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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社会验标 GDP国民核算体系的误导与西方经济学 东升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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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0 19:10:5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张宇燕 方建春】GDP与IWI:核算体系与人类福祉

2020-10-17 18:49

本文在溯及GDP缘起与历史贡献的基础上,总结了该指标所面临的一系列挑战,并梳理了国际机构和学术界“超越GDP”的不懈努力。其中,联合国大学全球环境变化国际人类维度计划(UNU-IHDP)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在兼收并蓄多种国民核算指标的基础上,提出了包含生产、人力(健康)和自然资本存量的包容性财富指数(IWI),作为衡量全球可持续发展速度、质量的新指标。目前,IWI已获得全球统计机构的广泛认可和积极跟进,可能会主导未来国民核算体系改革的新方向。本文分析了IWI提出的科学意义及其中国启示。应当说,围绕IWI展开的探索与中国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五大发展理念是相容的,也为中国构建全新国民核算体系和补足可持续发展短板提供了可资借鉴的经验。
一、引言
国内生产总值(GDP)是当今人们广为熟悉的测量产出的流量指标,其缘起于20世纪30年代中后期经济学家们所讨论的国民收入(NI)概念,后者又进一步演化为国民生产总值(GNP)。GNP诞生的大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和期间,美、英等国在做决策时需要以合理的预算和资源潜力评估为依据。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作为一种核算体系,GNP逐步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所采用,并最终演化为各国和国际组织所广泛使用的GDP。
在广泛使用的同时,人们对GDP的批评也一直没有间断过。过去十余年间,面对一系列全球性的经济、社会和环境问题,GDP作为衡量国家繁荣和社会福祉水平与变化的核算体系已显得力不从心。对GDP核算体系的批评主要集中于:注重短期经济收益和流量,忽视经济赖以持续发展的资本存量基础;仅是衡量社会福祉改善的必要而非充分条件指标;难以全面衡量社会福祉,甚至还计入了凝固汽油弹、核弹头和装甲车等反社会福祉领域的“产出”;引致了过度消费;以市场价格衡量产出忽视了环境负外部性。
鉴于GDP核算体系存在诸多缺陷,改进GDP,甚至开发替代性指标,已成为学界的广泛共识。联合国、世界银行和OECD等国际组织提出了多种“超越GDP”的倡议。其中,联合国倡导发起的包容性财富指数(IWI),以生产资本、人力(健康)资本和自然资本存量来衡量人类福祉与发展的可持续性,成为诸多指标核算体系之集大成者。可以预见,尽管不会一帆风顺,但一个代表全球核算体系改革方向的全新核算框架很可能会在我们这一代人诞生。
经过数十年的高速发展,中国工业化和城镇化已经迈上了新的台阶,正行进在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时期。国际上对传统增长方式的深刻反思及在“超越GDP”问题上达成的共识,无疑为我们重新思考经济发展的社会福祉与可持续性提供了新思路。从一定意义上讲,IWI的创建不仅搭建起了各国对话与比较的新框架,也高度契合了中国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可以为构建有中国特色的国民核算体系、指导经济转型以实现更好更快的发展、弥补可持续发展短板提供有益借鉴。
考虑到指标核算体系在政策制定和制度设计中的不可或缺的地位和作用,也考虑到国内学术界对这一主题的研究仍不充分,我们撰写本文并将着重探讨以下主题:GDP的缘起与历史贡献;GDP面临的质疑与挑战;对GDP的修正及“超越GDP”运动;IWI诞生的背景、价值与不足;IWI对中国高质量发展的借鉴意义。
二、GDP的缘起与历史贡献
对国家整体经济能力的测度源自战争需求。在1664年第二次英荷战争中,英国经济学家威廉·配第(William Petty)受命对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收支、人口、土地及其他资产进行测算,以评估国家可用于战争的资源及通过税收支撑战争的能力。配第(1690)用数字证明,英国收入中仅小部分来自土地所有,而更多地来自劳动力,若改变税基便可获得更多收入,从而为建设更强大的军力提供资金。基于此,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称他为“现代政治经济学的奠基人”,并且是“最天才,最早期的经济研究者之一”。配第的相关论述为后来的劳动价值论奠定了基础。不仅如此,在配第看来,“政治算术”不仅是“国家本身的权力来源,而且也是那些进行这种算术的人的权力来源”,“配第力图将单纯数据转化为权力工具,因此成为GDP的一个重要的历史先驱”,与此同时,配第还证明了英国的国民收入足以与法国相匹敌,“以减轻英国君主制对一个看似无所不能的法国的恐惧和自卑感”。
在整个18世纪,一批经济学和统计学先驱为推动国民收入核算框架的演变做出了重要贡献。亚当·斯密于1776年出版的《国富论》中对“生产性”和“非生产性”劳动进行了区分,认为只有那些从事有形商品生产的人才应被纳入国民收入统计。斯密提出的市场提供的诸多服务对国民经济而言是一种成本之思想,在19世纪晚期之前一直支配着经济计量活动。19世纪90年代,“新古典主义”代表人物马歇尔颠覆了这一思想。在马歇尔看来,财富既包括物质性财富,也包括精神的或非物质性财富。19世纪末期到20世纪初,基于这一思想开展的统计工作被称作国民收入核算的“第一阶段”。
我们现在使用的国民收入定义可追溯到现代史上的两大事件——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为终结那场史无前例的大萧条,英国政府指派科林·克拉克(Colin Clark)建立了英国国家经济咨询委员会,以计算国民收入并找到破解危机的办法。克拉克随后提出了“从生产、收入和支出方面”计算国民收入的三种方法。为便于国民收入的国际比较,他还创立了“国际单位”(international unit)(Clark,1940),并由此成为购买力平价(PPP)的先驱。
GNP核算体系的建立源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英两国的战时需求,以便用可行的分析框架和数据来指导决策。为了准确评估美国参战是否会危及刚从衰退中复苏的美国公民的生活水平,并证明政策和预算的正确性,时任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Franklin Roosevelt)急需可靠的统计数字。在此背景下,由西蒙·库兹涅茨(Simon Kuznets)等经济学家主导的GNP国民核算体系应运而生。后被誉为“GNP之父”的库兹涅茨出生于俄罗斯,曾拥有在苏联劳工统计局工作的经历。1934年在向美国国会提交的一份报告中,库兹涅茨与合作者(Kuznets & Martin,1934)详述了国民收入的概念及其构成,即劳动收入、财产收入和企业家收入。1936年,库兹涅茨在由学界同仁和政府官员参加的第一届收入与财富研讨会上,首次提出了GNP这一相对简单且实用的指标。该指标最初以收入为基础,而到了1940年代初,为满足战时计划需要,对生产的测量开始被包括进来。GNP核算数据表明,当时的美国经济足以在支撑战时供应的同时保证消费品和服务的充足生产。
GNP核算体系的形成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进程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1942年,库兹涅茨进入美国战争生产委员会下属的计划委员会,对美国维持全面战争能力进行评估。他带领的团队得出的结论是,美国只有延迟参战至1943年底或1944年初,才能更好地保证其在欧洲和太平洋两条战线打赢战争的能力。“关于工业生产的优势和劣势的定期和详细的统计数据,帮助美国政府在军火生产方面超越了它的敌人。更重要的是,它允许将民用经济转变为战争机器而不妨碍国内消费,结果证明这是为战争创造收入(从而避免了诸如希特勒战时经济所遇到的瓶颈)和推动战后大规模消费的一大因素。……国内消费主义与外部军事投射之间的联系如此深刻地融入经济设计,成为美国资本主义模式的一个关键特征……GDP的发明,为美国赢得战争所起的作用,堪比发展核弹的曼哈顿计划”。相比之下,美国调查人员战后得知,希特勒军事生产目标与德国经济整体表现之间存在明显脱节,即“希特勒制定了更低的生产目标,部分原因是缺乏复杂的国民账户”。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在GNP诞生过程中的贡献亦很重要。“如果没有凯恩斯基于克拉克和库兹涅茨所做的工作,GDP的历史将被改写”。二战的爆发使凯恩斯从根本上抛弃了克拉克的立场。克拉克最初并未关注国家支出,认为它是中间消费而不应计入国民收入。而凯恩斯则认为,政府支出是危机时期至关重要的经济政策工具。同样,在最初的国民收入定义中,库兹涅茨也反对将政府支出纳入GNP,认为它不但无法提高生产力还挤兑企业支出,于经济产出不利。对此,在1940年出版的《如何筹措战款》这一著名的小册子中,凯恩斯提出了国民产出(national output)的概念。该书从货币成本的角度考察了私人消费、净投资和政府运行成本这三大构成部分,即当今广为使用GNP公式的雏形:国民产出=消费+投资+政府支出。在这本小册子中,凯恩斯强调了政府在商业低迷期的至关重要作用,指出政府必须被视为经济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可以说是一个革命性的断言。凯恩斯通过这一断言为战争融资给出了正当理由,也让英国在战时对经济的定义成为全球共识之一(Mitra-Kahn,2011)。如果没有这种定义上的转变,我们今天所知的凯恩斯财政刺激计划将难以证明其合理性。
二战后美国强大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实力,以及美国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中占据的主导地位,使战后的美国成为全球经济和政策事实上的参照系,从而加速了GNP核算体系在全球的扩散。1944年,美、英对国债开展的GNP框架分析法为布雷顿森林会议中的相关讨论搭建了基础框架,会议创立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后称世界银行)在推动GNP成为随后数十年衡量经济表现主要指标的过程中功不可没。1946年,美国通过的《就业法》将GNP及所体现的理论作为政策制定的依据,并视其为应对经济萧条、使战时经济回归常态、促进世界和平的工具,直接推动了GNP的广泛使用。
为实现欧洲战后复兴的“马歇尔计划”的实施,在客观上起到了推广GNP的作用。为帮助欧洲重建遭受战争破坏的基础设施,美国于1948年在巴黎设立了欧洲经合组织(1961年更名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即OECD),后者负责监督以使资金得到高效利用。美国援助的条件之一是将资金与GNP增长挂钩。为持续得到美国援助,欧洲各受援国只能接受并着手建立自己的国民核算体系(马苏德,2014)。
20世纪50年代,应联合国统计局邀请,克拉克的弟子理查德·斯通(Richard Stone)在综合了凯恩斯和库兹涅茨等人的研究成果后,建立了现代国民核算体系(他本人后来也因此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该体系由联合国于1953年发布,此即为第一个官方国民核算体系“SNA53”(科伊尔,2015)。
在布雷顿森林会议之后,美国一直将GNP作为其官方核算指标。1991年12月,基于统计的便利性、经济全球化进程加速趋势、联合国国民账户体系的强力推动,尤其是基于本国政治和经济利益的考虑,美国开始用GDP替代GNP来进行国民经济核算。GNP和GDP最本质的区别在于,GDP强调地理边界,即一定时期一国范围内所生产商品和服务的价值总和,而GNP强调所有权,即本国居民在全球范围内所生产商品和服务的价值总和。“这种核算转变……方便地隐藏了一个基本事实:北方国家带走了南方的资源,却称其为南方的收益”。关于这一点是存在争议的,比如也有学者认为,美国GDP数据的公布不受政治或其他方面因素的影响,GNP转变为GDP的过程也保持了公正性。
过去80余年来,GDP作为衡量指标已应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全球对“大国”的定义和全球治理平台的入围(如G8和G20)要依据它,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加入欧元区标准时也依据它,白宫和国会准备联邦预算、美联储制定货币政策、华尔街开展经济活动、商界预测经济表现并就生产和投资计划做出决定时还要依据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区分“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以及决定在世界各地资助哪些项目,各国政府机构、媒体、企业判断经济形势等等,几乎都要以GDP为重要依据。不仅如此,欧盟还以GDP规模与债务之比来衡量希腊的还款能力,致使希腊不惜以统计造假来虚增GDP(科伊尔,2015)。
GDP的发明被许多人誉为“世纪成就”。它填补了应对大萧条和战前战时规划所急需的信息与数据鸿沟。在此之前,胡佛和罗斯福总统仅能根据诸如股价指数、货车装载量和工业生产指数等粗糙数据来制定政策。同时,GDP这一指标体系为各国政府制定更加科学的宏观政策,进而维持经济稳定和增长做出了不凡贡献。在1854—1945年间,美欧平均每4年收缩一次,经济平均低迷时间为21个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平均每5年出现一次收缩,经济平均低迷时间仅为11个月(BEA,2000)。GDP的另一功能在于帮助决策者将经济引向关键的目标。GDP就像信标一样,如果没有它,决策者就会在无组织数据的海洋中漂泊。克林顿政府商务部长威廉·戴利(William Daley)评价说:“GDP为我们提供了制定关键决策的工具”(马苏德,2014)。著名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森和威廉·诺德豪斯(2010)也强调了国民账户的重要性,他们指出:“虽然GDP和其他国民收入账户似乎是神秘的概念,但它们确实是20世纪的伟大发明之一……就像太空中的卫星可以对整个大陆的天气进行调查一样,GDP可以全面反映经济状况。它使总统、国会和联邦储备委员会能够判断经济是否收缩或扩张、经济是否需要提振或应该稍加控制、严重的经济衰退或通胀是否会形成威胁。”
三、GDP面临的系列挑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人类发展目标的调整,GDP在服务当今世界时已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有时甚至显得荒谬可笑。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GDP最大化已成为全球几乎所有国家的主要政策目标,以GDP为核心的增长政治往往将社会福祉和发展的可持续性排除在政策制定者的视野范围之外,结果往往是掩盖了更深层次的需求和不断累积的矛盾。其实早在1934年库兹涅茨就警告,不要将国民收入(GDP的前身)增长与经济或社会福祉等同起来,因为它只是衡量经济发展的一个非常差的手段,更不用说衡量社会进步了。“(GDP)这一指标体系本是为20世纪大规模物质生产的经济而设计,显然它很难完全适合以快速创新和无形的、越来越数字化的服务为特色的现代经济”(科伊尔,2015)。归纳而言,现有对GDP的批评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中有些批评在逻辑上也并不完全相容。
GDP并没有告诉人们经济增长成果是如何在家庭层面分配的,甚至经济增长变成了全球收入不平等的引擎。不平等不仅表现在货币财富方面,而且也反映在卫生、教育和基本自由方面。研究表明,大多数美国人极大地低估了美国的不平等程度,在《纽约时报》网站上列出的25个经济指标中竟没有一个是衡量收入分配的。此外,人均GDP可以说就是一个陷阱,它会误导政策制定者。当比尔·盖茨走进一家酒吧时,平均而言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立刻成为亿万富翁。事实上,自1980年以来,占美国总人口前0.01%的美国人,也就是1.6万个家庭,享有美国五分之一的财富份额。
GDP衡量的是商品和服务的数量,而不是质量。对GDP核算而言,用在饮酒和赌博上的花费与用在学习和体育锻炼上的花费一样“好”。此外,某些对GDP有利的东西,若以健康和社会福祉的标准来看却往往是有害的,比如交通堵塞。在某些情况下物质财富的进一步增加反而会降低社会凝聚力,引发酗酒、抑郁、离婚等社会问题的加剧。
GDP缺乏对非物质因素的考量,比如心理健康、幸福感等。著名的“伊斯特林悖论”,即“随着时间变化,人均收入的增加与幸福的平均水平之间不存在相关关系,即便存在相关性也非常小”,触及的便是这类问题。“尽管物质基础是衡量人类福祉最重要的构成要件,但只关注收入可能会遗漏影响幸福的关键要素,因为人们对物质商品和非物质商品有着不同的偏好……幸福经济学还包括其他内容,如健康、婚姻和就业状况以及公民信心等”。这恐怕就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负责人Clark(2017)誓言“结束GDP暴政”的理由。在她看来,更多地关注人类幸福应该是我们努力实现人类进步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GDP核算体系并没有将正向增加人类福祉的支出(如大学学费)与防止当前福祉威胁的“预防性支出”区分开来,包括社会疾病防治(如与吸烟相关的肥胖症等)和军事开支。库兹涅茨指出,GDP核算应该排除国防开支,因为一国发动战争的能力不会有助于改善人民福祉,而只会减少个人消费能力。国防开支本质上是防御性的,在GDP账目中应显示为负值,而不是正值。
GDP核算体系没有对真实的经济价值与借贷和投机性收益进行区分。在现有GDP核算中,通过借贷融资的消费与因家庭购买力实际增长而导致的消费对GDP增长的贡献毫无二致,为生产性投资进行融资与可能助长形成巨大资产泡沫的投机活动所增加的GDP被等同视之。结果,GDP便成为一个具有欺骗性的衡量进步的尺度。
GDP在相当程度上忽略了非市场活动创造的价值。在家庭、公共部门、公民社会中存在着大量非市场服务所产生的价值,这些价值出自育儿、家庭教育、志愿服务、社区活动、绿地保护、公共产出、慈善服务的人力和社会资本等。显然它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经济福祉和社会总体生产力,然而却游离在GDP核算体系之外。公平、尊严、健康等生活的基本要素同样被GDP核算体系所忽略。
GDP通常被误用作衡量社会或经济福祉的指标,从而会误导我们对一国福祉状况的判断。GDP增长成为压倒一切的目标后,使得一些政府忽视对教育、卫生等领域的投资,同时缺乏对一些重要社会福祉指标的关注,如贫困率和识字率等。美国人均GDP排名在全球是比较靠前的,但其贫困率和监禁率也较高。一旦将监禁率、卖淫百分比、贫穷数字、财产独立性或财富不平等作为美国繁荣的基准指标,我们将看到一个别样的美国。
GDP数据有时会呈现出关于经济健康的扭曲信号。如果单以GDP增速衡量,则日本经济经历了所谓的“失去的20年”。从传统意义上说确实如此,因为在过去的20多年中,日本战后曾经历的“经济奇迹”成为昨日黄花,经济增长几乎停滞不前,而且看上去没有机会摆脱“苦难”。然而,“这种以名义GDP衡量日本所谓的苦难,实际上根本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失业率极低、物价稳定甚至下降且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与美国、英国和法国的社区相比,日本社区完好无损,犯罪率低、吸毒几乎不存在、食品和消费品质量以及健康和预期寿命均位居世界前列。然而,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日本却是一个可耻的失败者”。
GDP看重当下,漠视未来。GDP仅衡量经济活动的流量,核算的只是过去特定时期发生的事情,不关注自然资源、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等存量,以至于GDP在很大程度上难以衡量与人类生活质量密切相关的一些关键方面,如发展投资于低碳能源可能对长期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但从GDP视角却并非优先选项。就发展的可持续性而言,我们更需要关于未来的数据,但这尚未被GDP核算体系观测到。当国家只报告GDP时,我们对支撑GDP和产生GDP的资产则一无所知,而如果想在未来继续维持或扩大GDP,我们必须维持生产它的资产,必须关注创造未来收入的那些资产或要素前景。
GDP无视环境和生态成本,并且鼓励资源过度消耗。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将GDP增长作为主要目标,把“更多”等同于“更好”,结果导致了气候变化、海洋过度捕捞、物种灭绝以及生物多样性丧失,森林、湿地和农田消失,空气、土壤和地下水污染,地下财富被竭泽而渔地开采。面对与河流污染、土壤侵蚀和与空气恶化密切相关的呼吸系统疾病,GDP非但无法计入这些环境负外部性,甚至还将一些有害经济活动计算为正值。飓风破坏后的重建工作和治理溢油污染的支出便是其中的两个例子。如果加速全球变暖的活动会在中短期内增加GDP,那么人们往往不会考虑由此产生的气候变化给未来造成多大的损害。无节制的经济增长正在使生态系统退化,它引致的经济损失往往远超经济增长的收益。罗马俱乐部的梅多斯等(1972)早在19世纪70年代便预言,若人口、粮食生产、工业生产、资源消耗以及污染仍以当前的指数型增长方式威胁发展,到2100年,社会和环境就会崩溃。
GDP有时甚至鼓励反社会福祉的行为。理论上讲,国民经济核算只应该衡量对社会有益的经济活动,任何有损社会福祉的东西都应该被排除在GDP之外,这包括军备,广告、投机和诸如赌博、勒索、卖淫等合法与非法活动。然而我们今天计算经济增长的方式似乎在反其道而行之,军备支出规模越大,广告说服力越强,犯罪越严重,医疗保健越贵,我们的经济就越好。这不是当初库兹涅茨等人想要,但却是我们得到的。
GDP自诞生之日起便带有浓重的意识形态色彩。GDP不是一个意外、一个错误或者一种巧合。设计这些数据的几乎都是精英白人,他们以自我形象创造了经济指标。通过炫耀那些美国资本主义表现良好的领域,同时忽略那些不起眼的问题,GDP和其他资本化统计通常会使美国资本主义看起来很不错,可以说GDP是为资本主义美国而量身定制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人们当代对GDP增长政策的热情也和冷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肯尼迪总统首先设定了增长目标,以回应赫鲁晓夫对苏联增长的赞扬。
GDP在历经21世纪初的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其误导性更加凸显。GDP诞生于大萧条和与制造业密切相关的战争时代,因而对物质财富更加看重。换言之,从根本上说,GDP是一种“器物性”概念。然而,一个国家越是倾向于知识型经济生产,其全球化水平越高,GDP就越是低估该国真正的经济规模或创造能力,GDP的缺点和困难也就变得更加明显。即使作为一个“器物性”指标,GDP计算的也只是以流量形式被创造出来的新增财富,从而将以存量形式存在并发挥作用的财富弃之不顾。即便是进入21世纪后,美国政府、主流媒体和主要经济学家仍然认为,劳动生产率、市场扩展、消费支出和生产资本积累应该成为美国进步的基准和美国社会的主要目标。一国的基础设施、制造业能力、人力资本、自然资源等存量,在考虑地缘政治时远比许多流量更易军事化。
