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作者鹿野向察网的独家投稿】
先给大家拜个年。
在面临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疫情这一特殊情势之下，今年的央视春晚大概是春晚创办以来最不容易的一年，但是由于离家外出的人数很少，很可能也是近些年来收视率最高的一年。笔者已经连续两年点评过央视春晚小品，这里再简单谈谈对鼠年央视春晚反映的社会现实问题的一点个人看法。
一总的来说，个人感觉今年央视春晚小品堪称当下社会的万花筒，比起表面所倡导的主题来看，其中或有意或无意所展示的一些社会众生相，更值得令人深思。
像第一个贾玲所主演的小品《婆婆妈妈》就是这种典型的“功夫在诗外”的作品。其主要内容是反映婆媳矛盾这个老问题，也就是贾玲饰演的婆婆与媳妇之间整天在其儿子面前作戏，假装婆媳关系很好。事实上，婆婆对于媳妇大量购买口红等化妆品，媳妇对于婆婆在家里种植葱蒜等调味品都已经积累了大量的不满，经常背着儿子吵架。然而，儿子为了让苦恼于婆媳矛盾的上司高兴，要求婆婆和媳妇之间演一出苦情戏。结果弄假成真，媳妇拔了婆婆的葱蒜，婆婆撅了媳妇的口红。然而，在一场大吵大闹之后，反而双方实现了和解。
很多朋友批评这个小品结尾太假，在现实当中，婆婆和媳妇绝不可能因为大吵大闹就实现关系缓和，最好的情况也只不过是经历短暂的发泄过后，过几天就故态复萌，甚至更大的可能是使双方的矛盾更加激化。
笔者觉得，这些批评是有道理的。然而，这些“非现实主义”的情节其实也折射了现实问题：为什么婆婆偏偏要在家里种植价格并不高的葱蒜等调味品？说到底还是由于过分追逐利润的资本主义价值观在中国流行，导致食品安全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同样的道理，媳妇儿对于口红等化妆品不惜代价的大量购买，恐怕也是由于西方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价值观渗透严重，特别是网络营销非常普遍所造成的……这一切当然不能通过大吵一架来解决，只有从根本上否定西方资本主义的价值观才能解决。
而相关的创作人员也未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品当中最大反派儿子的上司一看到别人家里的婆媳矛盾比自己家里还要尖锐，马上就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并且还呼吁用法律解决婆媳矛盾。这显然是西方极端个人主义与“法律至上”等普世价值信徒的做法。这种表述虽然很隐晦，但是终归还是触及到了婆媳矛盾之外的社会根源。
二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小品都采用了这种“功夫在诗外”的手法。像第二个沈腾等人批评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为主题的《走过场》就是比较直接，也比较亮眼的。正如中纪委公众号所指出的，该小品的主要内容，无论是应付环保检查还是调研当中弄虚作假，均是来自于社会现实的真实案例：
【“他就是为了应付上面的绿化检查，用油漆把整个山都刷绿了。”小品一开场，马主任借前任领导的“经验教训”批评给绿植刷漆的下属。
“山体喷绿”并非虚构，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曾发表《揭开环保领域伪装乱象》，做过详细调查：前些年，有某房地产开发公司给裸露山体刷上油漆搞“假绿化”、某村用涂绿漆的方式把秃山变“绿山”等“创举”。去年，又有几家矿业公司在矿山上刷绿漆被陆续曝光，甚至有非法开采企业将大量盆栽苗木直接摆放在砂场，搞“盆栽式复绿”。造假的主要目的，都是企图以“伪装”方式躲避和应付环保检查——航拍或从远处望去能看出是绿色。
小品中，正在给下属演示如何装病的马主任，碰到了前来慰问的郝科长，一系列情节冲突就此展开。特定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固定角度摆拍、逢场作戏的问答、剪辑“素材”……关于慰问的一个个“套路”相继呈现在观众面前。
现实中，得知上级领导要来调研检查，一些地方和单位就精心安排路线、布置场景，精挑细选“群众演员”，连群众“说什么”也提前备好并层层“把关”。一切都成了按“剧本”走的“演戏”。
更有甚者，领导单纯为了调研而调研，即便知道内情也心照不宣，顺着规划好的线路，围着高标准打造的“样板”，问几句、看几眼、拍拍照，便立即转到下一站。这种情况下，基层单位难免也会主动或者被动选择“投其所好”，用“群众演、领导看”的方式敷衍应付。
读懂春晚｜《走过场》背后的形式主义顽疾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56663178494604902&wfr=spider&for=pc】
不过，笔者觉得这个受好评最多的小品当中也有一点美中不足之处，也就是把现实当中发生的私企应付环保检查的事，扣到了政府部门头上。
个人认为，既然现实当中“走过场”的现象并不止于政府部门，特别是应付环保检查的相关造假更多的是在私营企业当中，那么实事求是的去演，并指出“走过场”等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实际是从私企传染而来的一种背离了社会主义价值观的“资本病”，难道不是更好吗？像现在这样文艺界部分人当中流行的“只敢批评政府，不敢批评资本”，或许也跟“走过场”一样是一种需要治理的顽疾吧。
三第三个小品《风雪饺子情》和第四个小品《机场姐妹花》则都是反映服务业人员的辛苦。前者主要写的是饺子馆老板在过年期间，想为挺着大肚子仍然加班负责清扫雪地的妻子做一顿饺子，最终感动了受困于风雪的一对小夫妻和刚开始误把他当成骗子的客人，最终大家一起决定为清雪的工人们送饺子；后者则写的是机场的两位女服务人员为了应对检查强颜欢笑，忍受伪装成乘客的检查人员种种刁难，最终顺利通过了检查的故事。
这两个小品恐怕是今年春晚当中最没有存在感的小品，不少朋友都批评其“过于套路化，强行煽情，让人看完了以后一点印象都留不下”，甚至“看的时候就想换台”。笔者觉得，这些批评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并非这两个小品演的不好，而是每年都有类似的内容，大家都看腻了。
