽东时代的工人,理想化为思想“单纯”的一群人,多少反映了老一代工人阶级面对当下财富分配不公、官员贪腐盛行和社会上道德失范所产生的怀旧心理。另一方面,认为毛泽东时代的中国工人因缺乏物质激励而在工厂生产中普遍怠工,生产效率必然低下,这种看法同样过于简单。事实上,国营企业工人的许多问题,只是在1978年后,随着政治压力的消失,物质激励的引入,从而不可逆转地损害了先前由各种正式和非正式因素所构成的生态均衡,使习惯于单位安稳环境的工人失去了认同和安全感之后,才真正成为问题。为了更加贴近毛泽东时代国营企业的运作现实,更准确地理解普通工人的日常经历,我们既无须像理想主义的知识分子以及怀旧的退休工人那样,把平均主义的收入分配制度以及毛泽东时代一整套的劳动管理方法加以美化,但也不必把改革初期的主流话语视为理所当然,把当时新出现的经济问题简单归结于改革前的制度遗产,用市场经济的逻辑解释非市场经济时代作为国民经济核心的国营企业制度的运行机制和职工行为。

  *本文英文初稿由李怀印执笔,经江满情、勇素华、张一平译为中文,并在吸收所有作者的意见后修订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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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除了本文的三位作者以外,另外四位同仁分别是: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江满情、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勇素华、江苏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张春龙、上海财经大学人文学院讲师张一平。他们均于2013年—2014年在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校区历史系担任访问学者。
  ②本研究所使用的访谈记录编号由一个大写字母和一个数字组成。字母B指在北京的访谈(黄英伟负责),C指在南京的访谈(张春龙负责),H指湖北武汉等城市(江满情负责),L指南京(勇素华负责),S指上海(张一平负责),N指宁波和广州(胡光霁负责),W指武汉(狄金华负责),Y指山东以及华北其他地方(王克霞负责)。
  ③全国范围的调查也表明国营企业与集体企业工人在工资上的差别。直到1982年,集体企业工人的平均工资,仍然只是国营企业工人平均工资的80%(国家统计局,1983: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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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14:52:43 | 只看该作者
中国经济史研究领域青年学者、社科院经济所研究员黄英伟病逝
2020
12/09
20:37
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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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9日,微信公众号“中国经济史学会”刊发唁电称:惊悉中国经济史研究领域优秀的青年学者黄英伟研究员病逝,敝会同仁万分悲痛!深感惋惜!黄英伟同志英年早逝,是中国经济史学界的一大损失!
中国经济史学会表示,黄英伟入职中国社科院经济所以来,将经济史研究作为毕生的事业追求,对人民公社时期的工分制、农户收入、农业生产效率等问题都有很杰出的研究,出版了多部学术专著,发表了多篇重要论文,是经济所青年学术骨干。黄英伟为了让自己的研究具有扎实的基础,他还东奔西走地收集了大量的有关史料,在资料整理和建设方面,作出了卓越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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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英伟 资料图
官方简历显示,黄英伟,管理学博士学历,现为中国社科院经济所研究员、硕士生导师,主要学术研究领域包括经济史、经济增长、农业经济、农村人民公社。
2007年,黄英伟于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获硕士学位;2010年,于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获博士学位。2010年,黄英伟进入中国社科院经济所,经过博士后阶段,又先后被评为副研究员、研究员,其间曾于2014年9月赴香港中文大学任访问学者。2014年至今,黄英伟同时在《中国经济史研究》编辑部工作。
黄英伟学术著作包括《20世纪70年代农户收入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工分制下的农户劳动》(中国农业出版社,2011年)、《中国农业经济史教材》(中国农业大学出版社,2008年)等。
中国社科院经济所是中国第一个国家级经济研究机构,前身为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社会调查部,于1929年改组成立社会调查所,1934年与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合并,称为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1945年更名为中央研究院社会研究所,1950年改称中国科学院社会研究所,1953年更名为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197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成立后,更名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并沿用至今。
中国社科院经济所以经济学综合性、基础性问题为主要研究领域,以研究中国改革发展稳定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为主攻方向,坚持学术研究与智库研究并重。该所办有《经济研究》、《经济学动态》和《中国经济史研究》等3个学术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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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15:39:10 | 只看该作者
新年贺词:马克思主义的回归和新时代的开启
佐伊23 · 2021-01-01 · 来源:佐伊23


作为无产阶级大军中最重要的产业工人,将在不久的将来,如同今天的脑力无产者一般,寻找自身的出路。而那时,已经先他们一步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脑力无产者,将扮演他们领路人的角色。

新年贺词:马克思主义的回归和新时代的开启

一、民间舆论左转的实质意义何在
  2020年很多人有一个感受,即民间舆论在快速左转。这种感受是由一系列的热点事件串成的。

  2020年4月9日,观察者网发文《社会主义中国的“马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称马云为“人民富豪”。其后,有人在知乎发起话题,“如何评价观察者网将马云称为「人民富豪」?”这个话题下面有近2000个回答。有一个回答获得了四千多赞,这个回答就一句话,“一个大资本家成功的把自己包装成了和工人阶级一个队伍。”紧随其后的一个回答获得了万赞,这个回答引用金岳霖《形式逻辑》中的一段话,“资产阶级的‘理论家’为了保持他们的阶级利益,就胡诌出所谓‘人民资本主义’这样的虚假概念……人类认识的发展过程,也就是一个由真实概念逐渐替代虚假概念,深刻概念逐渐替代初步概念的过程。”

  随后,马云商业就是最大的公益这一演讲,在b站被狂轰乱炸。弹幕区里满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你工人爷爷来了”,“996是福报,打倒资本家”之类的话。

  5月1日,b站发布视频《后浪》,弹幕区再次沦陷,一堆人甚至跑到何冰微博下面开骂,“能不能别弄那么恶心的视频了行吗,现实点别弄毒鸡汤骗人。老实演戏,没戏演的话歇会,别出来恶心人。”“您还是闷声发大财吧,小孩该送到国外送到国外,该享受生活享受生活,底层的小孩该当服务员的当服务员,您到时候照顾生意就行。”

  随后,有人提议设立企业家节。又是一群人跑到他的微博下面满咒骂。有人讽刺,“人大代表?你真的是人大代表?是人大代表,还是资本代表呀?996还不够,割韭菜还不够,还要建立狂欢节?”有人怒骂,“你代表了资本家,是人民的公敌!打倒一切资本家走狗!”有人怒斥,“资本家代表人民吗?”有人这样说,“我的话搁这,作为无产阶级的一份子,我不同意。”

  除此外还有很多其他例子,这里不一一列举。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即我们怎么看待这样的舆论变化。这样的舆论左转是个别现象还是普遍现象?是算法基于个人喜好推送给我们,因此让我们感觉明显,还是的确出现了某种普遍的趋势?如果的确出现了某种普遍的趋势,那么,造成这种趋势的基础是什么,以及,这种趋势会如何发展?这是我们需要搞清楚的问题。

  我们先看一张表,这张表统计了四个关键词:资本家、无产阶级、毛选、他。

  这四个关键词中,前两个带有明显的左翼倾向(民族主义和自由派,一般是用企业家代替资本家,用工人或职员代替无产阶级),用于衡量使用左翼词汇的互联网用户。

  第三个关键词是毛选(很多国人是通过阅读《毛选》而走向马克思主义的),用于衡量自发/自觉学习理论的人的变化趋势(假定搜索毛选者和阅读毛选者比例恒定)。

  第四个是中性词,大致可以衡量使用百度搜索引擎的用户规模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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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表可以看出,2015-2020年间,使用左翼词汇进行搜索的百度用户越来越多。其中,2015-2018年变化相对缓慢,2019年开始剧烈增加,2020年增加幅度更大。在2015-2020年间,搜索毛选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2015-2018年变化也相对缓慢,2019年快速增长,而2020年更是剧增。

  这表明舆论左转不是个别的,而是普遍的,不是系统基于算法推送我们造成的印象偏差,而是的确出现了全网范围普遍的左转趋势。

  这种左转趋势在青年人中尤为明显。

  以B站为例,在用户年龄偏低的B站上面,出现了为数众多(绝对数而非比例)的初高中生,有些看过《共产党宣言》,有些人看过《国家与革命》,有些人看过《帝国主义论》,有些人甚至在高中就啃过《资本论》。还有一群年轻UP主在B站(以及知乎、微博、QQ群)自发宣称马克思主义,自发宣称的人数之众,以至于封号完全无济于事。有些人把毛选制作成音频传播,有些人把政经制作成通俗视频传播,有些人放着苏联的歌曲缅怀火红的时代,有些人用阶级的视角解读各种热点事件。还有更多的人,被这种透彻的世界观吸引,用跟风、玩梗的方式表达对现实的自发反抗。

  有些人把B站出现的大量跟风玩梗视为年轻人无聊的举动,这是不对的。跟风玩梗的本质,是世界观尚不系统的年轻人,被彻底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马列主义的)吸引,但却不知道怎么和自身实践联系起来,于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现实的反抗。这种反抗是自发的舆论反抗,因此也是混乱无力的,但是这种反抗却折射出一股不可阻挡的进步趋势。

  青年人接受马克思主义,也不仅仅是个别现象。百度统计显示,搜索毛选的人以年轻人为主。搜索人群中,29岁以下的年轻人占比超过75%。从TGI值看([某年龄段搜索毛选人员所占该年龄段比例/所有年龄段搜索毛选人员所占比例]*标准数100),19岁以下的比例是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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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本家的出格之举在网上招来声势浩大的声讨,用阶级、资本家等概念看待社会的人越来越多,搜索毛选的人大幅增长(因此可以判断看《毛选》的人也在大幅增长),并且以青年人为主,越来越多的青年人在网上自发从事着宣传,这一切说明了这样一个问题——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思潮(而非运动)在青年人中回归了,这是民间舆论左转最本质的意义。

  恩格斯曾为德国工人继承了德意志民族的理论素养而自豪,列宁也曾描述过俄国工人学习《资本论》时的情景,并称俄国工人继承了德国工人对理论的自觉。

  无疑,这个趋势在今天的中国再次兴起。中国先进无产者(及其后备军)对马克思主义的兴趣近年来逐步高涨,这个高涨的趋势在2020年进一步加速。这个趋势目前来看有如下特点:(1)虽然这些人在劳动者中占比非常小,但是绝对数量并不小,并且越来越多。(2)这些人主要以青年脑力无产者和青年学生为主。(3)对毛主席的崇敬,以及对毛主席著作的自发学习,构成了很多人思想转变的桥梁。

二、马克思主义是在什么样的主客观条件下回归的
  马克思主义思潮回归是在什么样的主客观条件下发生的,这是我们要搞清楚的第二个问题。也就是说,是什么样的政治、经济和阶级条件,使得马克思主义重新回归。在这样的舆论平台上,我们无法分析每一个条件的历史和现状。在这里我们主要分析马克思主义回归的经济根源。

  1978年后,我国经济基本可划分为三个大的阶段。

  (1)1978-1992年
  这是资本的复兴阶段。在这个阶段,资本被重新召唤出来,并基本建立了全国统一的商品市场、金融市场和劳动力市场。在这个阶段,资本家作为一个阶级重新出现。城市中,国企工人事实上成了雇佣劳动者,但是他们工作仍有保障。农村中,小农经济重新成为主体,大量农民流出农村,成为城市里面的农民工。贫富分化再次出现,意识形态的争论甚嚣尘上,但是这种争论更多局限在体制内。城市中工人的经济利益尚未受到冲击,农村中小农在分田初期(农产品收购价上调+打工赚钱)收入增加,他们对意识形态并不关心。

  (2)1992-2008年
  这是资本的快速发展阶段。在这个阶段,资本在法律上获得认可,私人资本家作为一个阶级在政治上获得认可,国有企业的资本化运营在实践层面快速推行。城市中,国企工人大规模下岗,新生代工人遭受着资本的残酷压迫。农村中,三农问题出现,农村逐步凋敝。体制内的意识形态之争基本完结,民间以老工人群体为主的左派却重新壮大起来。在这个过程中,脑力无产者群体作为一个阶层快速壮大,他们是工厂的工程师、公司的办事员、互联网的技术员、学校的老师,等等,他们在被资本压迫的同时,也享受着资本快速发展的红利,他们真诚地为资本唱着赞歌。

  (3)2008-2020年
  这是资本盛极而衰的阶段。在这个阶段的上半段,垄断资本快速形成。但是从2012年往后,经济增速断崖式下滑。为了保住就业民生,国家数次刺激经济,导致房价上天。在这个阶段,国企老工人的活动进入尾声,多数老工人退休进入了社保。新生代工人代替国企老工人,成了无产阶级的主体,而新生代工人是成长于资本环境下的工人,因此他们的抗争自发地仅仅是经济抗争,而不具备社会主义因素。农村已经凋敝了,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大规模转移,缓和了三农问题。曾经享受着资本快速增长的红利,脑力无产者一度投向了自由主义的怀抱。但是,在垄断资本形成,而整个经济增速放缓的时候,资本对脑力无产者的压迫日趋严重。房价、教育、医疗等等,如同新的大山压得脑力无产者无法喘息。而脑力无产者又是这样的一个群体,他们多数上过大学,也就是说他们多数系统地接触过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他们上学时,大概对“阶级”、“资本”、“剥削”这些灌输的概念嗤之以鼻,学习的灌输与现实的政策完全不符,自然应该被青年人鄙夷。但是,当他们重新进入社会的时候,也就是说当他们真正地被资本剥削和压迫的时候,这一切发生了变化。

  曾经那个老工人(含老左)的群体还在,他们以及受他们影响的青年群体(规模极小)在网上自发或自觉地宣传着马克思主义。这种宣传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能接触到这种宣传的人主要是脑力无产者,而脑力无产者在2008年之前对这种宣传嗤之以鼻,“干嘛!要回到那个时代啊!”“不要动不动搞阶级对立!”“什么剥削,这就是一种分工!”