四、对GDP的修正与超越
鉴于GDP指标存在的诸多问题,对其进行完善甚至替代正在成为许多经济学家的努力方向,甚至成为许多国际机构及其领导人的共识。
长期以来,学术界内部一直有人在积极推进改良GDP的进程。耶鲁大学经济学家威廉·诺德豪斯和詹姆斯·托宾是“超越GDP”运动的先行者。早在1972年,他们就提出了经济福利衡量指标(MEW)这一GDP的替代品。该指标以国民产出为基础对GDP进行调整,其中增加项包括闲暇、无偿工作价值、教育、健康资本等;扣除项包括环境资本存量耗竭、城市化导致的污染、垃圾、拥堵、噪音、不安全感、建筑物和令人反感的广告等社会成本,以及不增加实际或可持续家庭消费的国防支出。经济学家肯尼思·阿罗等人在过去10多年间一直致力于新国民核算体系理论框架的搭建。他们计算跨期社会福祉,通过使用消费的当前和未来效用贴现值最大化标准,来衡量经济体系可持续维持生活水平的能力。其研究认为,由于定价低于社会成本,资源被人类过度消费,环境同时也受到了破坏,许多国家经济发展不具备可持续性(阿罗等,2012)。2008年,在时任法国总统萨科齐的倡议下,由约瑟夫·斯蒂格利茨、阿马蒂亚·森和让-保罗·菲特西三位经济学家领导的委员会,为发展新的社会进步指标提出了强有力的理论基础。该委员会在题为《经济绩效与社会进步的衡量》的报告中指出:“我们所衡量的将影响所做的事情,如果衡量结果有缺陷,那么决策便可能会被扭曲……衡量体系将重点从衡量经济生产转移到衡量人们福祉的时机已经成熟”。
1987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曾发布《我们共同的未来》报告。在这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报告中,该委员会首次提出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即“既满足当代人的需求、又不损害后代人满足其需求的发展”。由于可持续发展不仅关心当代人而且还关注下一代人的福祉,因此人类关注的重点不仅需要包括环境,而且还应聚焦于生产基础,即可获得的全部资本或资产。从某种意义上讲,可持续发展概念的提出,为后来的一系列努力建立一个平行的甚至取代GDP的指标体系开启了新征程,这一征程被称为“超越GDP”。
从2004年至2018年,经合组织出面召开了六届“统计、知识和政策”论坛,并将对人类福祉和社会进步的衡量置于政策优先选项。与会专家们一直在研究“更好生活”的衡量标准应包括什么。OECD的“衡量福祉与进步”项目也在积极开发衡量社会福祉的经济、社会和环境等核心指标。欧盟同时实施了正式计划以推进成员国和整个欧洲的核算体系改革,并于2007年在布鲁塞尔举办了“超越GDP”高级别会议,目标是澄清哪些指标最适合衡量幸福感,以及如何最好地将这些指标纳入决策进程。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任阿希姆·施泰纳认为:“在21世纪,是淘汰GDP作为增长代名词的时候了,GDP完全忽视了人类福祉作为社会问题的核心主题以及自然资源的重要性”。时任欧盟委员会主席若泽·曼努埃尔·巴罗佐指出:“我们不能用过去的工具来面对未来的挑战,是超越GDP的时候了”。时任欧洲议会主席汉斯-格特·珀特林也指出:“我们极其需要衡量福祉的新指标——这是塑造我们未来的基础。”为了更多地考虑经济发展的社会和环境影响,2010年4月,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与IMF、世界银行和WTO等国际机构领导人发布联合声明,指出2008年金融危机的一大教训就是“传统增长概念”是不充分的,GDP应纳入“适当的社会、就业和环境因素”。在2009年匹兹堡峰会上,20国集团领导人敦促制定新的测量方法以创造“新的可持续增长模式”。
归纳而言,“超越GDP”运动主要提出了四类替代指标:
1.修正或补充类指标。为弥补GDP核算缺陷或去除短板,修正类指标以现有GDP为基础,力求提供更准确和更完整的福祉衡量标准,并把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列为评估内容。在各种修补类指标中,具有代表性的是“真实进步指标”。该指标通过衡量影响人类福祉的经济、社会、环境等领域的成本和收益,来系统地重新计算GDP。值得强调的是,该指标特别对GDP所忽略的负面活动进行了扣减,同时也将有益活动补充进来。此外,欧盟也在积极推动开发综合经济和环境账户,旨在强化环境与经济之间的联系。目前,欧盟已有24个成员国开发了环境账户。再者,中国于2006年9月创建了“绿色GDP”指标,该指标将环境作为主要因素加以考量并得出新的国家经济产出值。其他的修正类指标还包括可持续经济福利指数(ISEW)、调整净储蓄指标(ANS)、真实财富指标和更好生活指标(better life index)等。
2.综合替代类指标。Kahneman etal(2004)等认为,作为政府追求的主要目标,GDP应该被替代而不是被整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于1990年推出的“人类发展指数”(HDI)在各类取代性指标中最具代表性,可被视为取代类综合指标的原型。人类发展指数衡量一国在人类发展三个基本方面——预期寿命、教育水平和生活质量——的平均成就。其他的综合类指标还包括“星球生命指标”、快乐星球指标等。替代类指标出现的基本原因在于,尽管各类修补完善可以部分地回应针对GDP的各种批评,但有些根本性缺陷或价值理念分歧却是修修补补难以克服的,比如在人均GDP达到一定水平后,人类生活质量或幸福感与GDP之间的相关性便大幅下降了,再比如流量指标和存量指标之间存在着加总困难等,都无法在GDP原有架构内得到体现。
3.单一替代类指标。这些指标不直接衡量经济活动,而是衡量福祉以及环境、社会或人力资本的变化,如主观幸福感、国民幸福总值以及生态足迹等。其中,生态足迹为国际社会提供资源(粮食、饲料、树木、鱼类和城市用地)和吸收排放物(二氧化碳)所需要的土地面积。Wackernagel et al (2006)基于生态足迹的研究指出,当前人类使用的资源已超出地球承载能力的20%。目前已有20余国对其生态足迹进行了评估。此外,诸如Kahneman & Krueger (2006)等实验经济学方面的研究也开始定义可靠的“主观幸福感”措施,并将其纳入官方统计数据。
4.仪表盘类指标。仪表盘类指标是一套衡量发展进展关键的指标集。用户可以选择和评估他们认为相关的指标。其优势在于突出了发展的复杂性和不同进程的相反变化,而局限性在于,由于人们就美好生活的主要内容没有达成共识,因此选择包含在该集合中的指标是特设的,或者方法是主观的,进而难以设定不同指标的权重。在各种仪表盘指标中,最受欢迎的是欧盟的可持续发展指标集(SDI),它包括十个主题类别:社会经济发展,可持续的消费和生产,社会包容,人口变化,公共卫生,气候变化和能源,可持续运输,自然资源,全球伙伴关系,良好的治理。而作为经合组织全球项目的一部分,澳大利亚和爱尔兰两国统计局多年前已经发布了指标集用以衡量社会进步。其他的仪表盘类指标还包括国民收入卫星账户、Calvert-Henderson生活质量指标以及千年发展目标等指标。其中,Calvert-Henderson生活质量指标包括教育、就业、能源、环境、健康、人权、收入、基础设施、国家安全、公共安全、娱乐和住房等12项反映生活质量的指标。
尽管存在大量的替代性指标,但Schepelmann et al (2010)等文献依旧认为,鉴于现代经济政策和决策过程严重依赖于GDP,完全放弃GDP可能会导致严重问题。然而,争议归争议,利用现有GDP指标并在“超越GDP”背景下开发新指标的历史窗口已经被打开。
五、作为充实和完善GDP的IWI指标
虽然众多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了GDP指标体系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一系列补充、完善甚至替代方案,但他们仅仅取得了有限的成功。为改变这一现状,联合国大学全球环境变化国际人类维度计划(UNU-IHDP)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为响应“超越GDP”的呼声,基于阿罗等经济学家发展的福利经济学理论,开发了旨在为一国福祉及其决定因素提供多元化分析的“包容性财富指标”,即IWI。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可被视为一个重要的“超越GDP”行动。
IWI理论认为,要维持代际间的人类福祉,一个社会必须维持其生产基础,即积累各种资本资产。IWI力求通过综合分析一国的生产基础、进步、福祉和发展的长期可持续性来衡量国家财富存量,即人类福祉维持和增长所依赖的所有资本,这既包括现有国民核算体系中已广泛考虑的生产资本,还包括其中被长期遗漏的自然资本和人力资本。IWI的理论基础主要是社会福利理论和可持续发展范式,它将可持续发展目标重新定义为消费效用的贴现流。这里所说的消费不仅包括物质产品,还包括休闲、环境安全、社会关系甚至是精神诉求等内容。依据IWI理论,社会进步以多维方式呈现出来,对进步或福利的测量亦应当更为多元化。
与侧重短期货币价值的GDP相反,IWI将一国财富评估的重点置于生产资本、人力资本和自然资本等三大资本存量之上。同时,为了考察其他因素对生产基础的影响,IWI理论还在下述三方面对财富存量进行了调整:一是气候变化的潜在危害;二是油价上涨对资本基础的损益;三是由全要素生产率反映出来的技术进步对资本积累的作用。上述三大资本及其调整主要通过计算资本的数量和影子价格来实现。在IWI分析框架内,如果以影子价格估值的资本存量上升,那么代际福利就会增加。
包容性财富的计算方法如下:
(1)
式(1)中,PC、HC和NC分别代表生产资本、人力资本和自然资本;P为各种资本的社会(影子)价格。
生产资本主要指装备、机器、道路等,其计算基于永续盘存法(PIM),即先设定一个初始资本数值之后,假定资本产出比率长期保持恒定,再依据国民账户体系中每年的净资本形成,计算随着时间推移后每年的制造资本存量。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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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其中,K0为初始资本存量,可通过资本产出比与经济总产出来估计;δ为资本的贬值率,假定为4%。
人力资本的计算通过考察人口受教育程度及由此带来的劳动补偿来实现。其中,单位人力资本影子价格是通过计算工人未来收入的贴现值来获得,并将这一单位人力资本租金价格均值作为人力资本在包容性财富核算中的权重。除教育外,人力资本中另一内容是健康,对它的衡量来自于评估特定经济体的人口预期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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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因此,一国的人力资源财富可用式(4)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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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自然资本(资产)由五大类别组成:一是化石燃料(石油、天然气和煤炭);二是矿物(以铝土矿、铜、金、铁、铅、镍、磷、银、锡、锌为代表);三是森林(以木材和非木材收益表示);四是农业用地;五是渔业资源。对自然资本总值的估计方法为将其实体数量乘以相应的影子价格。
自然资本(资产)的计算依不同类别而异,此处我们以农地为例。首先,第i国在j年每英亩平均租金价格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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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其中Q、P和R分别表示农作物k(从1到159种)的产量、单位价格和租金率。在此基础上计算每英亩的总财富价值的当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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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其中r是折扣率。然后,将考察期每英亩的平均财富价值作为影子价格的代理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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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最后,i国t年农地总财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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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其中,CLA为i国t年总的农作物面积,而WCL是农地的总财富。
依据上述方法计算,在1990年到2014年间,140个样本国家中共有89个(占64%)国家的人均IWI实现了正增长。如果按GDP计算,140个国家中有128个国家(占91%)人均GDP实现了正增长。换言之,在近1/4世纪中,140个样本中有39个人均GDP增长率为正的国家没有实现可持续增长。即使经全要素生产率、碳损失和石油资本收益调整后,140个国家中也仅有96个国家(69%)的人均IWI增长率为正。从包容性财富的资本构成来看,生产资本占21%,人力资本占59%(其中教育和健康分别占33%和26%),自然资本占20%。
从典型国家IWI和GDP指标的对比来看,一个显著的特征是,金砖国家GDP指标的表现显著优于IWI。这意味着,如果单从GDP增长情况来看,我们会产生过于乐观的情绪。然而,这些国家的增长是以牺牲自然资源存量为代价而取得的,其自然资本增长率为负。相比之下,G7等发达国家的增长对自然资源的依赖明显较弱。此外,从人力资本存量来看,G7国家具有显著的优势。因此,从IWI指标来看,我们更容易判断各国经济可持续性的强弱以及不同资本组成部分对经济发展的支撑力度。从中国的IWI指标来看,人力资本占比42.1%,低于美国的69.3%;生产资本占比36.7%,却远高于美国的24.7%;自然资本占比21.2%,也远高于美国的6%。这表明,1990—2014年间,中国的增长更多的是依赖于生产资本和自然资源的大量投入,就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而言,对人力资本的投资仍存在巨大的空间。
2012年第一份《包容性财富报告》(IWR)一经推出便得到了广泛积极的回应与认可,并引发了不少国际机构和专家学者的跟进研究。OECD赞扬IWI是“重新定位和监测宏观经济政策以使其更具可持续性”的一个潜在且有用的工具。在2013年特隆赫姆生物多样性会议期间,IWI被称为将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纳入国家核算的一个极具前景的工具。斯坦福大学生态学家哈罗德·莫尼(2013)赞誉道:“《包容性财富报告》是一项重大成就,在未来几年会更加丰富和全面,它所提供的指导一国实现可持续增长的指标,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极为重要。”联合国大学指出,鉴于社会进步可根据对各种资本的评估来衡量,IWI将成为各国政府更广泛宏观经济规划及其他指标的一部分。IWI在经济发展评估中引入自然资本,为资源丰富国重新评估其长期资源管理政策提供了新框架,从而使这些国家可以制定出更佳的管理自然资本的政策,提高自然资源的社会价值,而不用像以往那样过度依赖发达国家对本国资源的购买来发展经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署长阿奇姆·施泰纳(2014)指出,IWI通过考虑一国拥有的一系列资本来保障社会福祉,展示了一个更全面的图景并向政策制定者说明维持国家资本基础对子孙后代的重要性,为世界领导人精确评估财富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和消除贫困提供了一个不同于GDP的潜在指标,它迫使我们重新评估自身需求和目标,迈出了改变全球经济范式的关键一步。美国《外交》杂志刊文指出:“由于包容性财富衡量了一国政府为实现其战略目标可资利用的资源池,故在思考地缘政治竞争时它是更加有用的指标”。
在赢得赞誉的同时,IWI也受到了一些质疑。
有批评者指出,IWI利用影子价格将资本与福祉联系起来至少存在两方面的问题。其一,影子价格的理论与实践并不完全一致。在实践中,IWI中资本价值根据其市场价格加权。在没有动态模型的情况下,没有证据表明这些价格实际上反映了不同类型资本对代际福祉的边际贡献,故影子价格仅在理论上有效。其二,计算影子价格赖以存在的信息并不完备。对各种资本(产)的社会价值进行估值,需要海量的关于现在与未来的信息。考虑到信息的不充分性,IWI的整体合理性就被破坏了。此外,IWI框架源自“等价定理”,亦即用福祉的决定因素(各种资本资产)来替代福祉的构成部分。IWI报告只是提到了“等价定理”,却缺乏对该理论的细节描述。
Cairns等人则质疑可持续性标准的选择,指出对福祉的积分得到的是当前值,而不是代际福祉,其结果将导致短期和长期的可持续性标准相互矛盾:一方面要增加资本存量的当前值,另一方面又要维持下代福祉。换言之,要维持长期可持续,福祉就可能短期下降。另外,资本(资产)的恢复需要知道退化水平及更替成本,而这是影子价格难以准确估计的。
也有人指出IWI框架未能很好地处理所涉及的伦理问题。尽管IWI强调了代际和代内公平,但实际上并未考虑代内公平,因为其数值并不受代内财富不公平分配的影响。还有学者认为,假定影子价格在评估期内的平均值不变,那么IWI的变动则会更多地依赖于各种资本的相对权重而不是货币价格,从而无法精准地解释资本波动。此外,IWI作为存量指标,还可能存在着用收入法测度的困难。
六、IWI的借鉴意义
任何经济指标做到尽善尽美都是几乎不可能的,IWI也不例外。我们关注GDP与IWI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它们都具有极其直接且重大的政策含义,进而对推进我国的高质量发展、分析研判国际国内形势、推动经济学特别是经济社会统计学的进步,均将产生深远的影响。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中国以GDP计算的经济增长业绩举世瞩目。当前和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我国经济将经历“变轨”,即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在变轨过程中,增长或发展的测度方式的调整甚至转换,无疑会在某种程度上和某些领域中扮演重要角色,起到润滑剂、信号灯和分道岔的作用。
首先,IWI的内在逻辑和现实起点与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理念之间存在着内在一致性。十九大报告指出,“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逐步富裕起来的中国人民对美好生活提出了更高的标准与要求,这其中就包括对“绿水青山”式环境和对医疗卫生服务的强烈需求,这两种需求分别在IWI中的自然资本和人力资本中直接或间接地得到了体现,而在GDP中却难觅踪影。更重要的是,变轨后的中国经济列车的主要动力源,也由传统的资本和劳动等要素投入转化为科学技术进步,而后者的载体恰是人力资本的积累与发挥。IWI三大资本的权数分配,人力资本占了一半以上,可谓与为我国寓发展于创新的大思路不谋而合。
其次,IWI的构成要素大致上囊括了一国的综合实力。经过40多年的高速增长,我国的综合实力实现了全方位的提升,然而刻画国强民富的指标则一直以来主要沿用的是GDP。通过前文的分析可知GDP存在着诸多的局限性和矛盾性,而和其他同类指标相比,IWI有着显著的优势,特别是在测量物质性的综合实力方面。GDP计算的是包括服务在内的以流量表示的增量,居民欣赏歌剧、打一场网球的支出都会被计入,然而这样的GDP在国家间政治经济竞争中能够发挥功效的空间微乎其微。在大国博弈过程中,真正能够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力量”,几乎都被以计算存量为特征的IWI涵盖了,其中特别重要的是自然资源存量、制造能力、人力资源储备等等。也正是因为此,有些国外学者选择用IWI替代GDP来对国家之间的实力进行比较。
再次,IWI把深藏在GDP背后的全要素生产率(TFP)直接作为调整变量,突出强调了技术进步和制度安排对经济发展的价值。抛开前文谈及的创新型发展,体制机制至少还可以在三个方面对经济绩效施加影响:为经济活动参与者提供激励、降低社会交易成本以及减弱不确定性。尽管体制机制相对于TFP中其他“余值”是更高维度的变量,即可以把所有经济绩效视为体制机制的函数,但IWI能够做到显性化含有体制机制的TFP,可以说比GDP往前跨了一步。中国改革开放成就卓著,在相当程度上便是体制机制变迁的结果。如果把IWI当作一个参照系,从中映射出的镜像足以引起我们对发展理念和增长范式的深思,帮助我们通过制度设计而顺利完成经济变轨,并引导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
最后,IWI为我们洞悉经济学的实践意义打开了一扇窗户。伴随着经济学的进化,经济学自身日趋庞杂。尽管如此,经济学的核心议题始终如一,即“国民财富的性质与原因”,也就是产出增长或更一般的经济发展。工业革命以来,不同经济体的增长速度及与此密切相关的工业化水平逐渐拉开,并且差距越来越显著,此时继续用一把尺子去衡量各国的经济业绩已经力不从心。就产品和服务的创造而言,从无到有、从有到多、从多到精的过程,GDP是很难予以精准刻画的。日本就是一个典型例子。30年的增长“停滞”并未妨碍日本国民生活品质的提升,如更加周到的酒店服务和日新月异的智能电子产品。基于GDP计算的劳动生产率增长在多数国家明显放缓,与令人眼花缭乱的技术进步之间形成了巨大反差,以至人们提出了“生产率悖论”。至少历史告诉我们,反常或矛盾的出现往往是突破既有理论的契机,而IWI即是在突破传统国民经济核算理论的契机下产生的。
IWI在“超越GDP”方面已取得了积极的进展,但仍存在诸多亟待改进之处,它的成熟完善抑或取代GDP远非一蹴而就。同时我们也应看到,IWI既代表了联合国及各国统计机构改革现有国民核算体系的一个方向,也为各国在环境、社会和经济等领域的多元对话提供了平台和框架;既为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如何实现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也为中国国民核算体系改革提供了有益的参考。以IWI为代表的国民核算体系改革的进一步深化,不仅需要各国统计机构的通力合作,还需要当代经济学家群体的共同努力。
(本文发表于 《经济学动态》2020年第9期。张宇燕,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家全球战略智库;方建春,浙江大学经济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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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1 23:23:31 | 只看该作者
孙冶方: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国民收入和国民生产总值的讨论
本文原载于《经济研究》1981年第8期