不过个人认为，这两个小品当中同样“功夫在诗外”，下意识的反映了近年现实社会中很多人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完全忽略的一个问题，也就是服务业人员乃至广大普通劳动者的权利和尊严应不应该得到维护。
比如说，《劳动法》第61条明文规定：
【不得安排女职工在怀孕期间从事国家规定的第三级体力劳动强度的劳动和孕期禁忌从事的劳动。对怀孕七个月以上的女职工，不得安排其延长工作时间和夜班劳动。】
可是，《风雪饺子情》当中却在大力歌颂那些“挺着大肚子”在大年夜加班的女职工。
再比如说，我们都知道应该维护人的人格与尊严，也不应该弄虚作假。可是《机场姐妹花》却把机场服务人员“内心痛苦也要强颜欢笑”，乃至忍受乘客种种不合理的要求，视作“服务业应有的美德”，同样大力进行歌颂。
或许创作者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歌颂”本身就是对西方资本主义价值观入侵之下，普通劳动者的权利与尊严受到践踏，社会舆论却还习以为常甚至颠倒黑白地鼓吹为“福报”等怪现状，是一种最绝妙的讽刺。
四第五个小品《父母爱情》和第六个小品《喜欢你喜欢我》同样没有溅起太大的水花。这两个小品都是讲“爱”的故事，只不过前者主要是说，一对过了多年的老夫妻，妻子想要听丈夫说一句“我爱你”，丈夫又难为情;后者则是写的一个茶馆的女老板充当月老，撮合了一对又一对，自己却一直单身，最终与自己在网上鼓励过的一个小伙子走到了一起。
说句实在话，多年来的文艺界似乎离了“爱”吃不了饭，包括春晚也总要弄几个关于“爱”的小品。可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艺领域的“爱”喊得越高调，现实当中的“爱”却越缺失，乃至结婚率和生育率都大幅度下降。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咄咄怪事，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当中所指出的：
【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总而言之，它用公开的、无耻的、直接的、露骨的剥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盖着的剥削。
资产阶级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它把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出钱招雇的雇佣劳动者。
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
也就是说，《父母爱情》当中的那一代人之所以从来不说“我爱你”，并非真的无情，恰恰是“情到浓时情转薄”。而在充斥着“金钱至上”等西方资本主义价值观的时代，把“爱”喊得再高调，在现实当中的“爱”也只能越来越稀缺，最终不得不像小品文艺界《喜欢你喜欢我》当中那样寄希望于“未见钟情”的网恋。至于这种没有任何生活基础的爱情前景如何，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五而最后一个小品《快乐其实很简单》则堪称整场春晚最有深度的一个，主要讲的是一个洗车工成功的开导了资产过亿的女老板的故事:
当女老板表示，“我天天头痛、胸闷睡不着觉，着急上火，为整个公司发展操心，成功了是属于大家的功劳，若失败了我得一个人担着”时，洗车工就反问“谁拿的最多”，让女老板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拿的最多。当女老板谈自己的梦想是“我在努力奋斗几年，就在农村盖间房子，种几亩地，享受田园生活，自由自在呼吸大自然的空气”，洗车工就表示“我一出生就拥有了这样的生活状态”……
是啊，西方“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价值观指导下的发展方式，本质上是一种病态的发展方式。其受害者绝不仅仅是广大普通劳动者，包括资本家本身也同样欲罢不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最终异化为“人格化的资本”，沦为了资本的奴隶。马克思的科学论断，正在被历史与现实一次又一次的证实。
这当然不是说，国家不应该进行现代化的经济建设，而应该回到简单原始的生活方式当中，只是说要实现人类社会健康发展，必须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和以广大人民为中心的社会主义发展方式，在实现了社会生产力进步的同时，复活原始社会公有制下的种种美德，实现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双丰收。正如后来担任国家副主席的荣毅仁在实现了社会主义改造之后所指出的：
【五年计划开始了，全国兴办了许多大工厂，各地进行了大规模的建设，一切实现得比梦想还要快。多么令人鼓舞!没有共产党，不走社会主义的道路，哪能有今天?对于我，失去的是我个人的一些剥削所得，它比起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投资总额是多么渺小，得到的却是一个人人富裕、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
而小品虽然没有能够旗帜鲜明地指出这一点，但是否定了西方资本主义发展方式与价值观本身，不就是对社会主义的一种呼唤吗？
因此，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年的春晚小品所展示出的社会众生相，在客观上其实都反映了只有抛弃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方式与价值观，坚持社会主义道路，才是解决当下社会存在的种种问题的根本出路。
【鹿野，察网专栏作家】
发表于 2020-1-24 19: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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