  种子已经撒下了,但当时的土壤太干了,能发芽的没几颗。

  垄断资本的快速形成,以及日益尖锐的阶级矛盾,使得整个土壤发生了变化。90后,特别是95后的脑力无产者,在他们进入劳动领域的时候,靠自己工资买房已经彻底无望,阶层固化甚至在他们上学的时候就成了热门话题,他们中越来越多的人用阶级的视角来看待这个社会。资本抽在他们身上的每一鞭,都在促使他们思考,“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开始自发寻找出路了,而此时“阶级”、“剥削”、“资本家”等等概念成了引导他们重新回归马克思主义的桥梁。

  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加速了转化的趋势。脑力无产者及其后备军(主要是大学生),通过互联网接触或被推送了大量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素材,而这些素材的世界观是那么深刻彻底,不带偏见的青年人被深深折服。

  不是每一个青年都能重归马克思主义,但是,青年人作为一个整体,重归马克思主义的条件已经具备了。

  具体的历史过程和现实环境,使得在体力无产者新陈代谢的更替期,脑力无产者成了马克思主义复兴的主力军。

  就是在这样的主客观条件下,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思潮,在青年人中重新回归。

三、未来的趋势
  当前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群体主要有四个:青年学生、青年脑力无产者、老工人(含老左)、新一代工人。

  在不久的将来,导致这四个群体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主客观条件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呢?进而言之,这四个群体中,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变多还是变少呢?关于这一点,我们不能详细分析,但可以大致勾勒出趋势。

  这四个群体中,广大的青年脑力无产者和学生是最主要的群体。

  青年脑力无产者的特点,是在深深体会到压迫后,通过各种渠道接触马克思主义,接受马克思主义。从未来趋势看,996没有逆转的趋势,资本对脑力无产者的压迫只会越来越强烈。因此,导致他们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因素会不断加强,这个群体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人数会不断增多。

  青年学生的特点,是在没有阶级压迫的时候,通过理论学习以及阅读素材(比如阅读脑力无产者被压迫的素材)接受马克思主义。从未来趋势看,他们接触到相应资料(理论和素材)的概率会不断增加(因为自发或自觉宣传的人会增多),而客观条件(现实的压迫和舆论的反映)也会让他们更容易接受宣传。因此,这个群体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人数也会增多。

  老工人(含老左)这个群体人不少,但已经退出生产领域,且不熟悉网络。他们可歌可泣,是上个时代的余晖,也为照亮这个时代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这个群体的人,随着他们的老去,在不断缩减。

  新一代工人。这个群体目前很少。他们工作太累了,基本是6天12小时,甚至更多。他们不太上知乎、B站、微博这种左翼大量聚集的的平台,因此他们接触左翼思想的时间和渠道都更少。然而,新一代工人才是真正的主力。他们掌握了大生产,随着产业的发展而壮大起来,他们受到的压迫是最重的,他们是所有群体中,最没有希望在当前发家致富的群体。他们要么一辈子做雇佣奴隶,要么站起来赚钱。

  那么,新一代的工人会在怎样的条件下,大规模接受马克思主义呢?这里,我们不做任何细节的猜测,但可以给出一个大胆的判断:

  作为无产阶级大军中最重要的产业工人,将在不久的将来,如同今天的脑力无产者一般,寻找自身的出路。而那时,已经先他们一步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脑力无产者,将扮演他们领路人的角色。

  2020年即将过去,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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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16:16:52 | 只看该作者
重温1957年:单干包产与互助合作之间为何是道路之争?

花果山 · 2020-12-31 · 来源:人民食物主权论坛





按邓子恢的方法,出不了大寨模式,正如用计件制管理工厂,出不了鞍钢宪法。(如果采用邓子恢的方法)社会主义的探索就不能前进,而是在资产阶级法权的框架里兜圈子。
  食物主权按
  1957年邓子恢主张“包产到户”,主张要固定所有制,使所有权、生产权、管理权、和分配权统一在生产队,土地、牲畜、大农具都归生产队所有;同时提出要建立严格的生产责任制,实行队(生产队)包产,组包工,田间管理包到户。既然邓子恢主张集体所有,后来他的方案被认为是资本主义路线,是不是有失偏颇?为什么毛爷爷几次跟他辩论后,生气了说“邓子恢的头脑要用大炮轰”?
  本文是一次集体讨论的整理。有同志认为,邓子恢提出的意见更具有可行性,更容易被农民接受,尤其是当时组织管理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有同志认为:邓子恢那个方案是针对静态的和消极的现状的消极设计,他的方案有把人客体化、工具化的趋势。邓子恢的方法是在资产阶级法权的框架里兜圈子,按他的方案,农业出不了大寨模式,正如用计件制管理工厂,工业出不了鞍钢宪法。我们追问:非资本主义农业制度的本质特征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保留土地公有、消灭了地租剥削就够了,还是需要配合其他条件?
  如何在公有制的基础上,避免人的客体化、工具化,发挥人的自主性和积极性,这是社会主义现代性的核心问题。
  作者|花果山
  责编|喀秋莎
  后台编辑|童话
  讨论一:生产资料公有制是保证社会主义性质的唯一条件么?——邓子恢与其主张的“包产到户”
  艾米:想请教大家,邓子恢和其主张的“包产到户”被认为是资本主义路线,这么看是不是有失偏颇?因为邓子恢的包产到户还是相当程度保留了集体的。这几天我参观了邓子恢纪念馆,十分不理解他的方案为什么在当时不被采纳。
  后来的改革,集体对农户生产工作的指挥和协调消失了,各家各管各的。也没有了原来的分工合作,良种试验田,水利建设逐渐荒废;大农具和牲畜也都私有化;还有就是土地“承包权”固化,使得近似于土地私有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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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 | 讨论者提供
  老田:要想回答这个问题而不流于人云亦云,需要对生产关系进行具体研究,弄清楚非资本主义农业制度的本质特征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保留土地公有、消灭了地租剥削就够了,还是需要配合其他条件?
  艾米:他当时提的包产到户和后来的不同,但还是没通过。邓子恢主张要固定所有制,使所有权、生产权、管理权、和分配权统一起来,都在生产队,土地、牲畜、大农具都归生产队所有;邓子恢提出要建立严格的生产责任制,实行队(生产队)包产,组包工,田间管理包到户;对一些特殊的技术活,可以实行联系产量超产奖励的个人责任制。他不同意把单独干活等同与单干,说:“认为集体劳动就是一窝蜂,单独干活就是单干,单干就不是社会主义,就是资本主义,这是不对的”。
  老田:是有不同,但回答真问题也不容易,邓子恢的社资分野相关看法也是“概念先行”,不足以为标准。
  艾米:我非常困惑,在我看来,将一定程度的“包产”作为社会主义的管理办法未尝不可,我觉得邓子恢提出的意见更具有可行性,更容易被农民接受,尤其是当时组织管理做的不好的地方。
  老田:可以尝试从不同的角度,接近真问题和逐步寻找答案。我推荐两个角度,第一是从中国农业的资源禀赋和目标要求出发,这个算是生产力角度,可以借鉴黄宗智的过密化概念——区分出集体的过密化与家庭的过密化两种路径;第二个可以借鉴布洛维的生产政体方案,从内部的意识形态和内部国家入手,追问农业生产单位(可以是生产队、包工组或者家庭)国家政策和法律环境,农产品组合与市场价格状况,劳动力再生产状况以及管理结构(干群关系)等方面,去具体考察此农业生产单位不同于彼单位运作的基础以及不同层次的差异。
  给定农民偷懒而干部疏于监督的前提,邓子恢的设计可以达成增加活劳动投入且节省管理成本的效果。如果农民需要走出以旧有的工具种田的处境,那么有领导的分工协作属于绝对必需;大概邓子恢能够避免小岗村落入要饭处境,但肯定出不了大寨。
  如果不持续地在实践中间不断地改进生产队(包括大队、公社等三级基层政权组织),与农民生产生活条件改进紧密相关的管理结构投入,应该说(高效的管理结构)不会一夜之间从天上掉下来。邓子恢的方法针对管理薄弱的生产队存在着活劳动投入不足的困境,但他给出的解决办法是永远不进行合理的管理结构投入的消极应对方案,更要命的是他为了加强自己方案的说服力,近乎禁绝展望新的管理结构改进的可能性。毛爷爷对于这些人还是比较了解的,批阅作业也是认真的,按照戚本禹的说法“这些人在毛爷爷的眼里就跟透明似的”,要玩点花样不被发现的几率是不高的。
  走向未来,需要预备一定的精神条件(也可以说意识形态或者企业文化),还需要不断地成长出内生于农村条件的合格干部群体(管理人力资本积累过程),去对接可能的技术进步和福利提升过程。邓子恢那个方案是针对静态的和消极的现状的消极设计,毛爷爷说有些人一出去就“搞些落后经验回来”,“对社会主义总是缺乏精神准备”,把脉还是挺准的。毛爷爷主张要“平均的先进定额”而不是大力士,要看两面而不是只看一面。
  艾米:我觉得邓子恢指出农业生产中的分散性是有道理的,包产可以被视为一种过渡手段,等到生产力逐渐发展,机械化程度或者哪怕只是牲畜数量增加,单个人可耕地面积逐渐增大,这些分散性的管理问题会逐渐减少,直至大部分劳动力转移到工业部门,也就是说包产可以被视为一种发展而不是静态消极观。
  一个客观条件是,大部分集体都达不到大寨的政治水平,如何发展这些集体才是大问题,强行推广大寨经验导致社员闹退社结果只会更糟,不是吗?
  老田:发展速度可能是相反的,大寨的水平多数地区达不到正好意味着短板所在,管理结构的投入与成长速度最慢,其他的可能反而更快些,还有机会从外部输入(例如今天的输血能力),但管理结构的投入必须是内生的。送拖拉机是容易的,送去一个沈浩都累死了,还不太管用。
  当然,我也不是说包工绝对不能用,其实一直都在用,我小时候生产队在“双抢季节”插秧割谷就是包工的,可以朋友们相约成立包工组,也可以一家人姐姐带弟妹独立成组。但邓子恢是分散劳作为主,集体的管理结构虚了。
  艾米:我没有在前三十年资料里看到您说的这种例子。一些村民根本不了解集体有什么好处,通过包产作为一种过渡,使得一些集体化的优点得以体现,从而得到村民支持走向进一步集体化,这为什么不可行呢?
  老田:农村的田块地块,肥瘦和水路乃至于远近,都有区别,真要包下去,厚薄之间差别不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包工不仅仅是一种手段,还会搭配一种精神状况——强化个体利益且潜在地瓦解合作精神,跟工厂里批判计件工资造成的常见问题一样——肯定会鼓励关注数量而不是质量,如果继续深化到强调数量质量并重,那包工就不行了,就要走到包产到户了。尤其是毛时代的农业增产措施,多依赖于改土改水,前化肥时代的农家肥还依赖集体积肥,这些方面个体家庭根本无法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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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6年,邓子恢(右二)
  陪同毛泽东接见福建龙岩革命老人张龙地
  侯雷:河北省周家庄至今还是集体经济,他们使用三包一奖,不知老田老师怎么看?
  老田:周家庄的管理结构很强大,结合家庭包工作业,大集体和小自由都有了,都没有偏废。
  侯雷:嗯,还不清楚跟邓子恢的设想有什么相似或/和不同的地方吗?
  老田:有雷金河或者陈永贵,邓子恢的方案才不会出现涣散集体的负面后果,没有雷金河就不可行。
  侯雷:有些明白了,就是说得有强有力的集体领导吗?
  老田:是的。包工情况下,干部的质量监督和验收工作量也不算小,记得有次去周家庄,一个老干部举例介绍说——乡里做了个一平方尺的框子,收麦后干部趴在地下数数,一平方尺遗留的麦粒不得超过10,这算是对收割机手工作质量的一个考核指标。
  候怡:老田说得一针见血,按邓子恢的方法,出不了大寨模式,正如用计件制管理工厂,出不了鞍钢宪法。(如果采用邓子恢的方法)社会主义的探索就不能前进,而是在资产阶级法权的框架里兜圈子。
  回顾共产党人的革命史,建立有自觉性、懂得为谁,为什么打仗的军队,从井冈山以来,共产党的军队“生产关系”的演化,对自觉性、主体性的激发,锻造出前所未有的新型军队,与后来大寨模式、鞍钢宪法有一些相通之处。
  我想问一下,当年对邓子恢的批评,有没有讲清楚道理,人们对邓子恢这样的想法到底有什么问题,有没有明白?还是当时的批评是一个抽象“立场”批评?