作者
孙冶方(1908-1983),著名经济学家

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问题,在六十年代就讨论过。但是开始引起我对这问题的讨论发生兴趣的,是1980年2月2日《人民日报》发表的肖灼基同志的《应该把教育看作生产部门》这篇文章。同年5月19日《文汇报》发表了孙凯飞同志的《教育实际上也是一种生产》。同年第12期《经济研究》发表了湖北财经学院张寄涛、夏兴园二同志的《论社会主义下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这几篇文章都认为科学研究、教育、文学艺术、医疗卫生部门以及一切服务行业的劳动同生产钢、铁、粮食、棉、麻、纱、布等等的物质生产部门的劳动一样,都是生产劳动。

接着,今年一月,厦门大学《中国经济问题》第1期发表了于光远同志的《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经济研究》1981年第4期发表了陈志标同志的《国民收入范畴的重新考察》和何小锋同志的《劳务价值初探》。这几篇文章除了坚持上述观点,认为科、教、文、卫以及一切服务行业的劳动都是生产劳动,从而都创造价值以外,还批评了我国现行统计指标对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划分方法,认为这种划分法是"违背马克思主义的论述”的,至少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误解。他们认为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划分,不应该以是否生产物质资料为标志,而应当以是否满足社会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为标志。一切能够满足社会消费需要的劳动(例如:理发、按摩医疗等活动,从事科研教学和文学艺术创作的劳动),都是生产劳动,都创造价值,都应该计算产值。他们要求统计上来一个突破,用西方世界的“国民生产总值"指标来代替我国“国民收入”这个指标。我的见闻不广,一年半来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可能还有别的作者的文章。但是就我所看到的上述几篇文章,意见是一面倒的,即认为上层建筑部门的劳动也是生产劳动,也创造价值,从而认为我们所沿用的“国民收入”这个指标,不如西方的“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指标科学。


我不同意上面列举的几位作者的这种观点。我认为反映社会富裕程度的指标固然很多,但是最基本的指标是反映物质财富数量的指标。现在我国沿用的“国民收入”这个计划统计指标正是这样的一个指标。它是一个扣除了包括折旧在内的一切物质消耗,没有任何重复计算的净产值指标。而西方世界所应用的“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指标是一个歪曲了的,包括许多重复计算在内的虚假的指标,其中还包括固定资产折旧即一部分老本在内(西方国家也有“国民收入”这个指标。但是它们的“国民收入”也包括劳务收入在内,所不同于“国民生产总值”的是前者不包括折旧,而后者包括折旧。)

科学、教育、文艺、医疗卫生工作人员的劳动是精神生产的劳动,而不是物质生产劳动我国所沿用的国民收入"这个指标所反映的是物质财富,而不是精神财富。“精神生产”劳动不直接创造物质财富,而且是物质财富的消费者。而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恰恰是物质生产过程而不是“精神生产”过程。其实,我们讲生产,指的总是物质生产,“精神生产”和“精神财富”这种说法本来就是借用经济学的名词。因此,我们在这篇文章中所说的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指的就是物质生产劳动和非物质生产劳动。

以上几位作者坚持要把科学、教育、文学、艺术、医疗卫生人员的劳动以及服务行业的劳动者都当作生产劳动,用意之一无非是要大家重视科、教、文、卫以及一切服务行业。罗浥尘、施宗全二同志在今年5月5日《文汇报》上发表的《服务人员不创造价值吗?——从第三次产业谈起》那篇文章中为了强调这一点,还特别提醒我们:“近几十年来,发达国家第三产业的发展十分迅速,在国民生产总值和就业人口构成中的比重,第一、第二产业都从高峰上逐步下降,第三产业逐步上升,到七十年代后期已超过了第一和第二产业的总和。据一些国家的统计:一九七七年第三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美国是六十三点九,荷兰是六十一点六,英国是六十点八,日本是五十八点一,法国是五十七点二,西德略低于五十。在就业人口的构成中的比重,美国在一九七五年就业六十八点四,日本占五十。值得注意的是第三产业上升的趋势还在继续着。”我引证了罗、施二位同志关于所谓第三产业上升趋势的整段文章,表示我是完全同意他们二位所说的意见的(即科、教、文、卫以及服务行业的比重将随着经济发展,继续上升)。虽则我对于第三产业这个资产阶级经济学用语是采取否定态度的(关于这点,我将在下面讲),同时,由于罗、施二同志对上述数字的出处(联合国《统计年鉴》?)以及计算方法都没有交代,我对这些数字准确性不是没有怀疑的(例如西德的比重比法、日二国低这么多),但是,我相信总的趋势确实是这样的,即上述非物质生产部门的人员,随着经济的发展,他们所占比重将日益增加。我们应当加以重视。“四人帮”遗留下来的轻视科、教、文、卫,特别是鄙视商业服务行业的思想,应该加以批判。

但是,值得我们深思的是:为什么在这些发达国家,只有30—40%多一点的劳动力从事物质生产,而近60—70%的劳动力,至少是50%以上的劳动力可以去从事各种“精神生产”和服务劳动呢?而在我们国家,大概有90%以上的劳动力从事物质生产,只有不到10%的劳动力能够从事"精神生产”和服务行业!为什么相差如此之大?答案是很明白的:在发达国家,由于物质生产部门的劳动生产率非常高,所以只要有30-40%多一点的劳动力从事物质资料的生产,就可以解决全部人口吃、穿、住、行的需要;而在我们这个十亿人口的大国,物质生产部门的劳动生产率非常低,必须以80%左右的劳动力去解决吃和穿的原料问题(十亿人口中,农民占八亿左右),以10%左右的劳动力去从事工业生产,解决穿、住、行的问题,所以剩下来只有不到10%的劳动力,能够腾出手来从事“精神生产"和服务行业了。这不是我们主观上重视不重视教育、科学、文学、艺术、医疗、卫生以及服务行业的问题,而是我们生产的物质生活资料能够养活多少人去从事“精神生产”问题!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必须重视物质财富的统计和计划,保证这个反映物质财富的价值量的指标(即我们沿用的“国民收入”或“净产值”指标)的纯洁性,不能把非物质生产的东西混杂进去。


恩格斯说过:“正象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历来为繁茂芜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因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为基础,人们的国家制度、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象过去那样做得相反。”[1]

请读者原谅我在这里把众所周知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论的A、B、C,大段地抄引出来。因为在我们当前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关于国民收入和国民生产总值的这场讨论中,上述几位同志却不同意我们把从事吃、喝、住、穿等生活资料生产的劳动,同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的劳动分别开来。我们不能不指出,上述几位同志正是混淆了物质和精神、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界线,混淆了历史唯物论的最基本的界线。在这里我还附带指出一点:如果照这几位同志的意思,把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活动的人的劳动同从事农业、采矿、炼钢、纺织等物质生产部门工人的劳动一样,都算作(物质)生产劳动,那末除了病号、婴儿和待业青年以外都是生产劳动者,就没有划分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这样概念的必要了。

      肖灼基同志还说,教育部门不仅是物质生产部门,而且是兼有第一部类和第二部类双重性的物质生产部门。他的原话如下:
      “教育部门的产品没有独立的表现形式,是一种精神产品,但它直接满足了社会成员的文化需要,满足了发展劳动能力的需要,是一种发展资料。从这一点来说,它也是一种最终产品,与第二部类有类似的特点。”
      “教育部门主要是培养熟练劳动力。劳动力本身也是一个自然物质要素。教育部门从培养劳动力,即从生产活机器这一点来说,同第一部类有类似的特点。这就是说:(一)它的产品是生产过程的物质要素;(二)生产这个产品所耗费的劳动量,通过新的生产过程,再现在新产品中。”[2]
      如同我在前面说过的那样,如果肖灼基同志要把教育部门算作精神生产部门,我还是可以同意的。但必须重复指出,这是借用经济领域即物质生产领域的用语。然而肖灼基同志不满足于这一点,他还要把教育说成是生产“活机器”的物质生产部门,而且是第一部类的生产,那么问题就多了。因为教育部门不过是这部"活机器”的加工车间,人这种“活机器”出世的场所不是学校,而是产科医院。据此,产科医院更是物质生产部门了!于是主张科、教、文、卫以及一切服务行业都是生产部门的经济学家,所谓生产劳动宽派论者就要说了:本来嘛,医生的劳动本来就是生产劳动,从而产科医院是应该算作生产部门的嘛!但是进一歩的问题又发生了:如果要把产科医院说成是物质生产部门,要把助产医生接生的劳动说成是生产劳动,那么对于生产人这种“活机器”来说,产科医院至多不过是类似工厂的装配车间;而真正的“制造车间”还不在这里,难道我们能把“制造”这种“活机器”的活动也算作“生产劳动”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要把新婚夫妇的结婚仪式称作“活机器”制造厂的开工典礼了!我希望肖灼基等同志不要责怪我说话刻薄。我不过是要借此证明:我们在讨论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界线的时候,如果混淆了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界线,如果我们混淆了生产活动的主体(人)和客体(物)的界线,那么逻辑地会得出多么不合理的结论。