  黄老:邓子恢的路线可以说是资本主义或自由主义的萌芽。与大寨、大庆、南泥湾等相比,是后退了。
  老田:讲清楚过,甚至,毛爷爷不止一次抽出时间来跟他辩论,邓子恢每次都把旧话说一遍,毛爷爷生气了说“邓子恢的头脑要用大炮轰”。
  除此以外,大的管理科层组织内部需要分工,自下而上有三种职能需要分开掌握:底层面对面的管理层需要技术职能、中间层掌握配置职能、高层要掌握概念职能,邓子恢的毛病是一头钻进技术职能(他甚至组织人编写了一本农村会计教材)里不肯出来,这部分问题应该由基层干部和群众联手解决;当然,其他职能应该奠基于基层的技术职能且服务于这个。
  因为邓子恢始终不在状况,1955年毛爷爷自己出马领着陈伯达他们,要求各地报送合作化材料,亲自编辑《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搜集合作化过程中间的先进经验,增产措施,存在问题和解决方法等。这一次邓子恢认输认错了做了自我批评(在1955年七届六中全会上),不久又故态复萌。毛爷爷在该书序言中间说:有的人遇到新事物,总是先反对一通,然后又认错,下次又把这个循环一遍;这在高层是一类人而不是一个,总是没有预见性,还总是成为进步的对立面。
  毛爷爷推荐的领导方法是当班长——运作一个学习网络,把所有层次干部的积极性,都发挥出来,共同解决问题。毛爷爷编书就是这样一个范例——搜集实际检验材料帮助推广先进经验,同时从许多经验中间提炼出带有普遍意义的方法,然后做出方向性的政策,例如毛爷爷1958年提出的农业八字宪法——水肥土种密保管工,就是从基层增产经验总结出来的,也是最能够发挥集体力量的农业努力方向。
  在集体农业时代,合理的管理结构不会一夜之间出现,干部成长和社员配合,都需要一个逐步的引导、相互适应与经验积累过程,上级对此应该支持和作为后盾而不是起 “反作用”,邓子恢这些人对于与管理结构相关的“人力资本积累与存量”毫无概念,轻于瓦解或者打断这个逐步的积累过程。毛爷爷有一次引用浙江农民的语言批评邓子恢“解散合作社的仇恨几辈子说不完”。乡村中间原本就有反对合作社的人,解散合作社让那些人占据了舆论上风,积极分子被弄得灰头灰脸,而建设合理的管理结构并解决各种问题需要依靠后者。可惜邓子恢及其党内同道似乎没有学会听懂农民的语言——完全不了解此类情绪背后与管理结构稳定有序建设是什么关系。后来轻于批判政社合一,也是同一个盲点——似乎认定乡村中间有助于农业成长的管理套件唾手可得,根本不值得珍惜。
  原本,搜集材料编书提取检验上升为政策,应该说邓子恢手下部门的研究室的职责所在,他自己不在状况,手下人也跟着他的状况,然后,想当然地“越俎代庖”,居高临下地去抓住技术职能做文章。他作为理应行使概念职能的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却以现实中间的消极部分作为依据完成概念性的决策。毛爷爷1959年在庐山会议上还说,七十几万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一条错误,那合作社还搞不搞了?这个不是掩盖错误或者回避阴暗面,而是如何看待此类问题和寻找答案。不过,1958年的颠覆性错误“共产风”是高层搞起来且强迫下级接受的,生产队层次从未发生过此类问题。1962年的黑暗风,又是同一个决策模式,以局部问题支持概念决策;韩丁的总结很精辟——他们从指责小问题开始,最终目的不是口头上宣称的自我完善和发展,而是拆掉整座大厦。
  刘邓陈云诸人也是如此,最喜欢越位“对下夺权”,以最高决策层身份长期介入中间层掌握的配置职能,最终只能够如周总理所言“闭眼批公事”——在缺乏靠谱信息与技术知识条件下完成决策。在刘邓陈关注的方向上,也不是不存在问题,但他们的解决方法是错误和有害的,后来说“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循环,并非必然如此,而是集权与放权都只是一偏——靠谱的信息和知识掌握在几个层次的下级手里、而全局性的综合平衡又易于受到地方官员投资饥渴症的反复威胁,这就需要上下级的紧密合作且在形成共识之后,问题才能够解决。但在相关位置上的高官们,老是想以剥夺下级的发言权方式去取消问题,这就始终未能引导出紧密的上下级合作来,几十年里老是在旧问题里打转转。
  讨论二:什么是“现代性”,现代性与农业道路选择有关么?
  侯泓:请教各位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现代性?以毛爷爷为首的共产党人数十年奋斗的现代性目标又是什么?
  老田:现代性是传统性的对称。传统是比较清晰的,农民居住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自主,生活与生产空间合一,思想或者知识多为经验性的积累。从农业到工业,从乡村到城市,一般都是从无组织到有组织——大家都处在一个组织权力的监督与控制之下,从市场上得到生存资源而不再是自己生产自己所需,向雇主出卖劳动获得报酬,人们在熟悉的村落和家庭之外竟日紧密相处,无所不在的国家机器逐步地蚕食公私领域,这些与政治权力和金钱权力普遍化相关的现象开始主导人生,人自身成了客体和对象。韦伯对无所不在金钱和权力提出过“理性铁笼”说,但韦伯认为这个无所避免,似乎人们为了福利提升,除了选择接受之外别无出路,这个近似于生产力决定论观点。但现代性一开始就遭遇到现代性批判。
  共产党革命的时代,遭遇到的问题,是大批的干部战士在农业社会完成其政治社会化过程之后,才进入到有组织的斗争环境中间。人与人相处的规则需要革新,有组织的支配不可避免但如何人性化且不妨碍自主性和积极性,作为组织枢纽的领导人如何汲取有效的信息和知识合理地决策,这些课题很标准地涉及了现代社会转型的一般性处境;同时,共产党人与资本家群体不同,无法在雇佣制基础上完成力量整合并与对手竞争获胜,需要最大化地发挥个体的自觉性(提升阶级觉悟、发掘内在的斗争精神),为此,一开始就需要逆转各种客体化趋势,或者打破理性铁笼的自觉努力。
  我曾经和一位老师讨论如何激活和再现革命史的精神价值,避免把鲜活的经验事实写成枯燥的政治经济学,更多地让经验和事实说话,这个曹征路老师做得就很好。《重访革命史》,读者读着读着,自己就有了进一步提出问题的意识,这个可能就需要进入政治经济学领域去回答了。如何看待从传统社会走出来过程中间的“变与不变”——有组织的努力和分工协作为现代社会所必需,但如何避免人自身的工具地位和精神奴役状态,这个不仅是现代转型带来的困境,同时也恰好是革命所许诺的解放目标。具体讨论现代性,可能还是要分析生产关系中间人的地位问题,分析组织权力下的个体地位,一句话,回到政治经济学批判视野。
  记得有人提出过“反现代性的现代性”——这个命名方式似乎是把资本家和资本主义主导下的转型以及相关特点视为正统,然后其他的努力方向就是异端——非资本主义的现代性属于“反现代性的”那种例外状况。
  侯怡:非常同意“为此,一开始就需要逆转各种客体化趋势或者打破理性铁笼的自觉努力。”WG中刘邓路线、邓子恢等,他们的主要问题可能是方法上的,就是对工具化、客体化的系统接受和强化;而方法的问题,也是这些精英们根深蒂固的世界观(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把主客体的二元关系表述得很经典)。
  侯泓:和现代性相遇,是从老田说的“现代性批判”开始的,后现代各种critics理论纷呈,但感觉都是“破”多“立”少。然而作为社会人的个体,总是要生活在形式各样的社会关系中的,所以现代性批判就只能流行于象牙塔。
  老田解释的现代性,可否理解为,当中国共产党人在摸索前行时,不仅要考虑解放问题,也要考虑解放后的问题,事实上这两个问题是一体化的。而脱胎于传统社会的资本主义在全球似乎验证了那就是终极道路,但这是不是中国的现代性目标?苏联的崛起给了中国一个新的道路选择的可能性,但从中国的传统性中能否孕育超越资本主义现代性?毛爷爷等革命者的回答就是依靠人民就能探索中国的现代性道路,在思想上武装起来的人民就能赢得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
  那一辈的革命者的眼光真是长远,穿透了历史的迷雾……
  老田:是的。从三湾改编到古田会议精神,红军不是单一的军队而是定位于执行革命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这都是反对“人的工具化”那种狭隘想象力。同时,不断地要求红军执行三大任务——打土豪筹款子、打仗消灭敌人、组织和武装群众,要求在建设好根据地的前提下有序地发展自己,而不是走招降纳叛的扩军路线。这都是要求红军战士也要像总经理那样关注管理的全局,战士也要参与管理全过程实现高度的“政治化”,直到后来发展为要求解放军成为“战斗队、工作队、宣传队”,这些都是在组织内部追求人的全面发展;同时还不断地要求红军战士参与社会调查,引导群众完成分田分地和各种“赤化苏区”的工作,这是要求在红军与民众关系中间,确立起“有机知识分子”那样的内在联系。
  这些都应该是对韦伯担忧的“理性铁笼”的超越和实践。
  侯泓:是的。正是因为革命的军队承担了政治任务,所以那么多不识字的“泥腿子”在军队中锻炼和成长,成为现代性“管理结构”的中坚力量,所以在解放后,能顺利地接管城市管理,并迅速恢复生产生活,使全国人民迸发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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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16:23:35 | 只看该作者
郝贵生:谈谈“政治”概念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含义
2020-12-31 20:06:26作者:郝贵生来源:橘子洲头

按语】新华社12月26日报道,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召开的民主生活会上强调,必须增强政治意识,善于从政治上看问题,善于把握政治大局,不断提高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笔者非常赞同习近平这些思想。但笔者多年观察,尽管“政治”对人们是再熟悉不过的概念了,但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中国人包括相当多的权力者和学者未必真正懂得“政治”的实质和科学内涵。只是停留在“政治”的浅层次或片面性的理解基础上,导致不能运用“政治”概念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含义解读社会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一切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现象。笔者2019年初曾在网上发表《谈谈“政治”概念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含义》。今再读拙文,感到对“政治”概念还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做出了较深刻的回答。为了帮助人们正确理解习近平同志的有关论述。现笔者将原文做个别文字修改后,重新在网上发表。

拙文着重强调“政治”概念的四层含义:首先,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其次,政治是各阶级之间的斗争。再次,社会主义国家政治就是共产党领导的无产阶级专政。最后,共产党人讲“政治”就必须坚持无产阶级政治挂帅。如果浅层次的把“政治”只是理解为国家权力及对社会的治理活动,理解为对最高权力者的绝对维护和服从等含义,而不讲政治的阶级性,不讲共产党的无产阶级阶级属性和阶级斗争的职能,不讲现实生活中客观存在的尖锐激烈的阶级斗争的事实,不讲无产阶级专政意识,不讲仆人意识,不讲主人和民主意识,不讲正确处理两类不性质矛盾意识,不讲消灭私有制和两个决裂意识,不讲政治是社会主义公有制为核心的经济基础的反映,并为社会主义公有制服务的意识,不讲无产阶级政治挂帅意识,不讲党的基本路线中的“四项基本原则”。这样的“政治意识”、“政治大局”和“讲政治”等就会自觉不自觉地走到错误的方向和道路上。只有真正揭示和掌握马克思主义“政治”概念的本质内涵和丰富内容,全党才能真正把握政治大局和不断提高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

                                        2020年12月31日


“政治”对当今的中国人来讲,是再熟悉不过的概念了。但正如黑格尔所说,熟知的东西并非真知的东西。据笔者观察,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的中国人包括相当多的权力者和学者未必真正懂得“政治”的实质和科学内涵。如果停留在“政治”的浅层次或片面性的理解基础上,不可能运用“政治”概念对社会现实正在发生的一切“政治”现象做出科学的说明和解释。笔者是专门研究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也包括社会的政治现象,但不是专业研究“政治学”。笔者有多本政治思想史和政治学理论专著。其中两本一是复旦大学1984年出版的《政治学概要》,主编是王邦佐、孙关宏、王沪宁。另一本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出版的《政治的逻辑——马克思主义政治学原理》,主编是王沪宁,副主编是林尚立、孙关宏。我认为这两本书基本概括和反映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的基本原理和基本观点,包括对“政治”概念本质的解读,是经受了历史和实践检验的。笔者这里主要以这两本书为参考,结合笔者其它有关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和有关书籍,对“政治”的原始含义、发展及马克思主义对其的解读阐述“政治”的本质含义。

“政治”概念在西方最早源于古希腊语πολι,英语是“politics”,法语是“politique”,德语是“Politik”,直接的含义是城邦、城堡或城市国家的意思。古希腊思想家亚里士多得的政治学著作《政治学》开始使用“政治”概念,其中重要的含义就是城邦中的公民参与统治、管理各种公共生活的行为的总和。后人把这里统治管理公共生活的制度就称之为政治制度,把专门从事统治、管理公共生活的人称之为政治家。文艺复兴以后,在反对封建神学中成长起来的一大批资产阶级思想家开始对人类社会生活的“政治”现象发生了浓厚兴趣,从不同角度揭示“政治”的本质特征。他们说,政治是“关于实际治理国家事务的职务或活动的知识”,政治是“国家”的活动,政治是“人与人之间关系中的权力现象”,政治是“对社会价值的权威性分配”,政治是“统治与服从的关系”等等。

中国古代先秦时期就出现过“政治”一词。如《尚书·毕命》有“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周礼·地官·遂人》有“掌其政治禁令”。中国很多词都是由字构成的,如“学习”是“学”与“习”二字的结合。这里的“政治”实际也是由“政”与“治”二字构成的。“政者事也”,主要指国家的权力、制度、秩序、法律等。“治者理也”,主要指管理和教化人民。结合起来,政治就是“管理和治国之道”。孙中山这样说过:“政就是众人之事,治就是管理,管理众人之事,就是政治。”

以上所有对“政治”的解读都有一定的合理性,其这样理解并没有错误。但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认识“政治”的本质,其存在三大缺陷:一是停留在现象的直观描述上,过于肤浅,如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提纲》中第一条批判旧唯物主义对事物、感性只是从直观和客观的方面去理解,而没有从人的实践活动和主体方面去理解。二是孤立地认识“政治”现象,没有揭示人类社会生活中的“政治”现象与其它社会现象之间特别是经济现象之间的内在有机联系。三是没有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和阶级分析的方法认识“政治”现象的根源及本质。最终导致资产阶级的抽象的“政治”理念。其根本原因就是马克思主义以前的思想理论家没有科学的世界观、历史观特别是唯物史观做指导,他们的思维方法归根结底都是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马克思恩格斯在实践中创立了唯物史观,因此在他们的理论生涯中,始终把理论研究和社会现实紧密联系起来,同时对人类思想文化的一切优秀成果在继承基础上,重新加以审视、批判、研究。这其中也包括对人类“政治”现象和“政治”概念的继承、批判基础上的创新。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学如同马克思主义哲学、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文化、军事一样,也有许多极其丰富和深刻的内容。限于篇幅所限,这里不可能全面阐发。笔者只是就人类“政治”现象及“政治”概念本质加以阐述。

首先,“政治”是经济的最集中的表现。
现实生活中,人们一提“政治”就必然要提与之紧密联系的“国家”、“权力”现象。传统观念把“政治”既然理解为管理众人和治国之道,那么必然就存在一套管理众人、社会的带有强制力的一套机构,如法庭、军队、警察等组织机构。封建社会末期资本主义初期,又开始出现“政党”。这套机构、组织本身就是国家,其所具有的强制众人的强制力就是权力。概括起来就是“国家权力”。利用组织机构行使国家权力实现对众人和社会的管理活动、行为就是“政治”本身。所以“政治”、“国家”、“权力”虽然是三个概念,但本质是一回事。“国家”侧重于政治行为的机构、组织、工具,“权力”侧重于政治活动、行为的过程。因此我们经常看到“国家权力”、“政治权力”等两个概念连在一起的提法。马克思主义以前的思想理论中,国家和权力也是单纯的描述性的直观的孤立的含义。都没有把其与社会生活中最重要的经济现象联系起来。唯物史观认为,人类物质生产方式是历史发展的源泉、动力和基本内容。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人类其它社会现象特别是思想文化和政治现象都必须从物质生产方式即经济方面、生产关系方面加以科学的解释和证明。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上层建筑包括思想上层建筑和政治上层建筑。因此,这里就明确指出了政治这种社会想象与经济之间的关系。马克思恩格斯早在1846年写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就明确指出:“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的色彩。”(《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1页)。列宁也多次阐述这一思想,他说:“政治是经济的最集中的表现”(《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81页)。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就不是把社会生活中的政治现象孤立起来看问题,也不是像唯心史观那样,把政治看做神秘的天意、或者政治家的主观意愿,而应该是是社会的物质生产方式、社会的经济关系的产物。不同的经济关系形成不同的政治(国家、权力)。“政治”也是具体的、历史的,在阶级社会里,政治就是阶级的政治。根本不存在离开具体的、历史的经济关系、阶级关系的纯粹的抽象的“政治”内容。奴隶社会的生产关系形成奴隶主阶级的政治,封建社会的生产关系产生封建地主阶级的政治,资本主义经济关系产生资产阶级的政治。这种认识一是揭示政治与经济之间的内在联系,二是揭示了政治现象的经济根源。

其次,“政治”就是各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
唯物史观认为,自原始社会解体以来,人类社会就是阶级斗争的历史。阶级斗争的根源是私有制,是社会生活中一部分人占有生产资料,进而占有他人的劳动成果,实质就是占有他人的劳动,就是剥削。马克思主义把这样不同的集团就称之为阶级,即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的对立。剥削阶级不仅从经济占有劳动者的劳动成果,而且利用政治上掌握的国家权力对劳动者进行政治上的统治,同时在思想文化领域也产生了为剥削阶级、统治阶级服务的思想意识形态。阶级斗争就是阶级社会中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斗争,主要表现在经济领域、思想文化领域和政治领域。被剥削被统治阶级同剥削统治阶级之间的斗争从最初的经济领域的斗争必然发展到文化领域和政治领域,也就是必须通过夺取国家权力才能最终实现。从这个意义上马克思主义认为,“一切阶级斗争都是政治斗争”。而一切围绕国家权力而进行的斗争本质就是阶级斗争。所以马克思、恩格斯还说,“一切政治斗争都是阶级斗争”。前一句话强调阶级斗争必然要从经济斗争发展到政治斗争,只有夺取和掌握国家政权才能实现本阶级的根本利益。后一句话实际强调用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分析认识社会生活中的政治现象及政治斗争的实质。离开阶级分析的方法,不可能真正揭示人类围绕国家权力而进行的斗争的实质。而阶级斗争的实质实际是根本对立的社会集团之间的利益冲突,是根本对立利益之间的斗争。运用阶级斗争和阶级分析的方法认识政治的本质实质是“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思想的深化。不仅揭示政治与经济关系之间的内在联系,也揭示了政治与对立集团物质利益根本对立之间的关系。如果看不到政治斗争与现实生活中根本对立利益集团之间的斗争的内在联系,那就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政治”观念,而自觉不自觉地陷入资产阶级抽象的“政治”理念之中。列宁说过:“一切关于非阶级的社会主义和非阶级的政治的学说,都是胡说八道。”(《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06页)“谁若还说什么非阶级的政治和非阶级的社会主义,谁就只配关在笼子里,和澳洲袋鼠一起供人欣赏。”(同上,第308页)

再次,社会主义国家“政治”就是共产党领导的无产阶级专政。
按照“政治”的直接含义,政治就是国家权力及其行使国家权力的活动,进行政治活动的党派就是政党。但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认识社会主义社会的“国家权力”就是无产阶级专政,社会主义的执政党共产党就是无产阶级性质的政党。这在《共产党宣言》中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产阶级专政用毛泽东的语言表述,就是人民民主专政,就是对大多数人民实行最广泛的民主和对少数人的专政。这里包括两层含义:第一层是对人民实现最广泛的民主。这种民主意识又包括两层含义,一是掌握权力者、各级官员对人民来讲,是仆人、公仆、勤务员。这是马克思早在《法兰西内战》一书中讲到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职能时讲到的。这层意义用毛泽东的语言就是为人民服务,即服务意识。二是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所以社会主义国家权力的性质是人民的政权,人民当家做主。因此就要求人民群众包括最基层的普通共产党员在权力者包括最高权力者面前要树立主体意识、主人意识。各级官员和权力必须自觉听取基层党员和群众的批评、建议和监督。第二层就是对敌人的专政。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一文中提出社会主义社会仍然存在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即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不同性质的矛盾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一般说人民内部矛盾用团结—批评—团结的方法去解决,敌我矛盾用专政的方法去解决。绝不能混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毛主席的论述没有过时,中国当今社会对大量的人民内部矛盾用对待敌人的专政方法去解决的现象比比皆是。在这个意义上,无产阶级专政性质的国家权力自觉不自觉就会转化为资产阶级专政的性质。无产阶级专政作为国家权力及其运行,与以往国家都有共同的职能即对内进行社会管理和组织社会生产活动,对外防御外敌入侵。但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权力机构无产阶级专政专政的根本任务和职能,用马克思的语言讲就是“消灭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就是消灭私有制,消灭阶级和阶级差别,就是实行两个决裂。因此,讲“政治意识”,就必须讲共产党的无产阶级阶级性和阶级斗争意识,讲无产阶级专政意识,讲两类不同性质矛盾意识。必须讲仆人意识、主人意识,民主意识,必须讲消灭私有制意识,消灭阶级和阶级差别意识,讲“两个决裂”意识。

最后,共产党人讲“政治”和“政治大局”必须坚持无产阶级政治挂帅。
现实生活中,人们使用“政治”概念。实际有相对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就是专指有关国家权力、管理等机构和活动。这就是“政治上层建筑”中的“政治”含义。但“政治”引申出的广义的含义,就是在狭义基础上增加一层思想政治理论、意识形态的含义。如我们经常讲的“公共政治课”一概念,就不是专指国家权力机构即形式国家权力的活动本身,实质是指关于国家权力及活动的有关思想政治理论,甚至包括哲学、“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等。同时社会生活还存在政治与军事的对立,政治与经济的对立。战争本身就是军事活动,军事活动本身也是政治活动的组成部分,是政治的继续。因此军事活动必然也存在是否要用政治统帅军事,用什么政治统帅军事等。唯物史观强调。政治是经济的集中体现,但政治与经济是辩证关系,人类任何经济活动中,也存在是否用政治指导和统帅经济问题。任何从事经济活动的人是否意识到,他一定要受政治的支配,所区别之处就在于受什么样的政治支配、指导和统帅。有一种论调,认为各个阶级的经济利益在历史上起决定作用,所以,无产阶级为经济利益而直接进行的斗争对它的阶级发展和解放具有首要的意义。列宁对于这种歪曲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予以迎头痛击。在1902年所写的名著《怎么办》一文中说,这个逻辑推理中,连接二者的“‘所以’二字是用得完全不恰当的。根据经济利益起决定作用这一点,决不应当作出经济斗争(等于工会斗争)具有首要意义的结论,因为总的说来,各阶级最重大的、‘决定性的’利益只有通过根本的政治改造来满足,具体说来,无产阶级的基本经济利益只能通过无产阶级专政代替资产阶级专政的政治革命来满足。”(《列宁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 ,第332页)毛泽东深刻理解马克思列宁主义军事与政治、经济与政治之间的唯物辩证的关系。因此他一开始在井冈山领导中国工农红军的战争中,就始终强调政治统帅军事。古田会议的精神实质就在于此。抗日军政大学确定的新型人民军队的三八作风第一句话就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建国以后,他多次讲过要坚持无产阶级政治挂帅,政治是一切工作包括经济工作的生命线等思想。离开无产阶级政治的经济及其它工作,必然要走到邪路上去。

如1960年3月11日,毛泽东高度肯定了“鞍钢宪法”中“坚持政治挂帅”思想。1964年,毛在中共中央关于学大庆经验的通知上所加的一段话中讲到:“他们贯彻执行了党的社会主义总路线,坚持政治挂帅,坚持群众路线,系统地学习和运用解放军的政治工作经,……,把政治思想工作,革命干劲和科学管理紧密结合起来,把工作做活了,把事情做活了,它是一个多快好省的典型,它的一些重要经验,不仅在工业部门中适用,在交通、财贸、文教各部门,在党政、军、群众团体机关中因为都适用或者作参考。”1966年2月25日,毛泽东看到王任重同志一个关于政治挂帅的发言稿,其中提到现在农村有许多地方是工分挂帅,不是政治挂帅;许多工厂、商业单位则是奖金挂帅,其实质是物质刺激。王任重提出,要“主要靠政治挂帅来调动群众的积极性。搞政治挂帅,要有一系列的措施跟上去。”中共中央加批语说“任重同志的发言,是讲政治挂帅的,他的意见提得很好。这是一个重大的问题。现在实行的一些奖金制度等,是不符合政治挂帅精神的。我们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不是靠工资、工分以外的物质奖励,而是靠毛泽东思想,靠政治挂帅,靠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总之是靠人们的政治觉悟的不断的提高。但是这个问题的根本解决,牵涉的方面和问题很多,需要系统地进行调查研究,全面考虑,通过群众路线,逐步解决。请中央有关各部委和各省市区党委找几个工厂、商店、生产队等单位,选择条件比较成熟的问题,在今年试点,以便取得典型经验,逐步全面解决这个问题。”后毛泽东将这一文件转给刘少奇说:“此件请你看看,是讲政治挂帅的。”

综上所述,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概念其本质内容是极其深刻和丰富的。近些年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要求全党树立“政治”意识。最近又通过重要决议,强化和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笔者举双手赞同。但如果按照浅层次的把“政治”只是理解为国家权力及对社会的治理活动,理解为对最高权力者的绝对维护和服从等含义,而不讲政治的阶级性,不讲共产党的无产阶级阶级属性和阶级斗争的职能,不讲现实生活中客观存在的尖锐激烈的阶级斗争的事实,不讲无产阶级专政意识,不讲仆人意识,不讲主人和民主意识,不讲正确处理两类不性质矛盾意识,不讲消灭私有制和两个决裂意识,不讲政治是社会主义公有制为核心的经济基础的反映,并为社会主义公有制服务的意识,不讲无产阶级政治挂帅意识,不讲党的基本路线中的“四项基本原则”。这样的“政治意识”和“政治建设”就会自觉不自觉地走到错误的方向和道路上。只有真正揭示和掌握马克思主义“政治”概念的本质内涵和丰富内容,全党才能真正树立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意识”和进行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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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8 12:47:34 | 只看该作者
大锅饭养懒汉:这个无耻论调侮辱的不只是一代人!

2021-01-08 09:45:25  来源: 东方红微网   作者:东方红微网





  “计划经济养懒汉”,把这个罪名加之于计划经济时代——共和国建国以来的前30年——工作和生活的中国人,纯属诬陷诽谤。

  毛泽东主席赞扬中国人民:“六亿神州尽舜尧”。最近30年多年时髦一种奇谈怪论,是宣布自己的父亲一代、祖父一代甚至曾祖父一代是懒汉。谬言流布,畅行无阻,见于报纸、刊物、电视、广播、论坛、课堂、官员专家的演说、因特网以及大量所谓创新性著作。这成为共和国建国以来,一个涉及亿万之众、迁延时间最长的冤假错案。

  系统地辩诬、甄别、还历史本来面目,是历史学家、法学家和相关职能部门的事情。我和同时代人一样,在那个时代平平常常地读书、就业、成家。老了,30年懒汉的“历史问题”,终究要给儿孙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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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8年,河南省安阳县钢铁基地,运矿大军

  “计划经济养懒汉”,被侮辱的对象不是哪个个人,不是少数人,而是一代人甚至不止一代人。这是涉及几亿人道德品质、历史功过、民族素质的大是大非问题,是维护中华民族作为勤劳勇敢的民族的统一性还是制造民族分裂、诬陷我们民族在某个时代变得懒惰的大是大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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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一代人,大体包括上世纪30年代、40年代、50年代出生的人,年长者有机会参加解放战争,大部分生活和工作在计划经济的时代,属于新中国的建设者。这是中国胜利地进行抗美援朝战争和后来的对印自卫反击战,从不能制造一个螺丝钉到制造自己的汽车、火车、飞机和“两弹一星”,在国际社会挺起腰杆的时代,是在西北大沙漠建起原子弹试验基地、在北大荒荒原建起大庆、在金沙江崇山峻岭建起攀枝花等一系列现代工业城市的时代,是产生黄继光、王崇伦、王进喜、雷锋、赵梦桃和吴桂贤的时代。这是英雄的中国人民,无数的工人、农民及其知识分子,在国家长期分裂、战乱、贫困落后的废墟上,以伟大的牺牲精神,投身艰苦劳动和开创新中国的最初辉煌篇章的时代。今天的一切,基础都是在那个时代奠定下来的。

  检验一个人懒汉与否的一个简单标准,不妨看参加重体力劳动的表现。相比于在一线劳动的工人、农民,我这样的普通知识分子算不了什么;他们真正是共和国的脊梁,是最艰苦劳动的承担者和最大财富的创造者。但是在我个人的经历中,从中学、大学到走上工作岗位,每年冬春、夏收和秋收参加农村的劳动,也已经成为常例。大学以后作为工作队员的农村整风整社、四清,同时也参加劳动。

  1956年初中毕业,暑假参加一家重工业工厂的基建,挖土方。这是记忆中第一次重体力劳动。每天8小时,完全没有机械,只用铁锹,赤日炎炎,挥汗如雨,在欢歌笑语中拼命干活,比赛出力。两个月,每人发45元,名称为“伙食补贴”。第一次自己劳动挣钱,伙食免费,没有定量,其实无须补贴,全数交给家里。当时在学校吃饭,每月伙食费6元。以午饭为例,两勺菜、一个3个的馒头,不够的时候随意加小米饭。相比于这个6元,45元,感觉已经很多很多了。

  今天一些文章,把1958年的大跃进看作玩闹和笑话。作为一个亲历的过来人,我倒认为那是中国共产党和全国人民一道怀着美好愿望,又一道在认识中掌握自然规律、经济规律的学校。