把教育部门(以及科学、文艺和医疗、卫生部门)当作物质生产部门看待的经济学家,所以会得出这种不合理的结论,或许是由于误解了“科学是生产力”这一正确的马克思主义命题。他们或许认为,既然科学是生产力,那么产生科学以及传授科学的科研和教育部门——即产生生产力的部门——当然应该算作物质生产部门了。这是极大的误会,是把问题简单化了。

科学知识是人类的精神财富,它要转化为物质财富必须经过一个曲折过程。科学是生产力,然而它不是生产力的独因素,它是通过生产过程、通过生产力的三个简单要素表达出来的,即通过从事生产的人(劳动力)、劳动工具和劳动对象(即原材料)这三个要素表达出来的。而且如同马克思所说的那样,以上三个要素如果没有结合起来,那还只是潜在的生产力,只有当这三个要素结合起来了,即是当具有先进科学知识的生产者,操纵着按照先进科学原理制造出来的先进的劳动工具,开始在按照先进的科学原理生产出来的新型的劳动对象上进行加工的时候,科学才全面显示出它的威力,变成了成倍增长的新的物质生产力。

      有一个故事对于说明我们所讨论的这个问题很有帮助:前两年中国的飞机制造业有一个代表团到英国罗斯•罗伊斯公司的飞机制造厂参观。在中国代表们对该厂制造的斯贝爰动机极为赞赏之余,英国工程师却说,他们的斯贝发动机是依据中国吴仲华教授的叶轮机械气体动力学“三元流”理论制成的。英国人的话不能不使中国人感慨系之:中国人的气体动力学理论没有促成中国的新型飞机发动机的诞生,倒促成了英国斯贝发动机的制成,而中国的工程师反而要通过英国人的成就来学习中国教授的理论。
      这故事说明:吴仲华教授所发现的科学原理对制造英国的斯贝发动机,对发展飞机工业的生产力是有很大贡献的。吴仲华教授发现的原理在美国飞机制造业得到了更广泛应用。但是他的发明在自己的祖国没有被应用于飞机制造工业的生产过程,没有同这一行业的生产力三要素的任何一个要素结合起来。所以没有形成他的祖国的生产力,没有成为他的祖国的物质财富。但是吴仲华教授所发现的科学原理却形成了英国和美国飞机制造工业的生产力,增加了英国和美国的物质财富。因为英国人和美国人把他的这个科学原理应用于他们的生产中去,同他们的生产力三要素结合起来了。吴仲华教授的科学原理暂时只是丰富了他的祖国科学的“精神财富”(请读者注意这四个字的引号。因为“财富”这个词也是借用政治经济学中物质财富一词的转义词)。
      这故事告诉我们: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界线是不能混淆的。如果混淆了这条界线,那就会得出很错误的结论。而主张把科、教、文、卫等部门当作生产部门的经济学家正是混淆了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这条界线,不仅如此,他们在这个问题的讨论中,还混淆了分配和再分配的界线,从而混淆了生产和消费的界线。
      在资本主义世界,科学研究机关、学校、剧场、医院以及一切服务行业都是企业化的,都象物质生产企业一样,从自己的收入中开支本单位职工的工资。而且也象一切企业一样,向国家纳税,所以,比较容易产生这种混淆,好象这些企业也是创造价值的。但是在我们社会,科研单位、学校、剧场、医院,虽然也收一部分费用,但是这些团体机关的经费也象国家机关一样,主要是从财政拨款中开支的。财政部的钱从哪里来的呢?这些钱代表物质生产部门用人民币形态上缴的物质财富;是物质生产部门职工为社会生产的产品。这就是经济学上所说的初次分配(C+V+M)。财政部门又把物质生产部门上缴的(这些部门职工为社会生产的)物质财富,通过人民币形态分配给科、教、文、卫以及政府机关的职工(包括军人)。同时,物质生产部门职工又用自己的工资去换取各种劳务。这些都是经济学上所说的再分配。至于非生产部门的职工也拿出自己的工资的一部分互相换取服务,那又是第三次再分配了。
      有的经济学者说,财政部的收入也有一部分来自服务行业,如剧场、影院、理发、浴室等上缴的税金和利润。这一部分在我国的财政收入所占比重极小。但是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前面我们说过的那样,所谓“第三产业"占到收入和人口的50-60%以上,这些部门上缴的各种税金,占财政收入的比重是很大的。但是服务行业所上缴的税金和利润,不论是通过怎么样复杂和众多的渠道缴上来的,终归是属于物质财富的再分配。再分配的财富,其来源都在物质生产部门的初次分配,来源于(V+M)。

有的经济学者或许要说了:非物质生产部门以自己的劳务换取物质生产部门的物质生活资料,从互相交换劳动这个角度来说,这是平等的交换。从物质财富来说,这是再分配,从劳务来说这还是初次分配。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在前面已经做过说明。那就是:为什么在发达的西方世界所谓“第三产业”占劳动力和收入的50—60%以上;而在我国,服务行业只占不到10%。这是由于物质生产部门的劳动生产率的高低决定的。不仅党政机关、科、教、文、卫以及一切服务行业职工吃、喝、住、用的生活资料是物质生产部门的职工生产的;而且非生产部门人员借以提供自己的劳务的那些用品,如科研仪器、教育用具、剧场道具等等无一不是在物质生产部门生产出来的;尤其那些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里,借以显示自己的富饶和文明程度的宫殿,政府机关,学校,剧场,医院等等的富丽堂皇的建筑,更是物质生产部门的产品。归根结蒂一句话就是:混淆了物质生产这个基础和在这基础上矗立起来的上层建筑之间的界限,也就会混淆了物质财富的分配和再分配的运动线路。


政治经济学是研究物质财富生产过程中的人与人的关系的。离开了物质财富的生产过程来研究经济问题,必然走入迷途。人们在研究经济问题时,往往会被货币运动的面纱所迷惑,这是货币拜物主义在起作用,即使在社会主义社会也难免如此;虽则我们的人民币已经不是原来意义的“货币”了。例如:发给任何物质生产部门职工的工资是从人民银行的某个支行领取来的人民币。职工拿了这些人民币去购买吃、喝、穿、住、行的各种生活资料,也用这些人民币来购买种种劳务。发给科、教、文、卫和党政机关以及一切服务行业的工资也是从人民银行的某个支行领取来的人民币。这些职工同样也可以用这人民币去购买他们所需要的各种生活资料,而且互相换取不同的劳务。从人民币的运动线路来看,二者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从物质的运动线路来看,情况就不同了。物质生产部门的职工领取的工资是他们为抵偿自己所消费的生活资料生产的那部分产品,即我们通常仍然以“V”来代表的那部分产品。他们不过是通过人民币这个工具在流通中掉换了花色品种而已。然而非生产部门的职工所领的工资却是生产部门职工为社会生产的,我们通常以“M”来代表的那部分产品。前者是国民收入的初次分配,或者可以叫做原始分配。而后者是再分配

我们在研究任何错综复杂的社会经济现象的时候,经常透过表面的,人民币的运动线路,分析一下物质财富的运动线路,就比较容易抓住事物的本质。记住这一点,对研究经济学是大有帮助的。

所以,生产劳动宽派论者主张把科、教、文、卫等等非物质生产部门职工工资当作国民收入,加在国民生产总值里面去,是混淆了国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的界线,是把属于“M”和“V”的收入作了重复计算,而且随着服务行业的发展,再分配的次数越多,重复计算的次数也越多,国民生产总值的虚假性也就越大。

生产劳动宽派论者主张把科、教、文、卫等等非物质生产部门职工的工资当作国民收入加进国民生产总值中去,理由之一是说,科学家、教育家、文学家、艺术家和医师们的贡献很大,不把他们的经济收入算进国民生产总值中去,等于是否定了他们的贡献。难道我们能用哥白尼、牛顿、达尔文等人的经济收入来代表他们对科学,对人类社会的贡献吗?!好象在著名的科学家中,除了爱迪生以外,没有一个是发了财的。而爱迪生之所以发财恰恰不在于他发现了关于电的科学原理,而在于他把这原理应用于电灯泡等电器生产,即由于他参与了物质生产。马克思对人类社会的贡献之大是不必说的了。但是他的稿费收入连他的家庭人口都养不活,而要靠恩格斯和其他朋友的接济。难道我们把马克思的稿费收入加进了十九世纪德国或英国的国民收入就算充分评价了马克思的贡献了吗?即使科学家和文艺家的劳动得到了充分的报酬。但是他们所得到的报酬即经济收入,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是他们的劳动力价格,属于价值范畴,而他们的贡献,是属于使用价值范畴。生产劳动的宽派论者想用他们的经济收入来表示他们的贡献,那正是混淆了价值和使用价值,混淆了费用和效用的界线。这是从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学说滑向效用论去了。用科学家的经济收入来评价科学家的贡献,这不是抬高了对科学家的评价,而是贬低了对他们的评价。

研究政治经济学,不抠概念是不行的,概念不清,会误入歧途。由此可见,过去有些经济学家因为反对从概念出发,而根本反对抠概念是多么错误呀!

总之,生产劳动宽派论者的理论是不能成立的。因为第一,它混淆了物质和精神,混淆了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第二,混淆了初次分配和再分配,混淆了生产和消费;第三,混淆了生产过程中的主体(劳动者)和客体(产品);第四,混淆了价值和使用价值,混淆了费用和效用,混淆了劳动力的价值和劳动所创造的价值。而建立在这四种混淆观点之上的经济指标——国民生产总值,则是一个有重复计算的,有很大虚假性的指标。因为,这个指标不仅包括有固定资产的折旧,而且意味着把物质生产领域所创造的物质财富中的一部分,即通过再分配线路分配给非物质生产领域的职工,供他们消费的那部分物质财富,又重复加进了新创造的物质财富(净产值)的总和中去,也就是把社会一部分成员的消费数额,当作新创造的物质财富加进社会的净生产数额中去了。

从我们上面的分析来说,西方社会用来表示社会财富的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指标以及现在报刊上相当普遍使用的“第三产业”这个概念是资产阶级经济学概念。如果认为我们用“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指标代替我们从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就采用的"国民收入”(即“净产值”)这个指标是一种思想解放,那么这是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学说“解放”出来而回到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的价值学说中去了。因为马克思在创立他的劳动价值学说的时候,首先要证明的就是:产品(商品)价值是由参加物质生产的职工创造的,资本家只是生产职工所创造的一部分价值的剥削者。而资本家则说,价值不仅是直接参加生产的职工创造的;他们,资本家们,以及为他们服务的政治家、律师、警察等等都参加了价值的创造过程。

生产劳动宽派论者或许要说了:资本家是剥削者,资本主义社会上层建筑领域的人员例如律师、警察、神父等等是为维持资本主义剥削制度而服务的,而我们的上层建筑领域工作人员是社会主义社会或社会主义生产方式所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但是,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来说,资本主义社会的上层建筑领域及其工作人员也是必要的。我们不要忘记了资本主义社会在推翻封建社会和发展生产力方面是起过进步作用的。

在这场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讨论中,生产劳动的宽派论者为了把科、教、文,卫和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都算作生产劳动者,给我们的“国民收入”这个计划统计指标加了一些莫须有罪名,简直是制造了一场又一场的“理论冤狱”。例如,肖灼基同志把“教育部门不按经济规律办事”、“不能贯彻物质利益原则”、“使用复杂劳动力不必付费。……许多单位要人时宽打窄用,多多益善”,“教育工作者待遇低下"等等,都算作是“没有把教育看作生产部门的弊病”。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不患无词了。试问肖灼基同志:你所说的这种种弊病在工、农业物质生产企业中岂不是同样普遍存在的吗?可见这和教育部门算不算生产部门完全无关。

又如,于光远同志把"文化大革命”中商业网点的减少,也归罪于“国民收入”这个统计指标没有把商业劳动算作生产劳动的缘故。这更是一场“理论冤狱"了。因为,我们的统计指标向来把商业部门算作物质生产部门,认为商业劳动者的劳动是生产劳动在流通领域中的继续,是创造价值的。商业网点的缩减与计划统计部门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划分是毫无关系的。因为按照计划统计指标的规定,商业劳动是归入生产劳动范围的,但是商业网点在“文化大革命”中却是大大缩减了。

商业网点的缩减是同封建农业社会重农轻商的自然经济思想有关系的。这种自然经济思想否定法会主义计划经济中仍然存在交换或流通过程。对于这种无流通论,我在《流通概论》的一次稿和二次稿中详细分析、批评过,这里不再重复。[3]我在这里顺便提一提的是这种自然经济和无流通论对社会分工和服务行业的看法。“文化大革命”时期,《为人民服务》是人人要读,天天要读的“老三篇”中的一篇。但是十年叫喊“为人民服务”的结果是:服务越来越差。原因是由于否定社会分工,认为接受别人的服务是做官当老爷;而为人服务却被视为低人一等;每个人有两条腿、一双手,为什么要别人来侍候你呢!于是每个职工不得不在上班前或下班之后,去排长队,买这样,领那样,浪费了不少时间。三中全会以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思想受到了批判,但是轻视商业服务行业的思想并未完全肃清。例如,做一个售货员既要懂得商品学,要懂得点生产常识,更要知道流通经济学,又要礼貌待客、研究顾客心理学。所以站八小时柜台,不论从劳动的复杂性来说,或是从体力消耗来说,至少不比轻工业生产劳动省力。因此,我认为,对商业从业人员的要求高是对的,但是商业从业人员的工资比所有轻工业生产人员的工资低一等则未必是合适的。现在许多青年不愿意当售货员而宁愿当工人,这与社会上轻商思想有关系,与商业从业人员工资低也有关系;但是与计划统计部门划分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原则是无关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社会经济统计学都一致肯定商业是物质财富生产过程在流通领域中的延续;商业职工的劳动是生产劳动。


以上我们为两个“理论冤案”作了平反,给“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概念扣上了资产阶级经济学概念这顶帽子;下面还想给“第三产业”这个概念也扣上一顶“资产阶级经济学概念”的帽子。

“第三产业”或“第三次产业”这个用语在三十年代才开始见之于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著作。在我们国内,在报刊上,在广播、电视中,则是在近两年来才那么频繁地出现。但是,我把“第三产业”扣上“资产阶级经济学概念”这顶帽子,倒不是因为它来源于西方。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决不是闭国自守的。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中一切合理的、有用的东西我们都应该吸收。“第三产业”这个用语之所以是一个资产阶级经济学概念,由于它和“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概念一样(甚至更露骨地),渗透着资产阶级本质。因为“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概念仅仅是混淆了非生产部门的再分配收入同生产部门的初次分配收入的差别而已。然而“第三产业”这个概念就直接把科、教、文、卫服务业和国防、警察、司法等等非生产部门和工业、农业、交通运输等物质生产部门混为一谈,统统称作独立的产业(industry即工业)部门了。这种混杂隐藏着一个企图:把资产阶级国家机器中的专政部门打扮成与世无争、和善可亲、为民服务的生产部门,同科、教、文、卫等非生产部门和农业、工业、交通、运输等物质生产部门混杂在一起了。

此外,就是在西方,第三产业这个概念在不同的经济学者的著作中,所包含的范围也很不一致,有些经济学者把发电、自来水、煤气、铁道、运输等等物质生产部门,也和科教、文、卫等非生产部门和澡堂、理发等狭义的服务行业混杂在一起,笼统称之为第三产业,其内容真是不三不四,不伦不类,莫明其妙。

因此,我希望今后报刊、广播、电视不要再用第一、第二、第三产业这些概念。而用马克思的分类法,即生产生产资料的第一部类(基本上即通常所说重工业部门)和生产消费资料的第二部类(基本上即通常所说的轻、纺工业和农业)以及商业、服务行业等等。至于科、教、文、卫等部门就是科、教、文、卫部门,不要和作为经济部门的商业服务行业混杂在一起。

在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划分中,争论比较多,而且可以继续讨论的是服务行业的问题。这里指的是生活服务行业,至于生产服务行业,如交通运输、物资供应、厂房和设备的修理等行业的劳动属于生产劳动那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就是以生活服务行业的劳动而论,情况也很复杂;既不能一概算作非生产劳动,也不能一概算作生产劳动。例如日用消费品修理行业的劳动,延长或恢复了物质财富的使用期,饮食业是食品的继续加工,这二者都属于生产劳动。统计部门也是如此规定的。但是象理发、澡堂、电影院、旅馆等等行业则是物质财富的消费行业。这些行业的工作人员提供的劳务只是帮助顾客消费了物质财富(例如旅馆的房屋、家俱等等),并没有增加物质财富。有些社会主义国家把旅游事业的劳动算作物质生产劳动。我认为把外国人来中国旅游算作生产劳动是可以的。因为这不仅为国家赚取了外汇,而且实际上这等于是我们出口了一部分消费品,是变相的对外贸易。但是我们国内的旅游事业,则是纯粹属于消费性质。这同铁路客运的计算一样,是可以继续讨论的(在我们的统计指标中,生产人员的客运属于生产劳动,非生产人员的客运属于非生产劳动,属于生活服务劳动)。

末了,还想对计划统计工作的实际问题提些意见。我想,生产劳动宽派论者所以要把科、教、文、卫和全部服务行业都列入生产部门,除了要引起社会对这些部门的重视,这一良好意愿以外,还有一个动机,那就是我们现在发展经济是以2000年达到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一千美元为奋斗目标的。然而我们的国民收入这个统计指标同西方的国民生产总值是不可比的。如何使这两个不可比的指标成为可比呢?应该釆取两个比较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把我们的国民收入折合成西方的国民生产总值。但是用这办法来作比较,会使我们的实际经济发展水平显得偏低。因为,如同前面我们所已经说过的那样,西方的国民生产总值有30-40%左右(即所谓第三产业的主要部分)属于重复计算的虚假部分,而我们只有不到10%。因此,为了按照物质财富的实际生产水平作比较,还可以采取第二个办法:把西方的国民生产总值改算为净产值,即改算成我们的国民收入的口径,再作比较。

按第一种办法比较的时候,我们的水平同西方水平的差距会大些;按第二种口径比较的时候,我们和西方的差距会小些。第二个口径更接近实际情况,因为第二个口径把“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指标中重复虚假的部分排除掉了。

从我们这次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关于国民收入和国民生产总值的讨论中,我们是不是可以做出这样一个结论:社会经济统计是介乎数理统计和政治经济学之间的一门边缘科学?

过去很多同志对于社会经济统计需要运用高等数学,似乎是认识很不够的,认为搞统计工作只要懂得加减乘除的算术就够现在逐渐为更多的人所知道,社会经济统计在许多方面必须应用高等数学。例如我们在研究国民经济综合平衡、计算投入产出,计算部门间的连锁反映,或者物价涨落的连锁反映的时候,就必须应用运筹学,应用线性规划;在搞抽样调査的时候,又必须运用概率论的原理,等等。我们必须让尽可能多的中青年统计干部补好高等数学这门功课。

但是,社会经济统计又是一门经济学,而且是政治经济学。这从我们的这次讨论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的:讨论的中心问题是什么指标能够更好地反映社会经济的发展水平,是我们计划统计工作中向来沿用的“国民收入”这个指标,还是“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指标。但是牵涉到的问题几乎无一不是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理论问题,例如什么是生产劳动?什么是非生产劳动?什么是初次分配,什么是再分配?折旧能不能算作新创造的价值?为什么会把来源于财政开支的消费基金混淆为新生产的国民收入?效用或贡献和经济价值是不是一回事,等等。

社会经济统计有定性和定量两个方面;而定量计算是在定性指导下进行的。如果定性定错了,例如把精神生产的劳动当作物质生产劳动统计了,把再分配收入当作初次分配的收入了,把消费支出当作生产收入统计了,那么这个统计数字即使算得很精确,也是非但无用而且是有害的。现在国外对经济计量模式的研究很流行。但是,即使在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界,不同的经济学流派所研制的经济模式也是各不相同。例如凯恩斯学派的经济模式就不同于弗里德曼学派的经济模式。这证明:定量总是在定性指导下进行的。因此,社会经济统计学虽说是数理统计学和政治经济学之间的一门边缘科学;但是它是社会科学的一个学科,而不是自然科学的一个学科。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派有立场、观点的差别,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也不同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因此,我们在借鉴西方经济模式的时候,更不能生搬硬套。



参 考 文 献

[1]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574页。
[2]肖灼基:《应该把教育看作生产部门》,《人民日报》1980年2月2日。
[3]《流通概论》第一稿(1963年4月),见拙著《社会主义经济的若干理论问题》第202页,第二稿见《财贸经济》198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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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3 14:12:15 | 只看该作者
作者的国民经济统计数据源自“物质产品平衡表体系”(MPS)——焦典

毛泽东关于解决贫困问题的思考与探索
2020-11-20 08:51:48  来源: 2020年09月16日《光明日报》   作者:吴小妮

  消除贫困,逐步实现共同富裕,是中国共产党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党带领广大人民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逐步实现了消除绝对贫困的伟大奇迹,走出了一条令世界瞩目的发展之路。作为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核心,毛泽东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对中国为什么存在贫困,怎样消除贫困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和长期探索,至今仍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
  马克思主义认为,生产资料私有制及由此造成的劳动与财富的分离是一切贫困问题的根源。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出,资本主义社会“在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同时在另一极,即在把自己的产品作为资本来生产的阶级方面,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毛泽东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相关思想,对中国社会的贫困根源做出了科学判断。1939年他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中指出,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国人民的贫困和不自由的程度,是世界所少见的”,换言之,消灭贫困和不自由,就必须改变这种社会现状。为消灭贫穷,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带领全国人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

  推翻“三座大山”只是消灭贫穷的第一步,建立新的社会制度是根本保障。新中国成立后,面对一穷二白的社会发展状况,要迅速摆脱贫穷落后必须变革生产关系。毛泽东多次强调,“社会主义是中国的唯一的出路”。1953年9月25日《人民日报》刊发由毛泽东提出的过渡时期总路线,即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和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1956年三大改造的完成,标志着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制度在中国全面地建立起来了。社会主义制度以其公平性与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提高了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极大改变了我国贫穷落后面貌。1957年我国工农业总产值达到1241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1952年增长了67.8%;其中工业总产值704亿元,所占比重由1952年的43.1%上升到56.7%。重工业生产在工业总产值中的比重,由1952年的35.5%提高到45%。1956年,全国居民的消费水平比1952年提高了21.3%。对此,毛泽东指出,“当人民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之后,中国要向哪里去?向资本主义,还是向社会主义?……事实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

  在新中国极端贫穷落后的形势下,通过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领导广大人民走上社会主义道路,这无疑是中国共产党人从根本上解决中国贫困问题的重要探索。正如有人指出的:“建国以后,如果我们不搞社会主义,而走资本主义道路,中国的混乱状态就不能结束,通货膨胀、物价极不稳定、到处贫困落后的状态就不能改变。”

  二
  民以食为天。解决贫困,首先就要解决“吃饭”问题。近代中国,80%的人口长期处于饥饿、半饥饿状态,遇有自然灾害,更是饿殍遍地。新中国成立之初“大难甫平,民生憔悴”,“吃饭”问题严峻。1949年全国粮食总产量为1.13亿吨,人年均粮食占有量仅208.9公斤。美国国务卿艾奇逊曾预言:“人民的吃饭问题是每个中国政府必然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政府使这个问题得到解决。”言外之意即中国共产党对此也将无能为力。

  毛泽东出身农家,对农村情况和农民的贫苦生活有着切身的体验,解决农村的贫困问题成为他毕生奋斗的事业。早在1919年《湘江评论》创刊宣言中,他就提出:“世界什么问题最大?吃饭问题最大。”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对这一问题进行了进一步思考和探索。一是警醒全党“不抓粮食,总有一天要天下大乱”。他认为,农业特别是粮食生产,直接关系到人民的生活。农业发展了,就“可以更好地供给人民生活的需要”。二是“农业关系国计民生极大”。《论十大关系》指出:“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首先就不能养活工人,还谈什么发展重工业?”三是要求全党抓粮食生产。1959年4月,毛泽东亲自写信给全国省级、地级、县级、社级、队级、小队级的干部们,强调“须知我国是一个有六亿五千万人口的大国,吃饭是第一件大事”。1962年,我们党召开了空前规模的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参会人数达到7000人,会议的重要议题就是专门解决粮食紧缺难题。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会议讲话中充分论述了粮食问题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共同探讨解决办法。

  中国是农业大国,农民占据贫困人口的绝大多数。解决农村地区的贫困问题是解决贫困问题的关键所在。毛泽东不仅重视农业、紧抓粮食生产,还重视从社会建设的角度认识和解决贫困问题。新中国成立后,通过制定并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保险条例》《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等,形成了农村合作医疗等一系列制度,为广大农村居民建立了有集体经济支撑的互助性质的初级保障体系。特别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解决了我国广大农民的基本医疗问题。

  三
  贫困问题既是社会制度问题,也是发展问题。新中国成立之初,经济基础十分薄弱。1949年全国工农业总产值仅466亿元,其中农业总产值占70%,工业总产值占30%,而现代工业产值只占10%左右。对此,毛泽东曾指出,“所谓穷就是生活水平低。为什么生活水平低呢?因为生产力水平低”。1956年1月,他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六次会议上提出:“社会主义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解放生产力”,为新中国解决贫困问题、推动社会发展指明了方向。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就主张通过土地革命实践消灭贫穷。新中国成立后,他着重思考的是如何通过社会主义现代化改变农村的落后状态。1957年他指出:“随着国家工业化的发展,有步骤地积极地实行农业机械化”,并要求机械制造部门和农业部门开展广泛的试验研究工作,拟出一个适合我国条件的农业机械化方案,制造适合各地不同情况的农用机械,供应农民,“随时改良,积极推广”。1959年,他在《党内通信》中提出“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的著名论断,推动了农业机械化的发展。

  毛泽东还进一步把生产力的提高与发展教育、科技联系起来,明确提出了新中国发展生产和文化教育两大历史任务。新中国成立时,文化教育水平十分落后,有80%的人不识字,极大制约了生产力的发展。在1956年1月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会议上,毛泽东明确提出要进行“技术革命”“文化革命”“为迅速赶上世界科学先进水平而奋斗”。1957年3月,我们党提出要“建设一个具有现代工业、现代农业和现代科学文化的社会主义国家”。没有生产的发展,就没有财富的增加,没有财富的增加就不可能消灭贫困,而要发展生产力,必须依靠科技进步。历史的发展证明这是一条正确的富民强国路线,从“一五”计划开始到1976年的20多年,尽管经历了一些挫折,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总体仍然是比较快的。这一时期,我国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从根本上解决了工业化“从无到有”的问题,为消灭贫穷奠定了重要的物质基础。

  总体而言,在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领导下,旧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历史上特别是鸦片战争以来困扰中国的贫困问题得到很大程度的解决。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基于对当时国情的认识,明确了贫困问题的根源,提出了解决贫困问题的基本路径,确立了农村反贫困工作的地位,加深了对粮食问题重要性的认识,为解决贫困问题作出了重要探索,为进一步深化对贫困问题的认识以及反贫困实践积累了经验。

  (作者:吴小妮,系烟台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专项任务项目“新中国成立以来协调发展演变历程及启示研究”〔16JD710006〕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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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革命时代 人与人关系决定性反作用人与自然关系 斥两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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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5 00:27:18 | 只看该作者
李克强:地方政府讲真话 中央才能出实策
时间:2020-11-24 09:04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20日召开部分地方政府负责人会议强调,今年行之有效的直达机制等改革措施该坚持的要坚持,要着力稳就业、扩内需,继续坚持改革开放,更大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和社会创造力,做好稳外贸稳外资工作。

据中国政府网23日报道,李克强一开场先问了三个问题:第一,本地区今年以来经济运行总体情况;第二,如何考虑本地区下一步经济工作;第三,对国家宏观政策有什么具体建议?

黑龙江省、山东省、湖南省、广东省、云南省政府负责人抛开稿件,谈了对本地区今年经济总体情况和下一步经济走势的分析判断,并对国家政策等提出了建议。

李克强说:“听了同志们的发言,感觉到大家对今年以来经济运行情况的分析是实事求是的,考虑下一步工作能兼顾多方面因素,从实际出发,提建议都直言不讳。”他说:“这将为我们研究考虑做好下一步经济工作提供重要依据。你们讲真话,我们才能出实策。”

参会的地方政府负责人普遍反映,中央政府今年宏观政策和助企纾困措施发挥了关键作用,各地经济和就业等主要指标都逐季回稳向好。

李克强强调,要充分认识国内外形势依然复杂严峻、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实事求是谋划下一步发展,保持政策连续性、有效性和可持续性。

他说:“今年应对前所未有的疫情冲击,我们及时出台了组合式政策,力度是合理的,规模是适度的,没搞‘大水漫灌’。实践证明,实施效果好于预期。”“要合理把握政策力度、选择政策工具,探索出的经验要继续坚持,今年行之有效的直达机制等改革措施该坚持的要坚持。”

李克强说,要根据市场主体需要和形势变化适时优化政策,给市场稳定的预期,保持经济平稳运行。“政策着力点要继续直面市场主体、直面基本民生,把‘好钢用到刀刃上’。”

李克强指出,要着力稳就业、扩内需,有就业有收入就有消费,要强化就业优先政策,创造更多就业岗位。打通堵点促进消费恢复正常增长,加强补短板更好满足多层次消费需求。加强政府资金引导,鼓励社会投资参加,扩大有效投资。

他强调,要继续坚持政府过紧日子,为市场主体让利。各地要因地制宜拿出针对性举措,帮助市场主体解决困难,增进民生福祉。

李克强还强调,要继续坚持改革开放,更大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和社会创造力。今年中国出台宏观政策就强调了改革导向,优先考虑市场主体的需求,通过保市场主体实现保就业。而创新实施直达机制本身就是改革举措:省级政府当好“过路财神”,把中央下达的资金第一时间拨付给市县基层;同时不当“甩手掌柜”,调集省里财力资金,着力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

他要求,各地也要从实际出发,勇于打破不合理的利益格局,持续推出更多改革举措,更大激活力增动力。

李克强还说,要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继续做好稳外贸稳外资工作,稳定产业链供应链。抓住《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达成的契机,用好有关规则和便利化举措,积极拓展国际合作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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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25 12:55:11 | 只看该作者
程恩富:虚拟经济并不创造真实财富
来源:人民网 2011年02月23日13:15

  就财富观话题,要关注两大问题。

  第一大问题是要确立科学的财富观。

  财富的创造与表现如何?财富的源泉到底是什么?过去有的教科书认为财富的源泉是生产资料和劳动,或者直接说是劳动,实际上马克思的话非常明确过去我们没有注意到是受苏联的影响财富的源泉是自然界与劳动。其不直接是生产资料,而是跟生产资料有关,因为有些生产资料是经过加工的,所以真正的源泉是未经劳动加工过的自然。这种观点转变过来还是有现实意义的,我们要高度重视自然环境和生态环境。

  马克思认为自由支配的时间也是财富,这在《资本论》里有明确表达。当自由支配的时间你去打牌、赌博,那当然不是财富,这里讲的是有用的劳动。在自由支配的时间进行一些创造性的劳动,实际上也是创造财富的广阔天地。我认为时间就是财富,因为财富并不是全部以金钱来表达的。财富可以表现为商品或货币,但也可以不以此来表现,比如说家务劳动等也是创造非商品、货币表现形式的各类财富,这是我们要高度重视的。

  股市等虚拟经济不创造真实财富,实际上股市市值的上升,并不带来真实财富,带来的是虚拟财富,虚拟财富不等于社会的真实财富。所谓股市的财富效应要辩证地去看待。股市实际上是国民收入再分配的重要场所,过去我们谈到国民收入再分配几大途径时没有提到股市,现在应该加上去。上市公司创造了反映真实财富增长的利润,这个利润通过股市最后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政府的税收,第二部分是证券公司等经营股票公司的利润和成本,第三部分才是股民从理论上可以分享的利润。股民股票的升值和价值实际上是再分配的一种方式,而且是一种虚拟资本再分配的方式,所以,我是否定股市所谓真实财富效应的。欧美大量的有价证券,实际上都是一种有毒资产,它们的总量已有当年欧美GDP总量的好几倍,所以有毒资产也并不是真实财富,要真实地看待这些虚拟财富与真实财富的关系。

  这些观点有什么现实意义呢?我不赞成要大力发展股市的说法,萨缪尔森在20世纪90年代初就告诫过中国:中国改革发展不要首先发展股市,那是一张纸的凭证。这与马克思的说法一样。股市只是一种资金流通的渠道,不要太夸大金融市场,特别是它所谓创新工具对财富创造与分配的作用。

  财富分配涉及一个命题:经济公平与经济效率的关系,这也是经济哲学要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邓伟志教授也是强力批判所谓兼顾公平,所谓一次分配管效率,二次分配管公平的。西方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提出的越公平效率越低的观念概括为反向替代说,我提出了公平与效率同向变动说,越公平效率越高,越不公平效率越低。总而言之,我们对财富的生产、交换、分配、消费都要克服异化现象,增加人性化,也就是最符合人类本性、最符合自然生态保护这样一个系统的经济观。

  第二大问题是要确立衡量新增国民财富的科学指标,一个国家衡量新增国民财富的指标不是GDP,GDP是有严重缺陷的。光批评GDP不够,一定要确认有破有立,所以我立了一个指标,这个指标也不光是“绿色GDP”。比如说家务劳动等非商品货币化的劳动创造的财富,我们也可以用货币去估算,关键是要减掉一系列东西,这个指标才值得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去追求,简单说我们这里至少要减少六项。一是要减各种自然灾害带来的损失;二是要减各种破坏性事故带来的损失,比如交通事故、各种矿难等等;三是要减破坏性开采、低效利用的财富损失;四是要减各种非法活动带来的财富破坏和损失;五是要减自杀、劳累死等导致的人才损失;六是要减生态环境系统的破坏。