  大炼钢铁。我参加的工作是运矿石。百斤上下,肩扛背驮,翻两座山,运到冶炼处,再把练出的铁块,也是百斤上下,扛到山下的汽车站。肩膀红肿,垫一件旧衣服,没有一个人叫苦。练出的铁,不过一块黑疙瘩,虽然质量不敢恭维。那是“放开肚皮吃饭,使出力气干活”的日子。同学中的冠军,一顿饭可以吃6个4个的馒头。

  1959年冬季,大学一年级,天津郊区一处叫赤龙河的地方,挖渠。中年教师和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一道参加劳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宽大水渠,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数不清多少人,挥动铁锹,两边堤坝或上或下,抬筐、挑担川流不息。水渠完工,一位中文系教师题诗,有“众英雄划地为川”的名句。50年以后,一位毕业留校、也已经退休的同学见面,说我们挖的水渠还在继续发挥作用,只是两岸树木早已遮天蔽日。

  1960年秋冬,正是国家经济最困难、粮食最紧张,新潮家宣传饿死3000万的时代。我们20岁左右,经常吃不饱,主食之外,要增加野菜充饥。拉犁两腿发软、冒虚汗,饿得直不起腰就趴着拉、跪着拉。我的老师、同学没有一个叫苦,没有一个饿死,也没有听说附近村子里的农民饿死。

  毕业以后分配在一家理论研究机关工作。那里集中一批共产党的高级知识分子。8小时工作制,每天晚饭以后直到夜里10时左右,办公室都亮着灯光。没有特别的组织安排,大家都自觉地在业余时间读书写作和讨论理论问题。今天的机关,无论大小,都雇有专门的服务人员负责卫生,或者把这项工作包给社会的家政公司。那时所有的工作人员——从部级领导干部到科员、干事,都自己打扫自己的办公室,轮流参加或分片负责机关公共卫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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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水上塬

  1969年下放五七干校。一批知识分子,在滹沱河的荒滩上清除杂木野草,开辟良田,第一年水稻亩产即900斤。自己种粮、种菜、养猪、盖房,锻炼得扛起200斤一袋的大米毫不吃力,创造扛起250斤一袋绿豆的纪录。此前1965年在广西农村四清,一位当地的青年女社员向我挑战,结果她挑起200斤的担子健步如飞,我被100斤的担子压得气喘吁吁。这也可见五七干校的成果。老一代理论家和我们一起挑大粪、起猪圈。经历延安整风的老大姐负责养鸡养鸭。在机关时候的失眠、神经衰弱、腰腿痛、慢性胃病一扫而光,也没有听说有人患高血脂、糖尿病、痛风和癌症。1975年起陆续恢复工作。那是扎扎实实当农民的七个年头。

  我的妻子在文化部的湖北咸宁五七干校,在半人深的泥塘积肥,一次搬6块各15斤的土坯盖房。那里集中许多卓有成就的文化名人,一样参加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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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个人而言,从来不认为参加体力劳动有什么不好,更不认为读了几本书,再参加劳动有多大委屈。我的幸运在于,没有和几千万同时代人一起,后来被卷进下岗失业的泥潭,而是终于可以工作到法定年龄,正常退休。

  失业是对人的基本生存条件的毁灭和对人的起码尊严的最大侮辱,是一种可怕的社会病症和人间的苦难之源。曾经和一位对五七干校生活深恶痛绝的老友讨论。我说,请你选择,要么失业、买断工龄、自谋出路,自由了。要么上五七干校、劳动、有时候要挨批判,但是保留工资、免费医疗和原先分配的住房。他回答:挨批判也不过“批判从严处理从宽”,过一段平反甄别就是了,和失业完全不同,倒是宁可上五七干校。

  谈到所谓“计划经济养懒汉”,我就和身边的年轻朋友探讨:回去问问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懒还是他们懒?年轻朋友并不认为长辈比自己懒。

  儿孙们记着,可以批评你们的父亲一代、祖父一代、曾祖父一代有别的错误,但是你们没有资格享用长辈们创造的财富,同时指责老人们是懒汉,你们没有权利侮辱养育了你们、为你们的生存和发展付出牺牲、创造了基础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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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8 18:07:48 | 只看该作者
毛泽东时代, 一场真正的思想大解放

2021-01-08 15:59:51  来源: 美好毛时代   作者:红色小兵1226




  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到毛泽东逝世,中国经历了一个毛泽东时代。

  这个时期称得上是历史上变化最大、发展最迅猛、气势最毫迈、社会主义事业最波澜壮阔的一个时期。

  在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国社会由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十分落后、分散的国家实现了空前的独立、自主和统一,并胜利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使中国成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在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开展了一系列艰苦卓绝、改天造地的大建设,基本上建立了一个具有独立完整工业体系的现代工业国家。变化之大,为举世少有。

  无论从社会制度上还是从经济发展上,毛泽东时代都是开创历史新时代的一个里程碑。

  在整个社会发生巨变的同时,更伟大的还在于人们思想观念上的革命,带来了一次震撼历史的思想大解放。

  近代以来的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积弱状态,首先在于思想精神体系上的落后、涣散和束缚。

  长期以来,以儒家文化为主体的封建等级观念、宗法意识、"上尊下卑″以及神权、父权、夫权等观念,牢固地禁固着人们的头脑;

  在帝国主义侵略下形成的殖民地文化、崇洋媚外、洋奴意识、民族自卑感等更使中国思想文化处于一种病态之中。

  以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为代表的民主主义思想,虽然给中国的思想领域带来一些进步,但在"三座大山″盘居下并不能推行起来,尤其是对广大工农大众更无产生多少影响。

  中国思想文化领域里的真正变革是在共产党和毛泽东领导下实现的,得益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

  尤其是毛泽东思想的产生,更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找到了一种最适合的民族形式,并且日益深入到广大人民群众之中。

  毛泽东改造历史,如果说一方面是得助于武装斗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那么另一方面就是得助于最广泛的思想教育!

  他不仅以军事的威力战胜了国内外强大的敌人,而且更以思想上的威力赢得了民心、使整个中华民族的思想、精神面貌发生根本改变。

  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共产党就以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的理论,反剥削、反压迫、反侵略的道理以及争民主、争独立、翻身求解放的革命口号宣传教育群众,

  从而唤起了中国劳苦大众的觉醒,亿万工农群众高举造反大旗,形成从未有过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的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从而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

  众所周知,中国革命的胜利完全是在广大群众的参加和支持下取得的,是人民战争的胜利,这其中如果没有民众的思想大解放、先进思想的武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之后,中国社会又很快进入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

  社会发展变化之大,是历史上任何时期所不能与之相比的。

  与此相适应,在思想、意识领域也发生了一场新的广泛而深刻的革命。

  1、确立了劳动人民当家作主的观念,把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

  1949年毛泽东庄严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以工农为主体的人民民主国家的建立,实质上是体现着一次社会历史观上的伟大变革。

  在几千年的历史上, 从来的观念是“剥削有理”, "富者为荣″、“贵族和富人养活穷人”, “劳心者治人丶劳力者治于人”, 工人农民是最令人瞧不起的"臭苦力”。

  然而在共产党丶毛泽东领导下,几千年的历史被颠倒过来。

  向来被达官贵人们称着"穷鬼″、"泥腿子″、"臭苦力″的贫苦的下层百姓真正有了作人的资格。

  工人农民不但取得了与知识分子、文化人、干部等"上等人″平等作人的地位,而且还被共产党作为依靠力量,成为国家的主人。"

  劳工神圣″, "劳动创造一切″、"劳动者最光荣″等口号成为时代的最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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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毛泽东的言论中,过去向来被人们瞧不起的贫贱者、小人物都被赋予新的革命的意义:

  例如:"穷棒子们要翻身″,"鸡毛要上天″,"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高贵者最愚蠢丶卑贱者最聪明″等,大长了被歧视的劳动者的志气!

  那真是一个令劳动人民精神振奋、扬眉吐气的时代!

  不仅在政治领域,而且在文化领域,"工农兵占领阵地″成为最响亮的口号,"工农兵″是为社会上最走红的字眼,工农兵的形象是最光辉的形象。

  党政领导机关必须确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并由此而决定取舍。

  不是讲"观念更新、思想解放″吗?古往今来什么样的观念更新、思想解放能象毛泽东时代那样具有真正的意义?

  一个社会如果没有工农基本群众的地位提高,如果工人农民成为最令人鄙视的阶层,那么还谈得上什么改革和思想解放?

  在建国初,毛泽东还发动了对电影<<清宫秘史>>、<<武训传>>的批判,对红楼梦研究问题上的唯心论批判等,在思想文化领域向封建主义、孔孟思想、资产阶级思想开展了一场新的斗争。

  它充分说明,无产阶级在思想文化领域里的革命是坚决的、彻底的,它对于肃清旧中国长期的封建主义和殖民地思想文化的影响,确立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历史观,实现劳动阶级全面占领阵地,具有重大意义,大大推动了思想解放。

  2、崇尚劳动创造世界,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作用

  在一个"一穷二白″、经济落后的国家搞社会主义建设,这是前无古人的事情。

  有些人主张先实行一段资本主义,走一段剥削路程,或让少数人先富起来,待积累了足够的资金和物质条件之后再搞社会主义建设。

  在批判这种观点的同时,毛泽东深刻地揭示:社会主义只能走集体、共同富裕的道路,其深厚的力量源泉在人民群众之中。

  传统的资本主义发展模式不能适用于社会主义建设,而且必然导至两极分化、重新回到旧中国;

  社会主义必须创造出自己特有的发展经济和各项事业的新路子。

  从马克思主义观点看, 人是生产力中最根本、最具有决定性的因素。

  人不仅是发展经济的目的, 而且是发展经济的核心力量。

  "群众中蕴藏了一种极大的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尤其是经过组织起来、走上集体道路的劳动群众,更是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雄厚力量。

  因此, 充分发挥人的能动性、调动人的力量、依靠和发动群众搞建设, 这正是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本质要求, 也是中国国情的一个强大优势。

  这同那种拜倒在金钱物质面前、"少了钱什么事也干不成″的庸俗经济论形成显明区别。

  集体发展没有资金、缺乏物质条件怎么办?人民群众丶劳动者阶级本身就是财富和资金的创造者。

  毛泽东说:世间人是第一宝贵的, 只要有了人,什么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一切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和部门进军,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替自己创造日益增多的福利事业″。(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第253页 )

  没有资金就用集体的力量和大家的双手直接干起来;没有洋设备就用土法上马;缺少专家丶权威就广泛吸取群众的智慧。

  老百性有句话:“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社会主义建设不能等待将来什么时侯有了钱再搞。

  因此, 创造出了广泛发动群众丶自力更生丶艰苦奋斗"发展经济、保证供应″的经验, 以及象“大寨”、“大庆”那样的艰苦创业的典型和“鞍钢宪法”那样的先进管理模式。

  那时仅仅用了二十多年时间,就完成了治山治水、改造山河的豪迈任务,根本改变了中国农业的生产条件,曾初步实现了 农业水利化、机械化;曾建立起了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基本实现了工业化,科学技术迅速发展。创造了社会主义的雄厚物质基础,谱写了劳动创造世界的新篇章。

  3、高扬人的精神作用,让思想冲破牢笼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的活动离不开一定的物质条件,但人在实践中始终起着主导决定作用。

  人是世界上唯一具有创造性的生物。

  在长期的私有制社会,人在金钱财富因素的束缚下变得不能自拔,在物的压迫下变成一种畸形发展,正如巴尔札克说:"黄金的枷锁是最沉重的″。

  与其相反,社会主义的根本意义在于实现人的解放和全面发展,无论是建立公平的社会制度,无论是解放、发展生产力,关键都在于把人解放出来。

  不仅要打破人被人压迫的现象,而且还要打破人被物压迫的现象。

  在这两个压迫中有一个存在,都不能称为社会主义。

  人之所以为人,根本的在于其思想、精神方面。

  因而解放人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于解放思想、高扬精神的作用。

  在毛泽东思想中,人的精神的作用被提到了历史的最高点,看成了具有决定性的因素。这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还是第一次。

  毛泽东说:"我们承认总的历史发展中是物质的东西决定精神的东西,是社会的存在决定社会的意识;但是同时又承认而且必须承认精神的东西的反作用,社会意识对干于社会存在的反作用,上层建筑对于经济基础的反作用。这不是违反唯物论,正是避免了机械唯物论,坚持了辩证唯物论。″

  毛泽东多次论述了思想、革命理论对于实践的决定性作用和指导作用,大量阐述了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思想,提出了"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的认识路线等。

  从而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作出了伟大而丰富的贡献。

  为全党和全民的思想解放提供了哲学基础。

  毛泽东说:“武器是战争的重要的因素,但不是决定的因素,决定的因素是人不是物。力量对比不但是军力和经济力的对比,而且是人力和人心的对比。军力和经济力是要人去掌握的。”政治是统帅、是灵魂,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掌握思想教育,是团结全党进行伟大政治斗争的中心环节。″

  根据毛泽东的这一系列论述,我党在军事、经济和科技工作中提出了“人的因素第一,政治第一,思想工作第一” 的指导原则,

  在困难和强敌面前发扬敢于斗争、敢于胜利以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等,极大地调动了全民族的精神力量,使人的思想、精神作用提升到历史的最高点。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并转化成一种无坚不摧、移山倒海的强大力量!

  在战争中创造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无往而不胜的奇迹,甚至使一切强大敌人闻风丧胆;

  在建设中创造了白手起家、自力更生、攻难关、建伟业、"当惊世界殊″的无数奇迹、成就,取得了单靠任何金钱物质因素都买不到的宝贵财富。

  毛泽东时代,是全民大学习的时代。

  各行各业都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学习马列主义、学习毛泽东思想、学习雷锋精神、学习大庆大寨等先进典型经验、学习哲学、学习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学习历史上的儒法斗争经验等等,全民性的学习运动一次接一次!

  毛泽东一贯强调要"让哲学从少数哲学家殿堂里走出来″,直接变成广大群众手中的武器!

  一系例深刻的哲学理论,如:"实事求是″、"一分为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内因是根据、外因是条件″、"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群众是真正的英雄″等等,都成为老少皆知、人人成诵的话语,成为广大群众普遍掌握的观点和方法。

  各类报纸、期刊等都成为发表工农兵文章、言论的主要阵地。

  大批工农兵中的先进人物、理论骨干、能人不断出现。

  4、破私立公,培养社会主义新人

  在公有制经济基础建立之后,在人与人关系和思想道德上只能是集体主义的。

  在几千年私有制基础上形成的私有观念,是社会主义最深刻的障碍,也是对人性的最牢固的束缚。

  共产党宣言说:共产主义革命在"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的过程中,还必须"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

  如果不对人的自私自利性进行改造、在灵魂深处破私立公,社会主义是不会实现的,更谈不到对人的解放。

  我们看到,在称为"思想解放″和"观念更新″的过程中 ,有人却打出"破公立私″的口号,

  重新发现利己主义的积极性,恢复金钱资本的中心地位,

  从而把人的最自私自利的本性充分调动起来,这实在是对思想解放的最大亵渎!

  毛泽东时代的一个显著特证,就是真正体现了"以人为本″,一贯把提高人们的素质和境界、改造人的传统观念、积极培养社会主义新人为根本目标,从而推动社会主义经济文化等各项事业迅速发展。

  在这方面不能不承认,它比历史上的任何社会改革都更加深刻、彻底,具有更高层次和更进步的意义。

  在整个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老三篇″:<<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等是全党全民经常学习的重要内容。

  其中所体现的一些做人原则,如"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对工作极端负责、对同志和人民极端热忱″,"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等,成为每个党员、干部和青年自我要求的左右铭、人生努力的目标。

  而"斗私批修″、"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以及表扬好人好事更是所有的党组织、单位定期开展的活动内容。

  雷锋、焦裕禄、王进喜、王杰等成为一代人的学习榜样。

  尽管有些人对上述做法持有各种异议,但却不能无视那个时代共产党在治理社会和教育人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和成功:

  那是一个在全社会充满关心和帮助,到处是童叟无欺、帮弱扶困、助人为乐的时代;是消灭了旧社会的黄、毒、赌、匪等各种丑恶现象,很少有人违法犯罪,人们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干部很少贪污腐败、政府机构精简、高效,党风民风令人怀念的时代。

  那是一个没有高薪、奖金、津贴,没有一切物质刺激的时代。人人都以无私奉献为荣,以铺张浪费为耻,以服从党和国家需要为职责,把加班加点和接受艰苦任务视为正常工作。"先生产、后生活″、"把方便让给别人、把困难留给自己″,是各行各业、每个党员职工在对待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个基本态度。

  那是一个砸碎一切精神枷锁,破除各种迷信,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神鬼、不怕权威,不怕任何霸权,敢于颠复历史,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时代;是高扬人的精神力量,蔑视金钱资本,以自私自利为耻,坚信"精神变物质″、集体力量能创造奇迹的时代。

  难道这不是真正的思想大解放吗?

  有些人批判、否定毛泽东表现得十分轻率,不过一张嘴之劳;

  然而我们要问:毛泽东时代的上述成就从古至今谁能做得到?那样的社会面貌、那样的人的素质,何时还能够实现?你不佩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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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1 00:40:28 | 只看该作者
王宏甲 萧雨林:共同富裕,一个村庄的信仰与坚守


  作者:王宏甲 萧雨林    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  发布时间:2021-01-10 10: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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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把镢头闹革命”塑造出一代农民在“一穷二白”的岁月与贫穷搏斗的英雄气概,讲述的正是新中国早期的乡村振兴故事。】

2021年1月9日《人民政协报》以整版篇幅刊登《共同富裕,一个村庄的信仰与坚守——贾家庄乡村振兴启示录》 (作者:王宏甲 萧雨林)
全文转发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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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富裕,一个村庄的信仰与坚守——贾家庄乡村振兴启示录
王宏甲  萧雨林
吕梁山脉犹如三晋大地的一道脊梁。明万历《汾州府志》载:“以太行山在左,笔山在右,常山为靠,嵩山为抱,衡山为朝。此山穹窿居中,为天地之脊骨。”
这如天地脊骨般的吕梁山,在革命战争时期,是红军东征主战场、晋绥边区首府和中共中央后方委员会机关所在地。一部《吕梁英雄传》,便是抗日战争时期吕梁人民前仆后继、奋勇杀敌的写照。为新中国诞生而英勇就义的女英雄刘胡兰,也是吕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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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贾家庄】
吕梁山东麓的汾阳市贾家庄,只是个小村庄。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这里可谓英雄辈出。在这里能体会到,并不是流血牺牲才叫英雄。这里的人民,从成立互助组、合作社到建立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就把“共同富裕”的旗帜一直高举到今天。70多个春秋发奋图强、恪勤坚守,用脊梁扛出一个乡村振兴的生动榜样。
就在2020年12月26日召开的第十五届中国全面小康论坛上,贾家村荣获“2020年中国全面小康乡村振兴十大示范村镇”称号。前不久刚被农业农村部授予“全国十佳农民”荣誉的贾家庄党委书记邢万里,在会上作了主题为《全面小康幸福贾家庄》的汇报与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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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庄党委书记邢万里被农业部授予“全国十佳农民”荣誉】

贾家庄不是第一次获得这样的荣誉。早在上世纪50年代,贾家庄就是与西沟村等齐名的先进村;60年代贾家庄人自己动手研制农业机械,被国务院表彰为“全国农业机械化的一面旗”;70年代多种经营综合发展,再次受到国务院嘉奖。改革开放以来,贾家庄始终高举共同富裕的旗帜,坚持不懈地发展壮大集体经济,先后荣获“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全国文明村”“全国特色小镇”等荣誉称号,先后有15位党和国家领导人亲临贾家庄视察指导,70多个国家的友人前来参观访问。
了解贾家庄的人说,这是一片长满故事的土地。审视贾家庄从昔日的盐碱滩走向乡村振兴的轨迹,需要从这些故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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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庄村史馆】
幸福不会从天降题
“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你一定听过这支歌,但不一定知道,贾家庄就是这首歌的发源地。
这支歌是乔羽先生为电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写的词,歌中“你看那汾河的水,哗啦啦地流过我的小村旁”,就是贾家庄昔日的模样。
邢万里这些年轻人是在这歌声中长大的,长大后才理解,这首歌的美,不在于赞美山西的自然风光,而是歌唱山西人的内在精神。人的精神与情志,才是更为光华嘹亮、更为震撼心灵的风景。“男儿能吃千般苦,女儿能绣万种花。”这就是贾家庄人精神性格的生动写真。
这部电影的人物原型多出自贾家庄,剧中高占武的原型是贾家庄退伍军人武士雄,我们在贾家庄采访了他。被称为“七十三行”(比七十二行多一行)的曹茂林,原型是贾家庄的能工巧匠宋连生;孔淑贞的原型则是妇女主任赵玉芳。
贾家庄有一组雕塑特别引人注目。它的工艺说不上精致,材质也很原始———就是用贾家庄生产的水泥塑造的。然而它以粗犷和强劲塑造出一代农民在“一穷二白”的岁月与贫穷搏斗的英雄气概。到过贾家庄的人,无不对这组雕塑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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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组雕塑的主题叫“一百把镢头闹革命”,说的是贾家庄合作化初期的奋斗。那时的贾家庄是远近闻名的穷村。全村4083亩耕地,有2800多亩是湿泽盐碱地。当时流传一首民谣:“村西湿泽村东干,村南村北碱荒滩。春天返碱白茫茫,夏天雨涝水汪汪。村里只有三件宝:甜苣柳芽芦苇草。有女不嫁贾家庄,嫁到贾庄受恓惶。”
1952年春,贾家庄人体会到了互助组的好处,村党支部接着办起了全县第一个初级生产合作社,当年从19户扩大到72户。人多了,地多了,耕地的牲畜不够用。1953年春,眼看就要下种了,合作社还有300亩土地没有耕作。误了农时,就会影响一年的收成。合作社派人去向本村几户富裕中农强强联合的互助组雇用牲畜,没雇来。怎么办?
合作社的社员们开会商量后一致认为,求人不如靠自己。他们决定用人拉犁和镢头刨地,打好春耕春种这一仗。
合作社抽调30个强劳动力拉犁,100个劳动力用镢头刨地。披星戴月地干了4天,就把300亩地全部翻耕。种子不够,有的社员把自家存的口粮拿来做种子。种子凑齐后,社员们又是靠人力拉耧,让1000多亩地都按时下了种。当年秋天,合作社粮食获得大丰收。
“一百把镢头闹革命”的故事,是集体力量在贾家庄这片古老土地上绽放出的耀眼光芒,成为贾家庄人坚定不移地走集体化道路的精神源头和不竭动力。紧接着,贾家庄人开始了长达23年的治水改碱工程,硬是把近3000亩盐碱地变成了适宜机械化耕作的沃土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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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庄治水改碱23年】
1965年12月4日,郭沫若在参观贾家庄后欣然题笔:“杏花村外贾家庄,大寨精神善发扬。敢挟泰山超北海,提高产量过长江。平清配管全抓好,碱旱风虫一扫光。三浅三深相结合,红旗高举在汾阳。”
今天回首往事,贾家庄人民“一百把镢头闹革命”“治水改碱23年”,正是新中国早期的乡村振兴故事。贾家庄人收获的体会,就写在他们村前的大道两旁:“幸福不会从天降,社会主义等不来。”
不当百万富翁,要建亿万富村
也许是老一辈贾家庄人艰苦奋斗、战天斗地的故事,已经种在贾家庄人的心田,当农村进入改革开放年代,要实行分田到户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时,贾家庄党支部和村民们不可避免地要经历一场触及灵魂的选择。
“田成方,树成行,道路笔直渠两旁。”
“六七十亩一方田,一路两渠四行树。”
这顺口溜是贾家庄真实的景象。贾家庄人23年治水改碱,不仅是改良土壤,而且是改成了适合机械耕作和具有水利灌溉设施的平平整整的大农田,这是新中国农民走上集体化道路后才有的奇迹。这些土地已经用上了拖拉机,贾家庄率先走进了机械化时代,成为国务院表彰的全国农业机械化的典型。如果把这适合现代化大田作业的土地再分到每一户农民去承包经营,就要把大田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中间会出现很多田埂。如果田分了,拖拉机等大型农业机械怎么分?
分,还是不分?这个难题落在了贾家庄第二代当家人———党支部书记邢利民身上。邢利民生于1950年2月。他的父亲邢宝山是互助组、合作化时期的村干部,老支书。治水改碱,邢宝山总是在第一线。由于腿长期在碱水里泡,造成的静脉曲张像爬满了蚯蚓一样。贾家庄的一草一木都浸透了父亲那一代人的艰苦奋斗。
邢利民是在集体的怀抱中长大的,他的集体主义精神可以说是与生俱来。17岁时,邢利民就跟着父辈加入了贾家庄战天斗地的行列。因为事事一马当先,被推选为村团支部书记。1969年,他带领村里48名团员组成的青年突击队,参加了县里的七支渠兴建工程。那时每人每天的任务是挖运土方3方,而他们这个突击队竟每人每天挖运了15方,大冬天光着膀子干,被称为“裤衩队”“蓄力队”。时任县委书记郭巨民发现了他,开始培养他。1975年,郭巨民动员他担任贾家庄的村支书,那时邢利民“想都没想过这件事”。郭巨民语重心长地劝邢利民挑起这个担子,“把贾家庄这面红旗继续举下去。”后来,邢利民在支部大会上被推选出来,于1976年正式接任贾家庄党支部书记。此后在他担任贾家庄党支部书记的43年中,正如他的名字那样,真正做到了一生为民,一心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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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贾家庄原党委书记邢利民】

这43年,对邢利民最大的考验还是1983年。当时汾阳县318个行政村,几乎都“土地下户”了,老典型贾家庄却迟迟未动,一下子从多年的先进村变成了“落后村”。人民公社已经改成乡了,乡党委书记来做邢利民的工作,邢利民说,让我再想想怎么分吧。他不是不作为,他组织召开了村民大会,征求村民意见,不愿意分田的村民占大多数。怎么办呢?
县委书记来做邢利民的思想工作了。邢利民心里总想着父辈那治水改碱无比艰苦的23年,总想着如果把这么好的大田再分成一块一块的,怎么搞机械化?最后他对县委书记说:“我下不了手。你们把我撤了吧,选新的村支书来分。”县委书记回去了。邢利民等待着组织处理。可是再没有人来动员他分。
邢利民不是不积极,他向一直支持他的上级领导请教,还跑到太原向贾家庄的老朋友——作家马烽请教。他们通过认真研究中央文件精神,理解到党中央要求的是结合村里实际,“宜统则统,宜分则分”。根据这个原则,贾家庄创造性地实行了“三田到户、一集中、五统一”的做法,即口粮田、饲料田、自留地三田下户,农民应卖公粮的责任田集中耕种。五统一是:统一机耕、统一调配种子、统一排灌、统一植保、统一收打。如此,贾家庄的村集体就没有解体,才能继续保持着组织起来的集体状态,这是贾家庄在改革开放中能够继续开拓发展、不断前进的体制基础。
1986年,贾家庄还经历了一个重要转折。
当时的政策号召党员干部带头致富,邢利民和村支部副书记合办了一家塑料厂,其他村委干部都跟着办厂的办厂,承包的承包。从1983年到1985年,的确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这部分人,不是村干部,就是能人。邢利民与人合办的塑料厂,一年也能赚十来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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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比金钱更珍贵”(贾家庄街头的标语牌)】