  只有调整过的GDP,暂且把它命名为“国民生产国力总值”,才是衡量社会真实财富增长的科学指标。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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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30 10:28:11 | 只看该作者
周小川:通货膨胀可从更综合的角度进行考量
时间:2020-11-29 20:05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中国金融学会会长周小川28日在京出席“2020中国金融学会学术年会”时称,目前作为货币政策的反馈变量,通货膨胀指标还可从更综合、更丰富的角度进行考量。

据中新社报道,周小川说,首先,从长周期看,科技等带来的价格变化很大。比如现场使用的投屏,过去的价格可能不可想象,但现在的价格变得可承受,包括人们家庭使用的电视、手机、计算机,价格下降都非常快。其次,教育、养老和医疗等服务业所占比重越来越大,其价格也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第三,全球人口激增、城镇化进程等,导致城市土地短缺,土地价格大幅上涨,住房价格变化较大,如何在通货膨胀和物价指数里反映这一变化,争议较大。

周小川进一步称,传统通胀度量主要面临四个方面的争议和挑战。第一,当前物价指数型通货膨胀较少包含资产价格,可能带来了一定的失真,特别是在长时期比较中的失真;第二,以什么样的收入作为计算通货膨胀的支出篮子;第三,劳动付出的度量对通货膨胀的影响;第四,可比性(基准和参照系)的问题。

周小川说:“人们在通货膨胀预期基础上的行为,包括他们的支出行为的变化需要做一些细致、深入的研究,以便对货币政策与通货膨胀、通货膨胀预期及居民的支出行为的关系,有更深刻的了解和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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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1 13:33:40 | 只看该作者
屈炳祥 | 我看GDP


  作者:屈炳祥    来源:“察网智库”微信公号  发布时间:2019-12-21 19:01:56


GDP及其整个国民账户核算体系完全是以西方主流经济学的要素价值理论为基础确立起来的,它是反映西方资产阶级利益与市场经济要求的一种非科学、非合理的计算方法与平价指标。它的理论与方法,以及实际主张与结果,对于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都是不适合的,甚至是非常有害的。因此,对于GDP,我们必须持有一种科学冷静的态度,不要陷入西方主流经济学给我们布下的迷局和陷阱。面对我国现在大体量、高增长的GDP,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理性地对待,做到心中有数,永远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精神品格,切不可盲目乐观,更不要自我陶醉与痴迷。当然,为了同西方国家作比较和进行学术交流,GDP还是有用的,不能一概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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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P,用我们的汉语言表达就是“国内生产总值”。在我国,它始终是我们经济、社会生活中一个热门话题。可以说,热得像火一样发烫。不论是政界领导人的讲话或报告,还是学术界大家们的论著,甚至是普通国人的闲谈,都热衷于这样的一个话题。

尤其是在本世纪,当我们刚要进入2010年时,我国的GDP仅在超越德国3年后的那一瞬又一举超过了位居世界第二的日本,成了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经济大国。这使我们的国人更是激动不已,振奋之至。

去年,是我国实行改革开放40周年大庆,今年又适逢新中国70华诞。正在两大盛典到来的时候,我国的GDP又跃上了一个新台阶,超过了90万亿元人民币,是德国的3倍、日本的2.7倍,把这两个西方大国甩得更远了。

如此大体量、高增速的GDP,是我国历史上的一大奇迹。就其体量来说,它超过了旧中国的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就其增速来说,也是旧中国历史上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即便是西方发达国家在它们发展的黄金时期也未必有过。这也可以说是一个世界奇迹。

如此伟大的成就,使我们先人当年梦寐以求的“超英赶美”、“振兴中华”的崇高理想变成了现实。这又怎不令我们的国人激动、陶醉,甚至陷入痴迷!但是,我们也应该冷静下来认真地想一想,好好地掂一掂这GDP的真实分量与实际意义,想个明白,弄个清醒。

以下,笔者就此谈一点个人认识,有不妥之处,敬请学界朋友批评指正。
一、GDP及其国民账户核算体系是西方经济学要素价值理论的产物,把它作为衡量与评价国民经济的方法与标准是不合理的
所谓GDP,是市场经济国家国民经济发展按国民账户核算体系要求,以市场价格计算的一个国家所有常驻单位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与劳务的最终成果。GDP,在西方经济学那里,一直被认为是衡量和评价一个国经济状况的最好工具与最佳指标,甚至还被认为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决定性因素。一般认为,一个国家的GDP水平越高,它的经济实力也就越强;反之,其经济实力就越差。

GDP及其整个国民账户核算体系,是一种完全以西方经济学的要素价值理论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与方法。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认为,作为一种科学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由于其特定的对象与任务,必须以其科学的理论为基础,建立起一套适合自己要求的方法论体系、范畴体系与指标体系。这种科学理论,当然就是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

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告诉我们,所谓价值,就是物化在商品中的一般人类劳动。可见,要创造价值,就必须创造物质财富,生产商品。因而,只有物质资料生产部门的劳动才能创造价值。《资本论》中,马克思把这种既生产物质财富、同时又创造价值(包括剩余价值)的劳动称作生产劳动。

而西方经济学则与此完全相反。它认为,价值是一个国家“所有常驻单位”劳动者或人员的劳动创造的,因而他们的劳动都是生产劳动。这其中不仅包括物质资料生产部门劳动者的劳动,而且也包括那些非物质资料生产部门人员的劳动,如商业流通、旅游服务、文化娱乐、科学教育、体育卫生等各部门;此外,甚至还包括行政机关、执法与司法、军队与警察等部门人员的劳动。认为所有这些人员的劳动不仅生产产品、提供服务,也一样地创造价值与剩余价值。

对此,马克思在《资本论》第4卷即《剩余价值理论》一书中作了严肃的批评与讽刺。认为在资产阶级经济学那里,不仅上述人员的劳动是生产劳动,能创造价值,甚至连那些妓女、宗教信徒、各种罪犯等等都是生产劳动者,他们的劳动也都能创造价值。因为妓女的劳动能生产性市场与性服务需求者,宗教信徒的劳动能生产宗教教义与说教,罪犯的劳动更是特别,它“不仅生产罪行,而且还生产刑法,因而还生产讲授刑法的教授”;同时还因为这些人的劳动也是有偿的、收费的,也能为他们的主人提供利润,使他们的资本得到增殖,实现发财致富的目的。[1]415

可见,西方主流经济学关于价值创造的劳动理论是十分荒谬可笑的。

另外,价值既可以表述为物化在商品中的一般人类劳动,同时也可以表述为一般人类劳动的凝结。不论怎么表述,它都说明只有人的劳动才是价值的唯一源泉。生产过程中的其他物质要素,虽说都是价值创造不可或缺的因素,但是这些都只不过是价值创造的条件而已,而决不是价值的源泉或价值的创造者。

然而,西方主流经济学不这样认为。在它那里,价值是一切生产要素的产物,不仅是有人的劳动,而且还包含其他所有非劳动物质要素的作用,如机器、土地、役畜以及所有其他形式的自然物,等等。

机器、土地、役畜以及所有其他形式的自然物又是怎么创造价值、成为价值的源泉的呢?这个问题,那些早期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一直没有给人以满意的回答,只是后来那个从李嘉图学派中分离出来的麦克库洛赫先生把它给说明白了。

在麦氏看来,机器、土地、役畜及所有其他形式的自然物之所以能创造价值、成为价值的源泉,就是因为它们如同人一样,都能“劳动”。他在自己所著的《为斯密〈国富论〉写的注释和补充论述》一书中就曾这样表白:

“(我们)有充分理由可以把劳动定义为任何一种旨在引起某一合乎愿望的结果的作用或操作,而不管它是由人,由动物,由机器还是由自然力完成的。”[2]195

可见,只要把上述这些物质生产要素发挥的作用或操作都当作是“劳动”,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尤其是那个长期困扰李嘉图学派的所谓资本与劳动的交换同价值规律的矛盾也就从此烟消云散、万事大吉了。但是,令麦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他的这一重大发明却导致了整个李嘉图学派的解体,催生了庸俗经济学的产生,最后完全断送了这个学派。

对于麦氏如此无奈而又如此荒唐的解释,马克思以幽默风趣的语言作了批评,说道:

“是啊,在日常生活中也确实谈到役畜劳动和机器劳动,而在诗的语言中还有这样的说法:铁在熊熊烈火中劳动,或者在锻锤的锤击下呻吟,劳动。甚至铁在呼号呢。可以最容易不过地证明,一切‘操作’都是劳动,因为劳动是一种操作。”[2]195

他还指出:在麦克库洛赫看来,

“这决不[仅仅]适用于劳动工具。实质上,这同样适用于原料。羊毛在吸收染料时要经受物理的作用,即物理的操作。总而言之,对任何物施加物理的、机械的、化学的等等作用以‘引起某一合乎愿望的结果’,物本身都必然发生反应。这就是说,它在经受加工的同时本身必然也在劳动。于是,于是,一切进入生产过程的商品之所以增加价值,不仅因为它们本身的价值被保存下来,而且因为它们依靠本身“劳动”——不单单是作为物化劳动——而创造了新的价值。”[2]195

就这样,生产过程中的所有要素,不论是劳动的要素、还是物质资料要素,也就都成了价值的源泉和价值的创造者,所以价值就成了所有生产要素共同的产物。这就是西方主流经济学的要素价值理论。建立在这一理论基础上的国民账户核算体系,自然就要求人们在计算一个国家的GDP时,不仅要计算劳动者即期劳动创造的价值,而且还要计算其他所有物质生产要素所“创造”的价值(用《资本论》的话语表达应该是“转移过来”的价值)。

西方主流经济学的要素价值理论是为资产阶级、大土地所有者利益辩护的庸俗理论。

一方面,如果不把所有部门的劳动者或人员都归结为社会财富与价值的创造者,那社会的人口自然就会划分为单纯的生产者与消费者、劳动者与剥削者两大群体。那么,就必然会把整个资产阶级、大土地所有者摆到了与广大劳动者阶级的对立面。这样,也就不得不使资产阶级、大土地所有者承认自己是社会单纯的食利者与剥削者,因而也就不得不面对劳动者阶级的反抗与斗争。反之,如果把社会所有劳动者或人员都归结为社会财富与价值的创造者,那就不会有这些矛盾与对抗了,资产阶级、大土地所有者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安享社会太平。

另一方面,如果不把价值与剩余价值归结于所有生产要素的产物,而仅仅被看作是劳动者活劳动的凝结,那么,资本家、大土地所有者就明明白白地成了无偿占有劳动者阶级剩余劳动的剥削者,也明明白白地把自己摆到了他们的对立面。这样,也就使资产阶级、大土地所有者不得不面对整个劳动者阶级的反抗与斗争。反之,如果把生产过程中的所有要素都当作价值的源泉与价值的创造者,把价值当作它们共同的产物,也就从根本上掩盖了剩余价值的真实来源,否定了资本家阶级、大土地所有者对劳动者阶级剥削事实真相。这样,同样也可以使他们避开与广大劳动者阶级的对立与对抗,心安理得地安享社会太平。

既然如此,那么建立在这样一种理论基础上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会是科学的吗?由这样的理论提供的计算方法与评价标准会是合理的吗?

从上述可见,按照国民账户核算体系的要求、使用GDP这样的计算方法与标准评价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显然是不科学、不合理的。这样计算与评价的结果,只会使国家的宏观决策部门对国民经济发展的真实状况没有一个准确的把握,对于国民经济发展规划的制定及其执行情况的监管、调节也缺乏一种切实可靠的依据,其结果只能是盲人骑瞎马,瞎指挥、乱折腾。

由于这样的原因,所以,我们在新中国诞生后前30年里,自始致终都不采用国民账户核算体系、使用GDP这样的计算方法与指标来评价我国的经济发展状况,而是采用以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为基础的国民收入和工农业总产值这样的核算体系与方法。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为什么又要采用国民账户核算体系、使用GDP这样的计算方法与评价标准呢?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因为改革开放使我国的经济体制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即由过去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变到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样,过去的那种计算和评价国民经济的理论和方法已经变得不适用了。其次,也是因为改革开放使我国的经济与世界的经济连在了一起。为了便于同世界其他国家进行经济往来与文化学术交流,实现互联、互通、互鉴,促进共同发展、共同进步。基于这样的原因,所以我们后来也接受了这种新的核算体系与方法。
二、GDP不是衡量与评价一个国家经济状况的最佳指标,更不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决定性因素
GDP的意义,对某些特殊国家、特别是对西方那样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国家来说可能真的很重要。但即便如此,它也绝对不是所谓最佳的或起决定作用的因素。这对于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来说真是不值得一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GDP不能准确地反映一个国家经济的真实状况。

如前所述,GDP由于其理论与方法的错误,本身就是一个很不干净、很不清晰的东西。这其中,除了含有许多虚假的因素外,还有更多的虚耗。

比如,在年产品的总价值中,由生产要素物的因素转移来的价值,本来是过去的劳动创造的,这是不能作为即期劳动成果的价值计入的。不然,就重复了,使数据失去了本来的真实性。

再比如,那些非物质资料生产部门,如商业、旅游等部门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各种形式的服务性劳动,这种服务性劳动稍纵即逝、昙花一现,使生产、流通与消费在同一时间极速完成,因而它既不生产任何物质产品,也不创造任何价值。它的所谓价值创造,只是表现为一种简单的收费行为,这不过是以提供服务性劳动的方式把接受服务的消费者手里的收入或价值转移到自己这方面来而已。因而,这一部分价值从社会的观点看是虚假的,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又比如,国家上层建筑领域各部门,如政府机关、军队与司法、文化与教育、体育与卫生等单位人员的劳动虽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但是,它同样是既不生产任何产品,也不创造任何价值。并且,为了这些部门人员的劳动能正常进行,国家或政府还要投入和耗费大量的社会财富与巨额的财政资金。这种投入是纯粹的消费而不是投资,因为它是不可能再收回的,因而它不能成为GDP的构成部分。在GDP的账本上应该是负数,但是它却偏偏成了正数。所以,GDP本身不能真实准确地反映一个国家经济状况的本来面目。

可见,GDP不是评价一个国家经济状况的最佳指标,更不是决定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决定性因素。

那么,决定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决定性因素又是什么呢?这就是这个国家整个物质资料生产部门劳动者即期劳动所创造的那一部分价值。在《资本论》中,马克思称它为“国民收入”,用公式表示就是(V+M)(其中,V表示再生产的劳动力价值,即该部门劳动者的工资,M表示社会剩余产品的价值)。这一部分价值纯粹是新增加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杂质,是真真切切的真金白银,即使是该部门在这一生产过程中转移过来的价值(在《资本论》中,马克思用C表示)也一律被排除在外。这一部分价值才是一个国家真实的经济实力所在。它的数额越大,表明这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就越强;反之,国家的经济实力就越差。

当然,事情也不是那么的绝对。因为作为决定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国民收入”,除了要看它的体量,还要看它的质量,即它所反映的产业、产品结构是否合理,其技术含量是否高。这一点非常非常的重要。所谓产业、产品结构合理,指的是实体经济、尤其是先进制造业和新技术产业及其产品必须在国民经济中居于重要位置、占有重要比例和起着重要作用,而不是那种脱实向虚、玩空手道、搞数字游戏的产业;也不是那些什么服装、鞋帽、家电及农副产品之类的产业,而必须是那些能撑得起整个国民经济的骨骼型、肌肉型、血液型及神经性的产业及其产品。这些产业及其产品不仅结构要合理,而且其技术含量也要高,必须是能体现当今最新最前沿的先进科学技术。只有这样,既定的“国民收入”才能显示出真实、强健的国家经济实力。

除此之外,真正以及最后决定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还是它根本的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如果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的确立与实施,反映了当今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的大方向,反映了最大多数人的意志与利益,那么,它就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身的优越性,充分调动全社会劳动者的积极性,创造出尽可能多的经济成果或GDP,并且,还会使之发挥更大的社会效力,给国人带来尽可能多的社会福祉。另外,即使是在强大的外敌面前也会战无不胜,确保国家与人民的安全。否则,GDP水平再高、体量再大,国家也可能是民不聊生,在外敌面前也会吃败仗。这在我国近代史上实在是有过太多这样的奇葩事件与惨痛教训,值得国人铭记。

19世纪40年代,我国的GDP在当时的世界上占了三分之一的份额,比欧美各国GDP的总和还要多出几倍,结果是一再地被英国打败,一再地被西方列强瓜分,搞得我们的国家四分五裂,惨不忍睹。此外,还有1894年爆发的那场惨烈的甲午战争。当时我国的GDP,据说是日本的5倍。照常理,应该是中国打败日本。然而,意想不到却是日本打败了中国,并且还把我们的辽东半岛和台湾省给分割出去了,此外还要为日本驻军支付巨额军费。这说明,一个国家的GDP水平再高,体量再大,但它根本的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不行,国家还是强大不起来,在外敌面前还是免不了还是要吃败仗。

反过来,我们的国家今天之所以这样一天天地富裕起来,一步步地强大起来,并不完全是因为GDP体量大,增长得快,而最根本的还是因为我们有好的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就政治制度来说,就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制度和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体制等等;就经济制度来说,就是毫不动摇地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等等。[3]我们现在所取得一切成就,主要就是依靠这些根本制度强有力的支撑实现的,如果没有这些,GDP自己不会大起来,我国的整体经济实力也不会强起来。

上述这些充分说明,决定一个国家真实经济实力的不就是GDP水平,而是它合理的产业、产品结构,根本的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没有这些,再大体量的GDP也不起作用。
三、理性面对GDP,做一个清醒的社会主义改革者与现代化建设者
前面已经指出,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使我国的GDP,无论是其体量还是增速,都是值得国人激动、鼓舞与陶醉的。但是,面对已经取得的伟大成就,我们也应该保持冷静与清醒,用理智态度去认真对待。同时,还要明白,这样高水平的GDP是在我国具体的国情条件下取得的,有着自己独有的特殊性,因而必须作具体分析。只有这样,才能对我国经济的真实状况作出准确的判断与把握,做到心中有数。那么,我国的GDP到底有何特殊性?

1、我国的GDP是用巨大的人力资源与自然资源的牺牲换来的。

我国每年能获得如此大体量与高增长的GDP,的确真的是不容易,这是我们以极大的人力资源与自然资源的牺牲换来的。

我国今天GDP的取得,首先是以更多更优的劳动力的消耗换来的,同时我们又付出了一些不应该付出的东西,这就是劳动者的健康甚至生命。创造财富,与自然作斗争,这里有许多未被认知的必然王国,出现某些意外的事情也在所难免。但是,在我国现实条件下,这种意外也是太多、太频繁了,并且也不都是因为技术上的原因造成的,这种无谓的牺牲实在是太令人痛心了。

仅以2010-2014年为例:2010年全国共发生生产安全事故363383起、死亡79552人,2011年347728起、死亡75572人,2012年330000起、死亡72000人,2013年302300起、死亡69451人,2014年291719起、死亡66048人。①即使是现在,情况虽然有了较大好转,但是我们付出的人员代价仍然是很大的。有资料显示,2018年全年发生各类生产安全事故4.93万起,死亡3.46万人。②

事实表明,我国生产安全事故发生的频次和死亡人数是创记录的,而且在当今的世界上也是少有的。资料显示,中国的煤炭产量约占全球的35%,事故死亡人数则占了近80%。我国的煤炭百万吨死亡率2004年为3人,是美国的100多倍,南非的20多倍,印度的10多倍。另外,我国目前冶金的百万吨钢死亡率是美国的20倍、日本的80倍;特种设备的事故发生率是发达国家的5~6倍;道路交通万车死亡率约10人,是美国的10多倍、日本的20余倍;1992-2007年间民航重大事故发生率是世界平均水平的近2倍,航空发达国家的约4倍等等。③

除此之外,我国的职业病害也是十分严重的,对我国职工身心健康所造成影响也是非常之大的。资料显示,我国目前受职业危害之痛的职工有2500万多人,并且每年新发病例也均在万例以上,其增长幅度仍呈逐年上升趋势,目前已超过10%。截至2002年底,全国累积发生尘肺病人581377例,疑似尘肺病患者60多万例,每年约有5000人因尘肺病而不幸死亡。④这就是我们为GDP所做出的巨大牺牲。

至于我们在资源和环境方面所付出的代价更是人所共知基本事实,其具体情况无需一一细述,笔者只引用两个数据作个概述。

(1)我国自然资源遭破坏严重。资料显示,现在“我国水土流失面积已达367万平方公里,每年至少有50亿吨沃土付之东流;土地沙化严重,我国每天有500公顷的土地被沙漠吞食,沙漠化面积已达261.16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的1/4。森林面积减少,我国年均消失天然林40万公顷,若按近10年的平均速度计算,到5055年我国的天然林将会全部消失。⑤

(2)环境污染骇人听闻。资料显示,当前,“全国有70%的江河水系受到污染,40%基本丧失了使用功能,流经城市的河流95%以上受到严重污染,300多座城市居民、3亿农民喝不到干净的水;600多座城市、4亿多居民呼吸不到新鲜空气;1/3的国土被酸雨覆盖,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20个城市中我国占了16个。”⑥另综合世界银行、中科院和国家环保总局的测算,因生态破坏、环境污染每年给我国经济造成的损失达到GDP的10%左右,即相当于几万亿元人民币的损失。⑦如此等等,真是骇人听闻,令人不寒而栗。

2、我国的GDP背后有着想象不到的经济隐患与风险。

在我国,为了尽快地发展经济,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把追求GDP放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只要能加快GDP增长的举措与办法,都在所不辞,一一用上。

有人说,私有制最符合人的本性,最能调动人的积极性,比公有制更有效率,能创造更多的GDP。于似乎,在我国一些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突破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尊严与底线,刮起了一股又一股贱卖(有的简直就是送)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之风,使我们的公有制经济由原来的绝对多数变成了绝对少数。不几年,不仅把社会主义的集体企业卖光了,而且把我们的国有企业也卖的得差不多了。

据刚刚结束的我国第4次国民经济普查得到的资料显示,截止2018年,我国的企业法人单位共有1857.0万家,其中港澳台商投资企业11.9万家,占比0.6%;外商投资企业10.3万家,占比0.6%;私营企业1561.4万家,占比84.1%;国有企业最少,仅有7.2万家,占比0.4%,⑧社会主义集体企业则已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了。公有制经济的萎缩和私有制经济的膨胀,大大地削弱了我们共产党的阶级基础与执政基础,从而为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的健康发展和国家政权的巩固埋下了隐患。几年前掀起的一股对共产党执政合法性与合理性的质疑、抹杀共产党的历史功绩、抹黑毛泽东主席的形象、鼓吹西方多党制和宪政民主的歪风至今还没有停息,所有这些就是给我们党发出的强烈的挑战信号。

另外,在我国各级行政区域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中普通工人、农民的代表越来越少,而私营企业主、明星等有产阶级的代表越来越多,这又是给我们执政党发出的一个明显信号。这种情况在党的18大以后有了明显好转,值得庆幸。

有人说,市场经济最有利于资源的合理配置,更有利于激发各类经济主体的积极性,比计划经济更有优势,增加GDP的总量。于是乎,我们就来了个经济体制机制与发展模式的根本转变,由计划经济变成了市场经济。尽管我们的市场经济是社会主义而不是资本主义的,并且有政府强有力作用的存在,但是,它仍然无法克服一般市场经济的弊端,无法避免资本的任性与市场的无政府主义。这就为我们的经济埋下了周期性波动与危机的风险。

前些年因崇拜市场、放纵自由,奉行所谓“法无禁止即可为”和“法无授权即禁止”的信条,结果盲目投资、肆意扩张,导致我国经济结构失衡:一方面是重复建设,产能、产品过剩,需求不足,使我国经济过于依赖出口,受制于国外市场的制约和外国政府的钳制;另一方面是高杠杆、高负债使企业经营环境恶化,成本上升、效益下降,从连续高速的运行态势跌入低速运行轨道。

还有,贫富分化严重,离实现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目标越来越远。这些年,我国的基尼系数一直在国际警戒线(0.4)以上运行,贫富不均、两极分化以及在代际之间的延伸已经成为我国经济生活中无法抹去的一个基本事实。资料显示,从1994年到2016年20多年的时间内,除了1999年为0.397外,其他年份均在国际警戒线以上,2008年竟然达到了0.491。⑨这样高的基尼系数,在当今世界上是极其罕见的,连美国这样的国家也没有这么高。这就是隐患所在、风险所在。

有人说,要想增大GDP,必须让几亿农民都富起来。农民富了,国家的GDP也就大了。在怎么让农民都富起来的问题上,一些人力主增加农民的资产性收入。于是乎,就在全国农村永久性延长土地承包经营权的基础上,又刮起了一个土地确权运动,将农民对土地的承包权以法或规制的形式将其永久性地固定在农民手里。承包权的永久性固定,使农民可以像处置自己的任一私有财产一样来对待,他们可以用于抵押、出租,甚至还可以转让或出卖。如果国家或政府因公共需要征用,不仅要经得承包户的同意,还得给予足够的经济补偿。

这种情况表明,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在实际上就已经失去了对土地的实际所有权。这样的土地产权制度的实行,将我国的农业被永远地限制在了流行几千年的小农的生产方式上。众所周知,在现代社会,小农的生产方式是一种早已过时了的生产方式,因而不利于生产力发展。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早就指出:

“这种生产方式是以土地及其他生产资料的分散为前提的。它既排斥生产资料的积聚,也排斥协作,排斥同一生产过程内部的分工,排斥社会对自然的统治和支配,排斥社会生产力的自由发展。”[3]830

这种生产方式,不仅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而且还会引发更多的社会问题,尤其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更是如此。我国出现的“三农”问题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在一个被农村、农民、农业困扰的情况下能实现国家的全面复兴吗?

我们姑且搁置这个问题不说,即使就最简单的吃饭问题而言,难道说偌大的一个中国,就应该把近14亿人的饭碗和国家粮食安全的大事永久地系在亿万小农的手上吗?这样做岂不是很危险吗?对于这一点,中国农业大学教授胡跃高先生已有研究,给我们作了明确的回答。⑩

即使是在现实条件下着手土地流转,发展规模化经营,也很难如人所愿。因为土地毕竟不再是本来意义上的公有制,经营者也不再是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它毕竟要受市场规则、资本逻辑的支配。这对我们社会主义的中国来说也是一条满隐患和风险的路。

对此,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有过精辟的阐释,笔者也做过一些考察,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一阅。⑾

有人说,要想GDP来得多、来得快,只有少搞些装备制造及相关产品与科学技术的研发,多发展轻工业、搞些短平快的项目与产品的开发。在“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等错误思想干扰下,没有大型装备不要紧,我们可买或者租,没有高科技也不要紧,我们可以用市场去换。这样,投资少,来得快,很容易见成果。于是乎,在我国重工业领域迅疾刮起了一股下项目、去产能的风,把已经上马、干得正欢、处在节骨眼上的重大项目纷纷拉下马,包括大型客机、运10、歼9、歼10、红旗轿车等等。结果,若干年之后,我们的GDP是上去了,然而在许多重要领域我们却落后了。

2018年,《科技日报》以“亟待攻克的核心技术”为专栏对我国35个方面被人卡脖子的核心技术问题作了详细报道。同一年,中国科协在杭州召开的第20届年会上,发布了关于我国在12个领域60个重大科学问题和工程技术难题的重大信息。科学技术落后的结果带来了我国制造业尤其是装备制造业的落后,使我们的工业陷入了结构偏轻、装备水平差、产品技术含量低的状态,一些关键设备总是处在被人卡了脖子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们拿再多的钱买人家也不卖,用再优越的市场换人家也不给。目的就是要永远甩开你、掐死你,永远把你当附庸。这就是单纯追求GDP可能给我们带来的又一严重后果或后患。近年来,在中美之间发生的中兴事件、华为事件就是一个最为有力的证明。

同时,我们还要注意到,我国目前产业结构偏轻的状态已经得到各级政府的重视,但是,前面的路却很难走,困难重重。因为在为了追求更多GDP发展思维推动下,广大企业的运营者一般都不会轻易转向那些投资额度大、风险高、建设周期长、周转慢、利润率低的产业或部门,尤其是现在非公有制经济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因为非公有制经济遵循的是资本规律、资本逻辑,追求的利润最大化,对大多数企业来说,如果赚钱太少、赚钱太慢是绝对不干的。因此,我们要想改变现在的这种不尽合理的产业结构,使之更加优化、科学,的确将是一项十分艰巨复杂和最难啃的硬骨头。

有人说,搞市场经济,就要推行“市场化”或“以市场为取向”的改革,这样就能挣得更多的GDP。为了推行“市场化”改革,我们就把一些本来不是商品的东西都当做了商品,同时也把本来不是产业的东西都使之产业化了,并且统统推向了市场。于是乎,所谓教育产业化、科技产业化、医疗产业化、文化产业化、体育产业化等等,纷纷登台上演,大展拳脚。

实际上,这种所谓的产业化不过就是市场化、商业化而已,即把它们都当作赚钱的买卖。这种所谓市场化、商业化还是好的,最要命的还有那种金融化、资本化,如土地、房地产、著名商标、商誉,此外还有所谓的影星、歌星、笑星、球星等等。这些东西,不仅商品化了,而且还资本化了,即变成了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说的“资本商品”。

这种商品的价格根本不由它们的所谓价值决定,而由金融资本的市场规律决定。于是乎,它们的价格可以高得令人不可想象。这样,我们的GDP的确是上去了,但是它却给全体国人和社会带来了诸多的不幸,如住不起房、养不起娃、读不起书、看不起病、养不起老,甚至连电影、文艺演出都看不起,除非是那些年轻的“月光族”。
……

此外,笔者还认为,问题还不仅仅如此,GDP给我们带来的最大隐患、更严重的后果还是我们国人心中的那种GDP情结和GDP思维。经过数十年的持久宣传与反复热身,使国人对GDP产生了一种固定观念,即所谓“一心一意搞建设,千方百计谋发展”的思想观念。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GDP被推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切工作以GDP为中心,为增加GDP服务,以实现预定的GDP为目标而奋斗,而且也把GDP当成促进我们各项事业进步的推动力和解决各种问题的根本举措,甚至还把它当作检验我们政府各项工作的尺度和选人用人的标准,如此等等,等等。真可谓:“唯此为大,GDP!”

在这一观念的左右下,通过几十年的努力与奋斗,我们的GDP的确是上去了,成了当今世界的第二。但是,它却又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使我们忘记或忽略了一些比GDP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如何加强我国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生产与再生产、如何突出全社会精神文明建设和国人的思想教育、如何搞好我们执政党和人民政府的自身建设与改革、如何抓好国家意识形态领域中的阶级斗争、如何应对帝国主义对我国的文化侵略与思想侵蚀等等。由于这样的原因,所以尽管我们的GDP有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国人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改善,但是我们的社会却并不尽如人意,官民之间、干群之间、人民内部不同群体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尤其是企业劳动关系紧张、群体性事件频发;国人的思想觉悟、道德水平发生倒退,各种社会乱象层出不穷等等。对此,不禁使一些志士仁人早在20多年前就发出了“中国灵魂告急”、“再造中国人”的强烈呼声。⑿在国家意识形态领域,各种反马反毛、反共反社会主义思潮活跃,西方资产阶级主流意识形态在我国攻城略地,活动猖獗,公开利用国家主流媒体、大学讲堂推行“颜色革命”等等,令人触目惊心。

再比如,GDP情节和GDP思维,还使我们党和政府放松了自身建设与自我革命,致使我们的党员、干部忘了党的初心、使命与宗旨,丢掉了共产主义的理想和对马克思主义的信念,也丢掉了党的革命传统及优良作风,官僚主义与特权思想、拜金主义与享乐主义、极端的个人主义与宗派主义等等在我们党内广泛滋生与蔓延,严重损害了我们党组织的纯洁性与先进性,也玷污了我们政府的形象与声誉。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好在党的18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不断深入推进各项改革,加强党和政府的自身建设与自我革命,严厉整顿各类社会乱象,逐步改变了现状,给了国人以新的希望与信心。

3、我国的GDP具有更多的虚假成分。这些包括如下几种情况:

⑴不合格产品与服务。不合格产品在这些年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并且屡禁不绝,早就成了影响经济社会发展、人民生活与健康的一大祸害。

统计显示,从2000年到2004年5年间,国家质量监管部门每季度抽查的产品,其平均合格率仅为77.8%,比1985年到1994年的十年间提高了约8个百分点,比1995年到1999年的5年间提高了约3个百分点。这意思就是说,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我国每年生产的社会总产品就有20-30%的不合格。这种情况,在进入新世纪以来并没有得到好转,甚至还有新的发展,如生物育苗、信用诈骗、旅游服务等等。

如果按照我国工程院、国际质量科学院院士刘源张院士得出的每1%的不合格产品与服务等于150亿元人民币的价值损失来计算,⒀那么,我们每年的不合格产品的价值就达到了3000—4500亿元人民币。这么大的一个数使我们的GDP打了一个多大的折扣,因而这是不能计入我们每年的GDP中的。

⑵不当计入的收入。不当计入的收入,包括我们地方政府出卖公有制企业、土地、水源(水面)、草场、矿产资源开采权、景区风景经营权等所得到的各项收入。这一部分收入在我们的GDP中占有不小的份额。以最近两年土地的出让收入看即可明白。

2017年,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为5.2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40.7%,成为地方政府性基金收入的最主要来源,占比达到85%。⒁另据文汇网报道:2018年地方政府性基金收入为71371.85亿元人民币。其中,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为65095.85亿元人民币,增长了25%,此项收入占到了地方政府性基金收入的91.2%。⒂

这是仅就出卖土地经营权而言的,那还有出卖企业、水源(水面)、草场、矿产资源开采权、景区风景经营权等等的收入呢?这又是多少?这些全部加总又该是多少?所有这些收入都是应该从GDP中扣除的,因为它们都不是我们国人的劳动创造的,而是上天的赐予、大自然的恩赐。