但是,大多数农民没有富起来,30%的农户还出现了收入下降的趋势。邢利民算了一笔账,那些收入最低的农户和村干部的收入竟相差8倍之多。贫富差距,在这个昔日的模范村显现了。由于干部在忙自己的企业,村集体经济陷入困境,年收入不到一万,根本没有资金再投入村庄建设。有两年时间,村两委班子就邢利民一个人还在管集体的事,邢利民成了“光杆司令”。
村集体无法组织安排生产了,村里的“闲散劳力”多起来。农民三五成群聚一起闲侃:“土地下了户,何用党支部?”“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明显的收入差距和群众的议论,让邢利民陷入了沉思。如此下去,贾家庄的集体瘫痪了,昔日的光荣不在。现实逼着邢利民要走出去看看。
这年深秋的一个下午,邢利民带上村里一个名叫赵俊如的电工,坐上开往太原的班车。从太原到了北京,他到北京郊区看了玉甫上营村,到河南看了回郭镇……他七天跑了三个省,看到了坚持发展集体经济的村庄,村庄在发展壮大,人的精神面貌也不一样。在回程的火车上,邢利民在笔记本上工工整整、无比虔诚地写下了四个大字:共同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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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富裕”(贾家庄街头的标语)】
回到贾家庄已近午夜,他又是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场决定贾家庄前途的支部会召开。这或许是邢利民第一次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现在,我们几个,靠多年当干部的社会交往和经营能力,富了,这很好。但往后仍然这么个干法,只顾自己富,不去带领群众富,那就不是共产党员的德行了。”
会场忽然静得能听见呼吸。邢利民接着说的话,就像在大家心里投下一颗“炸弹”。他说:“现在,把咱们手里的厂子,统统交给集体。我先带个头。如果大家都忙自己的厂子,哪有精力去干众人的事。如果你们还要当干部,就把企业交给集体;如果还想做企业,就不要当干部。厂子归了集体,你的收入肯定比现在少。队里发工资,每月不过百来元。但是,党员干部就该有‘亏了我一个,富裕全村人’的精神……”
大家陷入了思索。每个人心里都不可能没有矛盾和斗争。但这些在贾家庄集体主义精神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党员干部,还是从内心里达成了共识。
“利民都带头了,咱们还犹豫什么?”张铁生、祁富生、王安国等村干部都响应了。从此,“共同富裕”的旗帜在贾家庄继续高高举起,成为贾家庄党员干部的共同奋斗目标,进而也成为全体贾家庄人共同的信仰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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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庄要统一供暖了,全体村民乐融融地参加义务劳动。】

今天回首贾家庄的发展,邢利民认为,实现乡村振兴,最重要的有四条:一是党的干部要真正跟着党的宗旨走,不能有私心,否则就干不成;二是要重视政治思想工作,要有自己的宣传阵地,才能“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所以贾家庄有广播电视台,有自己的报纸;三是必须有集体产业,如果集体产业还没有个体的发达,怎么能产生向心力?四是要两个文明一起抓,不能富了口袋,穷了脑袋。
在贾家庄村史馆大厅正前方,高悬着五个大字———“永远跟党走”,这是贾家庄人一路走来、坚定不移的选择。邢利民提出“不当百万富翁,要建亿万富村”,贾家庄人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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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工业种在土地上
1986年,在动员党员干部捐出个人企业后,贾家庄就成立了农工商联合总公司,确立了农工商综合发展的思路。
之后,贾家庄憋足劲儿发展集体经济,用滚雪球的方式,先后创办了20多个企业。村集体固定资产由最初50万元发展到5000多万元。1995年,邢利民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参加了全国劳模表彰大会。这次劳模大会,再次为他拓展了思路。他强烈地认识到,贾家庄要想快速发展,必须要有大项目带动,要打造贾家庄的工业支柱产业。通过多次外出考察、科学论证,村两委决定建设年产10万吨的特种水泥厂。
经专家测算,建一个这种规模的水泥厂,至少要投入5800多万元,而当时集体账上只有40多万元。这个时期,很多部门的优惠政策向个体和私营经济倾斜。邢利民只好发动家人和朋友到处筹钱。那时候村民的生活也还不富裕。村民看到邢利民为集体的事业如此拼命,纷纷主动捐款,五天时间捐了69152.3元。不仅如此,男女老少全部义务出工,投入到工程建设中。
邢利民连续18个月不回家,吃住都在工地,最后累倒在工棚里。累倒后还不肯休息,他躺在工棚的小床上指挥调度。你能想象吗?原本需要3年才能完成的项目,只用了18个月;原本5800多万元的预算,因贾家庄人不计付出,只用了3000万元就顺利完成。你更想不到的是,水泥厂投产以后,由于要先偿还外界的债务,在水泥厂上班的贾家庄人整整三年没发工资,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发点过节费。而这些,都是贾家庄人自愿承担的。
特种水泥厂的建成,使贾家庄实现了由农业经济为主向工业经济为主的历史性转变,被认为是贾家庄经济的“二次腾飞”。现在回想建水泥厂的整个过程,很多人仍会感到不可思议。邢利民的底气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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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庄村史馆里的汉白玉毛主席坐像,身后是一面铜墙,代表着真正的铜墙铁壁是群众。铜墙上有一面旗帜,上书的“共同富裕”就是贾家庄坚守的信仰。】

或许可以从贾家庄的村史馆里找到答案。村史馆里有一尊高2.3米的汉白玉毛泽东主席坐像,毛主席身后是一面铜墙,铜墙正中是一面写着“共同富裕”四个大字的铜旗,铜旗周围铸有群众组织起来大生产、向农工商综合体进军的图案。这是在告诉人们———真正的铜墙铁壁是群众,只有“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才能实现共同富裕。
1840年,中国的大门被英军炮火轰开时,整个中国就是个大乡村。从那时起,“乡村振兴”就放在中国人面前。把工业种在土地上,这也是历史交给中国农民的任务。把我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工业国,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就制定的方略。当今要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并衔接乡村振兴,仍然需要聚精会神地发展农工商综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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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根大立柱代表着贾家庄的农工商三大产业,是贾家庄农工商综合体的标志。】

疫情之年的贾家庄
以上故事只是贾家庄发展历程的基本脉络,稍加梳理你会发现,所有的故事只有在集体主义的土壤中才能生长。农历庚子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对贾家庄来说,又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考。
2020年1月24日,农历大年初一。对贾家庄村党委副书记、村委会主任范玖深来说,这是他过得最意外的一个春节。
这天本该是贾家庄一年中最喜庆热闹的日子。每年正月初一举行新春文艺汇演,在贾家庄已延续30多年。上午刚演完节目,下午就接到汾阳下发的紧急通知,村两委立即召开会议安排部署疫情防控。
范玖深1999年高中毕业回到贾家庄,那年他刚满20岁。2003年进入村委班子,2017年当选为村委会主任。在村里工作了20年,大事小事经历不少,但这样的突发状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好在村党委书记邢万里几天前就让他加紧准备一万袋白面,在春节过后就给每户人家发下去了。
“绝不能让疫情在贾家庄落地!”那天,一向被认为是“不说硬话、不办软事”的邢万里,说了句斩钉截铁的“硬话”。
1978年出生的邢万里,大学毕业后曾在机关单位上过几天班,因感觉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选择了下海经商。2006年,生意已做得风生水起的他,回到了家乡,从此把青春和热忱交给了贾家庄。新一届的村两委班子成员中,除他和范玖深外,大部分都是“80”后。2020年7月,邢万里被评为“感动山西十大人物”,他和这些创业伙伴们被外界誉为“新时代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事实上,邢万里还没进入村两委班子之前,就已先后被授予“山西省十大杰出青年”“全国农村青年创业致富带头人”“中国青年创业新星”等称号。2019年10月1日,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群众游行活动现场,他作为全国20名先进基层党组织的代表之一,登上了“从严治党”的彩车接受检阅,那一刻他真的心潮澎湃,要把贾家庄建设得更好的愿望也更加强烈和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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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70周年国庆日,贾家庄党委书记邢万里(彩车上左一)在游行的彩车上接受检阅。这是一个村庄的光荣。】

2020年,本是贾家庄可以大显身手的一年。春节旅游,是开年要打的第一仗。作为国家AAAA级景区,贾家庄已在节前做好了开门迎客的各种准备,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前期投入达300多万元。这几年,以花灯节、冰雪节、美食节为主题的乡村民俗年活动办得有声有色,旅游人气越来越旺。2019年春节期间,贾家庄旅游接待量全年突破200万人次,是2018年全年的总量。2020年春节,如果不出意外,旅游人次和收入都将再创新高。谁也没想到,疫情突然打乱了他们的所有布局。光旅游和会务接待这一块,村集体的损失就在千万元以上。投资亏损,经营停顿,但村集体用于抗疫的各项支出不减反增。
为抗疫,村两委迅速成立了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实行24小时严防死守。同时组织人力挨家挨户排查,免费发放口罩等防护用品。为保障村民生活的基本需求,村两委安排了一家小超市供应蔬菜水果等生活用品,要求经营者不得涨价,由村集体给予补贴。
2016年,贾家庄成立了老年中心,65岁以上的党员和70岁以上的老人可以每天免费在这里吃两餐饭。疫情发生后,村两委认为老人的福利不能因疫情而断,安排食堂把食物做成半成品,组织力量分送到212位老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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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贾家庄人民欢迎抗疫英雄胜利凯旋】

抗疫取得阶段性胜利后,吕梁市参与援鄂的医护人员被全部安排在贾家庄的裕和花园酒店隔离修养,全村近3000人列队欢迎英雄归来,全力为抗疫英雄们做好后勤保障。吕梁市援鄂医疗队因此送了一块匾赠给贾家庄,上书:“服务周到如家人,大爱之举暖人心。颗颗红心心向党,心手相连抗疫情。”
贾家庄有很多碑文和碑记。每遇重大项目落成,村里都会勒石为碑。如今,贾家庄又立了一块碑,而且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块石碑,即贾家庄抗疫纪念碑。
在这场抗疫中,不论党员干部和普通村民,除了主动要求值守一线,参与疫情防控之外,还争先恐后地捐款捐物。短短20天,全村近3000人,所捐金额总计570368.72元。
第一个捐款人叫宋全友。大年初二,56岁的宋全友来到村委楼,掏出500元放在桌上,只说了句“我来捐个款”,转身就走了。2020年1月31日,全国人大代表邢利民,以特殊党费的形式捐款1万元用于村里的疫情防控,还向疫区捐款2万元,并想方设法购回消毒液、口罩等紧缺物资,援助周边14个村庄。2月4日上午,贾家庄疫情防控工作组收到一笔特殊的捐款和一封信。捐款人是一位名叫张致忠的退休干部,他把一个月的工资5000元捐给村里,信中写道:“我是土生土长的贾家庄人,虽然几十年在外奔波,但经常关注家乡的发展变化。看到家乡共同富裕的事业红红火火蒸蒸日上,我由衷地感到欣慰和自豪。”让人感动的还有贾家庄的孩子们,仅贾家庄小学就有300多名学生参与捐款,因而你能在捐款中看到不少块块毛毛。
怎么看这件事?疫情防控期间,贾家庄无一人感染,也没人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为什么要立一块最大的碑来以志纪念?这块高8.1米、宽3.5米、重达60吨的大石碑,就耸立在贾家庄文化广场。碑上刻着每一位捐款者的姓名——不记捐款多少,只记姓名。这是在纪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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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庄人民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碑记》】
国家遇到这么严峻的疫情,那么多白衣战士奔赴前线抗疫救危,贾家庄人在电视中看到感动不已,自己却使不上帮忙的劲。今天已经富起来的贾家庄人,心中的集体主义与爱国主义情怀让他们总想能作点贡献,捐款便成为他们的选择。这是一颗颗燃烧着集体主义与爱国主义精神的心。所捐金钱不足贵,全村人民的集体主义与爱国主义精神弥足珍贵。
因为有集体组织的存在,有众志成城的精神,疫情防控后期的贾家庄得以“满血复活”,贾家庄观宇玻璃制品有限公司等5个大项目建设快速推进,其投资规模之大,建设速度之快,工程质量之高,在贾家庄发展史上前所未有。
疫情之年的贾家庄让我们进一步看到,加强党的领导,依靠集体力量,才是一个乡村得以挺立的“脊梁”。组织起来,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是当今中国实现乡村振兴的必由之路和迫切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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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70周年,贾家庄的国庆之夜(贾家庄文化广场的环形LED大屏幕)】

(作者:王宏甲,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萧雨林,湖北省襄阳市政协委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宏甲文章”,原载2021年1月9日《人民政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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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4 13:00:20 | 只看该作者
农民工的“失落”与基督教的“救赎”

2021-01-14 11:24:57  来源: 沉思的托克维尔   作者:艾尔文团长




  食物主权按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我们国家信奉宗教的人不多,官方统计的数据似乎也佐证了这种印象。但实际上,在大量城市边缘和农村地区都有很多未登记在册的隐形教徒,而这其中农民工群体占据了不可小觑的力量。究其原因,并非是很多标榜爱国的中产斥责的那样认为农民工崇洋媚外,而是因为基督教为他们提供了一种可以互助的自治组织。

  在城乡差距日益拉大、圈层隔绝严重的今天,这些来自五湖四海,漂泊异乡辛苦讨生活的农民工处在一种传统乡土社会的血缘乡情纽带失效,大城市又不接纳他们的尴尬处境中,而基督教填补了这种需求空白,发挥了纽带和团结的作用,帮助他们解决了在陌生社会里诸多切实的生存问题和精神情感需要。因此,当我们看到基督教在农民工群体中大量传播的表象时,更应该看到的是他们作为被抛弃的弱势群体无处发声、无法得到应有权益的社会问题本质,以及反思当我们高谈爱国时,是否先做到了关照自己的同胞。

  作者|艾尔文团长

  转载编辑|洋芋

  后台编辑|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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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有多少基督徒?2018年官方发布的宗教白皮书显示我国有3800万基督徒,约占人口的2.71%,看起来不多,但官方的数字只包含在基督教协会登记在册的,大量城市、农村中的隐形教会并未算入其中,这部分人的数量也不少。相比于官方,海外的估计要高得多,比如2010年世界基督教资料库认为中国基督徒的数量超过1亿,其中家庭教会成员7000万人。如果按照他们的调查结果,则中国基督徒的数量比党员都要多。

  真实的结果到底如何呢?恐怕中国没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但就我个人的经历讲,基督教,尤其在农村、农民工群体中,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考虑到这部分人口的基数,海外对于基督徒数量的估计也绝非空穴来风。

  农民、农民工一直被视为最保守的力量,但为何他们比城市中的人还要信奉基督教,他们难道比城市更西化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农民和农民工信仰基督教,并非是他们多么仰慕西方文化,而是基督教切实解决了他们的困难,满足了他们这样漂泊异乡边缘人的需要。

  2014年,我参加学校的志愿活动,内容就是教授农民工子弟课程,当年,北京聚集着大量的农民工,他们子弟的教育问题变得异常棘手,但是北京的各学校又不愿意接受他们,因此只能成立一个个打工子弟学校,这些学校的质量往往很差,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师资力量都极为缺乏,他们没钱聘请正规的老师,因此只能通过提供志愿证明的方式和大学学生组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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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教授的子弟学校是在房山区,在一个农民工的社区内,只有几间破砖房,中间有一块空地作为活动场所,这就是学校的全貌,如此简陋的条件,却容纳了六个年级的学生。当时我们每两个人去教一个班。当时农民工孩子给我的第一感受是顽劣,实在是太难管了,最后我靠着给他们放动漫以及显示武力才勉强进行下去。