⑶流失掉的收入。在我们的经济生活中,既有劳动挣来的价值,也有失掉的价值。这失掉的价值中首先是国有资产的流失。

资料显示,从1982年到1992年,由于各种原因造成的国有资产的流失、损失达到5000多亿元人民币。这个数字大约相当于1992年全国国有资产总量26000多亿元人民币的1/5,比1992年财政总收入4185亿元还要多出800多亿元人民币。⒃而另据佟流先生提供的数据显示则至少是6000亿元人民币。⒄这流失的国有资产到底是5000多亿、还是6000多亿,都说明我国的资产流失是极为严重的。

除了国有资产的流失外,还有那些贪官污吏和富豪转移到国外去的资金,这也是一个大得惊人的数字。资料显示: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至2008年,我国的各类外逃人员达16000-18000人,携带款项达8000亿元人民币。(18)就连最高法院前院长肖扬在其《反贪报告》中也不得不坦陈,1988~2002年的15年间,资金外逃额达到1913.57亿美元,年均127.57亿美元。按照美元兑人民币变动的汇率计算,外逃资金也有1.5万亿元人民币。此后,即2007年至2012年外逃人员涉案金额从244.8亿元上升到1020.9亿元,五年间增长4倍以上。(19)

另外,“亚非银行”和“新世界财富”共同发布的《2019年全球财富迁移报告》披露,2018年,我国移民海外的富豪总人数达到1.5万,转移资金28.356万亿美元,折合人民币189.5万亿元。(20)

在我们流失掉的收入中,还有一项是因美元贬值使美债遭受的损失。从20世纪70年代初美元与黄金脱钩,以后因其不断贬值,使持有美元与美债的国家不得不无端遭受经济上的损失。我国是当今世界上持有美元与美债最多的国家之一,因而也深受其害,每年为此而遭受的经济损失至少超过1000亿美元,折合人民币至少7000亿元。

⑷生产安全事故处置与生态补偿耗费的收入。生产安全事故一旦发生,需要对处于危机状态的人员进行营救、罹难者作好善后、幸存者进行救治与安抚等等。对于这些,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都要在财力上作出巨大付出,这对已经取得的GDP又是一个扣除。

另外,环境有污染就得治理,生态有破坏就得修复。于是就得花钱,这对于既得的GDP自然也是一种扣除。有资料显示,2012-2017年,我国在生态保护和环境治理方面的固定资产投资额(严格说来,这里不应该称“投资”而应该称支出,因为这是收不回来的投入。以下同。笔者注)不断增加,每年以20-40%的速度增长。

资料显示:2012年投资1080亿元(人民币,下同),2013年投资1426亿元、2014年投资1808亿元、2015投资2249亿元、2016年投资3146亿元、2017年投入3822亿元。(21)此后,每年仍以大幅度持续增长。2018年全国生态保护和环境治理投资比上年增长43%,快于全部投资29.4个百分点,(22)计算得到,即2018年达到了5465.46亿元人民币。

⑸政府债务。政府债务,这在我们GDP的账本上是一个负数,理所当然地应该减去。资料显示,截至2018年末,中国地方政府债务18.39万亿元(人民币,下同),债务率(债务余额/综合财力)达到76.6%。加上纳入预算管理的中央政府债务14.96万亿元,两项合计,中国政府债务总额为33.35万亿元。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8年GDP初步核算数90.03万亿元计算,那么,中国政府债务负债率则为37%。(23)

另有资料显示,截至2019年9月末,全国地方政府债务余额为214150亿元(人民币,下同);另外,还有政府债券为211423亿元,非政府债券形式存量政府债务为2727亿元。两者之和则为333135亿元。(24)这些政府债务既然是负数,所以必须从GDP中剔除,这样才能显示GDP的真实水平。

4、在中国生产的GDP并不就是中国的,更不为中国的全体劳动人民所有。

前文已经指出,GDP用我们的汉语言表达就是国内生产总值。其意很清楚,就是在我们国内取得的国民生产总值。但是,在我们国内取得的国民生产总值,并不都是我们自己国家的,更不为我国全体劳动人民所有。因为,首先,在我们国内取得的国民生产总值有很大一部分是外商的。众所周知,外商在我们国家有着广泛的投资,除军工外,我国国民经济的其他方面几乎全部涉及到,并且数额巨大。

据国家统计局提供的资料显示,仅1996-2018年23年,外资在我国的直接投资年均为2,108,789.404百万美元,共投资48502156.3百万美元。CEIC提供的数据还显示,2007-2018年间外商在中国的直接投资占GDP百分比的平均值为41.784%(CEIC提供的数据计算得出)。(25)如此巨额的投资,必然带来与此相应的GDP。以2004年为例,该年外资企业为我国缴纳的税金为5355亿元人民币。(26)假若税金是企业全部收入的10%,那么,该年在华的外资企业所创造的GDP即为53550亿元人民币。

另据人民网-财经频道报道:香港大学商学院米高-恩莱特教授基于1995-2013年的数据研究得出:外资和外资企业对中国GDP的贡献率约在16%-34%之间,其中2013年数值为33%。(27)如果以作者研究所得的这个比率计算,那么,外资在该年提供的GDP则应为187718.85亿元人民币。(28)这187718.85亿元的GDP的确是在中国生产的,也留在中国,但是它并不就是中国的,更不为中国的全体劳动人民所有,因而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并且还要明白,这个GDP只是一个空壳而已,一钱不值,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那些外商老板自己说得好:“把利润打回老家,让GDP留给中国。”这道理说得再清楚不过的了。

另外,在中国,GDP中除了外资的这一部分外,还有我们的私营企业和港澳台资企业生产的那一部分也一样地不为我国广大劳动人民所有。应该说这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数。仅以我国的民营企业为例。民营企业为我国提供的GDP为其总额的60%。按照这个比例计算,那么,民营企业在2018年为我国提供的GDP达到了54万亿元人民币。这么巨大的一个数,对我们广大的劳动人民来说,也是一个空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因为精华的东西即利润已经进了数以万计的私营企业和港澳台企业老板的银行账户里,有的还转移到了境外、甚至国外。因此,这也是应该减去的。

看来,我国的GDP要做的减法真的是太多了。但是,还有一点我们必须清楚,即我们要减去的这些全是真金白银,必须全部由社会剩余产品价值M来支付。这就是说,我们减去的全部是M,而不是GDP。若要把它还原GDP,则必须对之进行稀释、放大,即将其中被排除了的物质资料生产部门转移的价值C和再生产出来的劳动力价值V再全部加进去,使之还原为GDP=C+V+M三者之和。如果我们假定(仅仅是假定)我国的资本有机构成为C:V=80:20,利润率P'=20%,那么M也就等于20。我们在上面提出要减去的所有项目,都是M的扣除,现在要稀释、放大,必须折算出每一单位的M所代表的GDP的值。

根据我们这里的假定,求得每一单位的M所代表的GDP为120,即6倍的M。这就是说,现在我们要减去的所有项目,就得在原有的基础上乘上一个6的系数。我们假定(仅仅是假定)我国现在的GDP是100万亿元人民币,要减去的所有项目的价值若是10万亿元人民币,这就等于我国的GDP减少了6个10万亿元,即60万亿元人民币,最后剩下的40万亿元人民币才是为全国劳动人民所有的GDP。

上述可见,我国的GDP的确有着自己很多的特殊性。事实表明,它确实是一个不纯净、不真实、不准确的数,并且也不都为我们中国所有,更不为全体劳动人民所有。现在已经明白:如果将上述所有因素都考虑在内,并作出相应的清理,那么,最后剩下来的真正为我国全体劳动人民所有的那份GDP的确是不多了。因而,我们也就没有必要为现有的那个GDP而激动,更不要为此而陶醉与痴迷了。在这庞大的数字面前,每一个国人都应该保持理智与镇定,做一个清醒的社会主义改革者与现代化的建设者。
四、结语与思考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GDP及其整个国民账户核算体系完全是以西方主流经济学庸俗的要素价值理论为基础确立起来的,它是反映西方资产阶级利益与市场经济要求的一种非科学、非合理的计算方法与评价标准。它的方法与标准,以及实际主张与结果,对于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来说都是不适合的。

因此,对于GDP,我们必须持有一种科学冷静的态度,不要陷入西方主流经济学给我们布下的迷局和陷阱。同时,我们在面对我国现在大体量、高增长的GDP时,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理性地对待,做到心中有数,永远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精神品格,聚精会神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办好,切不可盲目乐观,更不要自我陶醉与痴迷。

当然,我们也不反对争取尽可能多的GDP,也不反对增长速度更快的GDP,因为在它里面毕竟还包含有能真正满足我们需要的东西,这就是国民收入。如果国民收入在GDP中的占比既定、且产业结构合理的情况下,GDP的体量越大,我国的经济实力也就越强,我们党提出的“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就越能尽早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也就越能得到更好满足,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也就越能更加充分地体现出来。

拙作写到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但是,笔者认为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作深入的思考与探索,即:GDP对我们到底还有没有用?我们今后采用什么样的体系、方法来衡计量、评价我国的经济发展状况?我们今后用什么方法、标准来考核、评价自己的政府及其工作人员的工作业绩?等等。

为了引起学界朋友的兴趣与深思,笔者在此谈点个人浅见,以求抛砖引玉。

第一,关于GDP对我们到底还有没有用的问题。笔者认为,GDP及其国民账户核算体系从总体上来说,其理论及方法是根本错误的,不可取的。但是,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无是处、一点用都没有。用处还是有的。为了同世界上其他国家进行比较与交流,我们还是需要用它来计量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的。不然,我们在国际经济交往与学术交流中就会缺乏一种可交流的语言,缺乏一个共同的标准与尺度。

第二,关于我们今后采用什么样的体系、方法来衡量、评价我国的经济发展状况的问题。

笔者认为,由于GDP及其国民账户核算体系不能准确反映我国经济的真实发展状况,不利于我国的宏观经济决策、监控与管理;同时,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像那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要刻意去否认阶级剥削,掩盖阶级矛盾,欺骗广大劳动者阶级,为维护资产阶级的统治而施展权谋。因此,我们有必要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的指导下,根据我国的具体实际探索出一种新的真正科学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方法与标准。在这种核算体系、方法与标准没有确立之前,仍可将国民收入和工农业总产值这样的核算体系、方法与标准来为我所用。因为相对来说,它毕竟比较接近实际,能干净、真实、准确地反映我国经济的发展状况。这样,概括上述第一点,我们将会看到,在我国,国民收入和工农业总产值这样的核算体系与方法、GDP及其国民账户核算体系与方法会同时存在,并行不悖,各有各的用处。

另外,笔者认为,我们衡量、评价经济发展状况,不能仅看上述这样几个数字,除此之外,还应该看质量,这质量就是其中各方面的结构是否合理、比例是否协调、关系是否和谐。所谓结构是否合理,主要指所有制结构、产业结构、产品结构、技术结构等是否适当;所谓比例是否协调,主要指综合性比例、部门之间的比例、部门内部的比例、地区之间的比例、社会再生产各环节等的比例是否适宜;所谓关系是否和谐,主要指人与人、人口与自然、经济与社会、农村与城市、地区与地区、中国与外国等的关系是否相和。如果我们把这些方面的要求综合起来,那就是看我们的经济发展是否符合习近平同志提出的新发展理念,如果相符,那我们的经济发展才能算是健康的、卓有成效的,值得肯定的。

第三,关于我们今后用什么方法、标准来考核、评价自己的政府及其工作人员的工作业绩的问题。

笔者认为,考核、评价政府及其工作人员的工作业绩与衡量、评价我国的经济发展状况是两回事,不可同日而语、混为一谈。政府及其工作人的工作是多方面的,不就只是经济工作。他们除了经济工作之外,还有政治建设、精神文明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外交等方面的工作,等等。这些方面的工作,各有各的要求,各有各的考核、评价标准,考核与评价政府及其工作人员的工作业绩应该对这各方面分别进行考核与评价加总,而绝对不能统统都用经济工作的要求与评价标准去考核与评价去处置。否则,我们对政府及其工作人员工作的考核、评价就会陷入片面性,甚至走向极端,最后将把他们的工作引向歧途。

另外,考核、评价政府及其工作人员的工作业绩也不能仅仅看几个数字,除此之外,还要看他们的宗旨意识是否强、对人民的感情是否深、在大是大非面前态度是否鲜明、在危急关头是否有担当、为人处世是否公道、工作作风是否民主、生活作风是否廉洁,等等。

总之,我们对政府及其工作人员的工作要全面地看、辩证地看,既要看到现象也有看到本质,不能就事论事、见事不见人,或见人不见思想。现实中,在我们的政府工作人员中,有不少的人本来就是贪污腐败分子,为什么能藏那么深、那么久?甚至最令人不耻的是越腐败越升得快!究其原因,主要是我们长时间以来对他们的考核与评价往往流于形式,限于片面性与表面化,就事论事、见事不见人,或见人不见思想的结果。这就是一个最好的反证,必须深刻记取。

上述诸点,算是笔者的一孔之见,希望能引起学界朋友的兴趣,一起来共同努力,进行深入思考与探索,真正把问题解决好,为我国的学术繁荣和经济建设做出一点贡献。

注 释
①2001-2014年全国安全生产事故起数及死亡人数统计 百度网(https://wenku.baidu.com/view/473beb68a300a6c30c229fcd.html
③我国安全事故现状与国际对比分析 (安全文化网2007.01.12)
④我国安全事故现状与国际对比分析(安全文化网2007.01.12.)
⑥李洁 跳出环保生死劫(《瞭望》2007年第11期)
⑦中国每年因污染造成损失达GDP的10% ( 中国网2007.03.19。来源:《瞭望》新闻周刊)
⑧这才是中国经济的真实面目(新金融传媒2019.11.20 来源:国家统计局)
⑨中国历年基尼系数统计(1981-2016)https://wenku.baidu.com/view/fab ... 1cfad6195fe9b8.html
⑩敬请参阅胡跃高 “论全域有机农业建设战略”(中国经济网 2018.08.27来源:行政管理改革)
⑾拙作“从马克思对传统农业的评述看我国农业的社会主义发展方向”(原载《经济学家》2009年第 4 期)
⑿杨晓升 中国魂告急[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1996. 申平华 再造中国人[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6.
⒀刘源张院士:中国产品质量1%不合格=150亿元损失(上海中药行业协会2005.03.30)
⒁2017年中国财政收入来源及财政支出投向情况分析(中国产业信息网2018.04.16)
⒂2018 年全国政府性基金收入 75404.5 亿元(文汇网 2019.03.07 )
⒃ 过山瑶 国企遭贱卖,不是新闻的新闻(人民网2007.10.29)
⒄佟流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国有资产流失优思录(《北京工商管理》1994年第11期)
⒅田嘉力  外逃贪官真是“外逃”的吗?(人民网―强国社区2011年06月22日09:50)
⒆外逃官员数量成倍增长 中纪委铁腕追“逃” (搜狐网 2013年06月03日07:45 来源:农民日报 )
(20)全球财富迁移报告:中国排名第一 北京富华创新科技发展有限责任公司(金融界2019.11.15)
(21)王佳璇 2018年生态修复行业市场规模与发展趋势分析(中国水网 2019.04.03)
(22)生态环境部部长李干杰:2018年全国生态保护和环境治理投资同比增长43%(每日经济新闻2019.06.03)
(23)中国政府债务风险总体可控(中国网2019.06.11)
(24)2019年9月地方政府债券发行和债务余额情况(财政部网站2019.10.25)
(25)CEIC中国 外商投资企业 : 投资总额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27)报告称:外商直接投资价值被低估 可贡献33%中国GDP(2017.07.26 来源:人民网-财经频道)
(28)中国新闻网2013.01.08. 20:06(http://finance.chinanews.com/cj/2013/01-08/4471010.shtml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1册)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3册)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3]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4]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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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2 01:22:00 | 只看该作者
中科院大学教授:中国35项关键技术被卡脖子,基础研究投入严重不足,高端人才缺乏,原始创新能力薄弱
2020-12-01 20:48:15作者:手机和讯网   来源:今日头条

新浪科技讯 11月30日午间消息,在今日的2020年中国联通(600050,股吧)科技创新大会上,中科院大学副院长、教授刘云发表演讲。

他表示,中国在科技领域是“大而不强”,虽然中国研发投入总量世界第二,但研发强度与创新型强国之间有较大差距,特别是基础研究投入比例更低;科研人员总量世界第一,但高端人才缺乏;科技创新能力有很大提升,但原始创新能力不足,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卡脖子” 问题突出。

他列举了中国被卡脖子的35项关键技术,比如光刻机,芯片,操作系统,手机射频器件,激光雷达,核心工业软件,核心算法等。

刘云指出,基础研究投入不足,原始创新能力薄弱,严重制约了产业创新能力的提升。

比如中央财政基础研究投入占95%以上,但地方财政基础研究投入少,80% 以上投到产业化阶段。

企业基础研究投入极少,占比不到1%。企业研发投入90%以上投在新产品开发和技术改造上,很少投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

另外,国家科技计划项目在问题凝练、资助方式、组织方式、管理方式等方面亟待改进。科技创新上的举国体制有待进一步探索和完善,需要建立攻克核心技术的新型举国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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