  几次之后,大部分同学已经不愿干了,但是当时我出于好奇以及志愿证明的考虑,又接了一个学期。接下来这个学期,我被派往了两个农民工社区,负责给几个农民工孩子进行课外辅导,由于教授人数变少,使我有充分的时间进行观察接触。

  我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个农民工的家里,每到周末,周围的几个孩子就会到这里接受大学生的辅导。我走进门,第一次发现了基督教在农民工社区的作用,我发现红色的春联上写的是基督教的格言,而在中间则是一个醒目的十字架,我顿时明白了这家是信基督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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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中西混搭在农村、农民工社区非常普遍

  这一次的孩子很乖,我也用心的辅导他们,他们的感激让我感动,很快我被派往下一个社区,但是这一次我不再有同伴了,因为同行的学生已经不再有耐心继续这项活动,我只能一个人去。那是一个在丰台的农民工社区,规模非常大,我记着我是坐着老奶奶的三轮车进去的,那种颠簸我依然记忆犹新。

  社区里的孩子和大人对我都很好,由于我教的很用心,社区里的人待我很热情,让我和他们共进午餐。我之后才了解到他们大部分是基督徒,其中一个年轻女人更是每天都抱着奥古斯丁的忏悔录,我问她你能读懂吗,她说努力在读。奥古斯丁的作品很晦涩,想必她是出于宗教热情才勉强读下去。

  一天我在吃午饭时,一个老奶奶的话让我印象深刻,她跟我说:“以前我总是埋怨我贫穷,嫉妒周围人的生活,但自从我信了主后,一切都明白了,这都是命中注定,都是主的安排。”她说,自从信了基督教,那种愤怒消散了,她开始顺从自己的命运。而我的一个学生也跟我说:他一直都上教会的学校,是接受教会教育长大的。

  我顿时感到一阵心酸,这个孩子是几个孩子中最聪明的,他的学习能力完全不亚于北京学生,虽然他的父母在北京工作了很多年,但他无权接受北京的教育,教会负担了他们的生活。从这一老一小的谈话中,我意识到,基督教在他们中巨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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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终究是城市的过客,在付出自己的青春和劳动后,他们还是要回乡,尤其对于那些孩子,即使他们在北京长大,说着带北京口音的普通话,但他们依然不属于这里,他们迟早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家”,回到那个从未见过几面的乡村。

  在最后几次辅导中,我在出来的路上和他们教会的成员聊天(我怀疑他们就属于那种未登记的非正规教会),一如既往,他想传教,但他对基督教的了解可能还没有我多(我非常喜欢西方历史,对于基督教的历史教义都有了解)。我那时还太小,跟他辩论了半天,质疑三位一体和基督教排他的合理性,但当然这种论辩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对于教徒,信就足够了,不需要知其所以然。

  但接下来的内容让我更加深了理解,他说农民工社区的教育由他们负责,很多无法在当地上学的农民工子弟都是上教会学校,教会无法聘请专业的老师,就由教会成员牵线,让高校学生担任老师,虽然比专业的差得远,但聊胜于无。教会还会定期举办集会,教徒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教会成员彼此之间互相帮助,据说甚至很多年轻人的婚恋问题都由教会牵线。

  在北京这个陌生的大城市,曾经的血缘乡情纽带不起作用(农民工来自五湖四海),大城市的市民又不接纳他们,他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者只能聚在一起,互相帮助着生存下去,在这个陌生社会,基督教发挥了纽带和团结的作用,是基督教将他们团结在一起,并解决了他们诸多的生存问题。

  他们或许根本不清楚圣经在讲什么,更不知道什么美国西方文化,他们只知道教会负责了他们的教育、医疗,给他们福利,还解决了他们的社交需求;他们只知道,教会解决了他们切身的困难,是他们在这个冷漠城市中的唯一慰藉。

  大城市的中产斥责他们愚昧,崇洋媚外,实际上他们对底层一无所知,他们自以为是的标榜爱国,却全然不知关注自己的同胞,中产年轻人兴起的汉服运动,入关论,工业党,对于底层毫无意义,那不过是满足中产自尊心的娱乐活动,即使是高举马克思大旗的新左派,其理论、内容也和底层如此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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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关论、工业党、汉服圈

  这种东西完全是中产青年的亚文化

  这些年,标榜爱国的人很多,但极少有人将其转化为对同胞的爱。在10年前,政府曾试图解决农民工子弟的教育问题,要求当地公立学校接纳一部分农民工孩子,但是当地学校即使接纳,也用围栏将其隔开,生怕顽劣的农民工孩子带坏中产的优等生,给农民工子弟配备的硬件软件都是最差的。很难想象美国黑人白人的种族隔离,居然以另一种方式在我国上海上演,看来,全世界都有阶层矛盾。

  这种隔阂依然在继续,之前的知乎快手矛盾集中体现了中产和底层的矛盾,中产惊讶于繁荣强大的祖国居然还有这一面,愤怒的他们拒绝接受这个现实并要求严打快手,而此前b站和快手宣传片的强烈对比更是将这种差距图像化。几十年来,中国居然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群,这实在让人遗憾。

  基督教在农民、农民工群体中的传播只是表象,其本质是这些弱势群体无法得到自己应有的权益,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其背后,关系到户籍制度、城乡差距、阶层矛盾等多方面问题,我们不应只看到基督教传播就认定是西方渗透,他的广泛传播一定有其土壤,如何解决这个土壤,恐怕才是我们真正要关注的。

  中国是一个民族国家,如果爱国只停留在反美和排外上,那就是一种莫大的虚伪,爱国首先要把自己的同胞当人,尊重自己同胞的人权,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谈对外的爱国。

  希望未来每一个中国人都能尽力做到这一点,希望每一个有产者都能对贫穷的人抱有同情的 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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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5 02:52:28 | 只看该作者
精准扶贫的成果,正被外来宗教收割
超级学爸 · 2021-01-13 · 来源:超级学妈




这边党和政府想尽一切办法精准扶贫,那边马上就被教会精准收割。很多宗教内部的神职人员,嘴里都是信仰,心里其实都是生意。
  昨天写到,河北省的疫情,揭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事实,那就是外来宗教,正在中国跑马圈地、疯狂蔓延。
  事实一:石家庄疫情最重的藁(gǎo)城区小果庄,一些信教的村民,每周三、周五、周日会聚集在一个家庭进行宗教活动,每周至少两天,大概有几十人,都是岁数偏大的老人。
  这个消息来源是《健康时报》采访小果庄村时,村里的某位路姓负责人说的。而《健康时报》是人民日报社主办,是国内医药卫生健康类媒体中最有公信力的媒体之一。
  我国法律规定,集体宗教活动应当在经过登记的宗教场所活动。而家庭教会,没有经过登记,理论上是非法的宗教组织。
  在住宅内,政府管理很困难。首先你不能不让人串门吧,哪怕每人都拿一本圣经,进门以后干什么也不好干涉吧。
  就算有人举报非法传教,你进去调查,他们说在斗地主,剩下的人在围观,你也没办法。也正因为隐蔽,家庭教会成为很多邪教的壳子。
  韩国很多邪教,借着基督(耶稣)教的名义,在中国疯狂传教,走的就是家庭教会的模式。有的已经被证实是邪教。
  家庭教会的发展,触目惊心。不只是在农村,城市也有。我上大学的时候,还被师妹拉去过教会,看电影《耶稣传》,一群人神神叨叨跪地祈祷。
  事实二:根据公众号河北共青团公布的行动轨迹,石家庄多位确诊病例,跟这种定期活动有关,规律十分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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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三:当地教堂林立,小小的藁城境内教堂有15座,分别是兴安教堂、小常安教堂、北营教堂、角中教堂、顺中教堂、北马村教堂、表灵教堂、北桥寨教堂……
  藁城总人口77万,公办初中只有9所,公办小学也只有28所。小果庄所在的增村镇,只有两所初中——藁城七中和增村镇中学。
  其中离小果庄最近的教堂是北桥寨教堂,距离只有五六百米,气势恢宏,这所教堂,可以容纳3000人参与弥撒,与周围低矮的平房形成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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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桥寨教堂在旧社会劣迹斑斑。
  解放前,比利时籍天主教神甫雷振远,利用天主教身份为掩护,从事反革命活动。
  正定教区神甫吴雅阁和北桥寨教堂神甫赵雅客,利用教徒深入解放区的优势,接近我领导机关,收买基层人员刺探情报,并从事暗杀活动。
  1948年秋,他们了解到我中央负责同志住地, 迅速通知军统,派飞机前来轰炸西柏坡等中央负责同志和中央机关住地以及石家庄市。
  20世纪60年代中期,藁城的12座天主教堂全部被拆。可是改革开放后,宗教势力卷土重来,教堂不但比以前多了,还多次重建,规模一次比一次大。
  北桥寨教堂的确是经过登记注册的合法教堂。但是教堂合法,只是身份合法,不代表这里的一切活动都是合法。
  就好像很多传销公司也有营业执照,但是照样不妨碍这些公司超范围经营,干一些违法的勾当,很多宗教场所也是一个逻辑,利用合法身份做掩护,做不合法的事。
  我认为,这个教会有向未成年人传教的嫌疑。2018年3月,这里举行了盛大的节日活动,有1500人参加,其中有不少共产主义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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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教堂是合法的,但是请这么多未成年人来参加活动,经过当地民宗委批准了吗?看到没,外来宗教也知道从娃娃抓起,开始跟我们争夺未来了。
  事实五:基督教在我国发展迅速。2018年《中国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和实践》白皮书中记录,天主教徒600万人,神职人员0. 8万,基督教徒3800万,神职人员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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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1997年的《宗教信仰自由状况》白皮书记录,有天主教徒约400万人,教职人员约4000人。基督教徒1000万,神职人员1.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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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21年间,天主教徒增加了50%,神职人员翻了一番;基督教徒更是暴增2.8倍,神职人员增加了2.2倍,远远超过了人口增长速度。
  更可怕的是,这还不包括家庭教会和地下教会。家庭教会和地下教会的信众规模,要比合法登记的教众还要多。
  因此,国内外很多专家估计,信广义基督教(天主教和基督教)总人数有可能超过一亿,比党员还多。不少专家认为,未来15年内,中国将成为世界上基督徒最多的国家。
  可以看出,外来宗教正在走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久而久之,会动摇社会主义中国的群众基础,动摇中华文化的根基,对民族精神是一种腐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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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外来宗教值得警惕?因为宗教本身就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表现形式。外来宗教的发展壮大,对我国现有意识形态是一种侵蚀,两者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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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督教、伊斯兰教、天主教、犹太教、东正教等,都是一神教,他们都有一个无所不在、无所不能、主宰世界、具有超自然能力的神。
  而且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这个唯一的神来实现逻辑自洽。比如他们把别人的奉献归于神的安排。明明是党和政府千辛万苦在扶贫,扶到最后,人家感谢的是神。
  有一个新疆维吾尔族老太太的案例。有人问她说:你信真主,但你儿子又是共产党,那你是信共产党呢,还是信真主呢?
  老太太是这样回答的:安拉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共产党。没有安拉,就没有世界,也就没有共产党,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所以一神教一旦推广开来,改变的是整个民族的脑回路。整个民族的思维,都有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存在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现实中的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包括新冠。
  美国的疫情为啥控制不住?我认为跟宗教信仰有关。因为这是神的安排,所以抵抗也没有用,该得自然会得,不该死自然不会死,死了反正也是去见上帝,无所谓了。
  最荒诞无稽的,2020年4月,美国国内一家电视节目中,邀请到了一位知名牧师Kenneth,用所谓的“神谕”对新冠疫情危机进行驱赶,跟旧社会跳大神有啥区别?
  他这样装神弄鬼:我以耶稣的名义,以先知的身份,对“你”进行审判。你快出去!你的力量已经被我破坏!
  主持人大喊“哈利路亚”结束了祈祷,经过几分钟的大喊,Kenneth对摄像机表示:美国又恢复了原样。美国的确很快恢复了原样,只不是每天确诊二十万的原样。

  说实话,我真不希望我们国家变成这样。每每想到各种宗教夹杂着洋迷信,在中国跑马圈地我就心痛。
  很不幸,为啥农村宗教蔓延这么迅速?就是利用农村老人文化程度不高好忽悠,用魔鬼吓唬、用看病不用吃药来忽悠……
  当然,我相信共产党崇高品格,是施恩不望报的,但问题是扶贫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因为被教会收割了。
  河北一位送煤球的老人,风里来雨里去的,挣钱很辛苦,但他每周都要给教会捐100元,一年就是5200元。美其名曰,花钱买平安。但是医保一年才280元吧。

  这边党和政府想尽一切办法精准扶贫,那边马上就被教会精准收割。很多宗教内部的神职人员,嘴里都是信仰,心里其实都是生意。
  我国宪法虽然规定了公民享有宗教信仰自由,但是有人拿鸡毛当令箭,披着合法的外衣干着违法的勾当:第一,在非宗教场合传教;第二,散布洋封建迷信;第三,借机敛财。
  中国农村,外来宗教野蛮生长,也有一些社会原因。
  第一,城市化进程中,农村空心化了,很多空巢老人,没有人关爱。很多教会组织,让他们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但是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改变了敬天法租的传统信仰,丢掉了优秀的传统文化,甚至被收割了韭菜。
  第二,农村发展相对滞后,农民收入偏低,抗风险能力比较差。一旦遇上困难,容易走上求神拜佛之路,但求神拜佛又被列为封建迷信,基督教乘虚而入。
  第三,农村物质生活相对贫乏,精神生活更是真空。唱戏的少了,放电影的少了,图书馆文化馆更是没有。
  第四,基层组织在这方面投入不够(也许投入到其他方面了),农村意识形态和文化宣传工作几乎为零。
  最后我提几点建议。第一,加强对非法宗教活动和邪教的打击;第二,加强对不信教群众的保护;第三,全社会要关爱空巢老人;第四,农民业余文化生活搞起来。
  希望中华大地永远乾坤朗朗,希望中华文明永远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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